“你……”那張俄羅斯中年男子的面孔看着康斯坦丁那誇張的身體,驚愕地不出話來!
“我和你們一樣,都沒有四肢和身體。”康斯坦丁着,這時馬凱才發現他的嘴從來沒有在話時動過,想必是利用一些震動發聲的工具來話,難怪他的聲音生硬而又充滿機械的冰冷感覺。
“我也是在外星異獸的襲擊下失去了一切,妻子孩子,朋友和家園。和許許多多的死在外星怪物蹂躏下的地球人一樣,并不特殊。但我又是特殊的,本該死去的我被他們強行救了回來,因爲他們不舍得我操作機械戰鬥裝甲的天賦和我的身體一起被毀滅,所以連死亡的資格都被‘他們’奪取了。”康斯坦丁用毫無感情的機械音連續道。
“……嘿嘿嘿”那張中年俄羅斯男人的面孔聽了康斯坦丁的話,沉默了片刻,突然詭異地發笑,道:“我的同鄉,你一定非常痛苦吧!像你這身體真是悲哀啊,光是用看的就覺得受不了了!是不是每天都被傷痛的寝食難安,是不是隻要一天不吃止痛藥就難受得恨不得死去?我在和千面獸大人融合之前是人類的醫生,我當然看得出來!對了,恐怕你這樣身體連進食都做不到吧,每天靠輸入各種營養液過活,連生存的快樂都絲毫無存了!”
“你……要不要試試加入我們?”中年俄羅斯男子面孔在詭異地笑過之後,突然神經兮兮地發問道。
“加入你們?你是變得像你們一樣?”康斯坦丁仍是毫無感情地反問道。
“對,變得和我們一樣,和尊貴的千面獸大人融爲一體!你就可以擺脫這副可悲的身體,再也不要被那些傷痛所折磨!而且……”中年俄羅斯男人的話語停頓了一下,露出低賤又讨好的笑容:“我的同鄉,我是不會騙你的。我們這所有的人都像你一樣殘缺不堪,可誰也沒有你那樣的痛苦。你看,千面獸大人把我們所有人都融爲了一體,我們這麽多人共享一個一個身軀,我們共享還有彼此的感情和記憶,不管是痛苦的還是歡樂的,悲傷的還是愉悅的,我們所有人的記憶都串聯到了一起,分享彼此的秘密。一個人的人生就好像被延長了十幾倍,各種各樣奇妙的感覺都彙聚到你的大腦裏,同一件事情,不同的大腦會有不同的感觸,而你隻要融入了我們,可以在同一時間接受到所有的感情滋潤。那滋味比嗑精神控制類藥物還要刺激!”
“你們,以此爲樂?”康斯坦丁皺着眉頭問道,“那隻千面獸也分享作爲人類的你們的感情?它就是因爲這樣才進化出了人話的器官?”
并不是所有的外星異獸都有和人類溝通的能力,一般來,越是高等的外星異獸越有機會進化出和人類一樣的發聲器官,但這往往有着明确的目的性。比如這隻千面獸,明顯是因爲和人類接觸地太多了才會如此。而還有一些高等外星異獸并不屑與和人類交流,畢竟在他們看來,人類不過是一種低等的“五毛猴子”。總之人類對這些神秘的外星異獸了解的還是實在是太少,所以康斯坦丁才有此一問。
“當然,這其中的美妙你不加入根本不會明了,千面獸大人也就是因爲這樣才給了我們無窮無盡的生命,陪伴它渡過這無聊的時光是我們每個人的榮幸。”中年俄羅斯男子的面孔頗爲自豪地,“像千面獸大人這樣的高等貴族,能夠垂青我們這樣低微的人類那是多麽難得的機會!”
“是啊,是啊。可憐的人兒,隻要你加入了我們,就算沒有身體,也可以活得自由自在。而且再也不會有生老病死,永遠年輕,你看我是多麽美麗!”一個俏麗女孩般的面孔話着。他們這些被千面獸融合的面孔所的,也許從許久之前這個女孩就已經被定格在這個模樣,她的實際年齡很可能遠大于康斯坦丁。
雖然一開始他們之中并沒有幾個聽得懂俄語,但通過在千面獸體内和那個中年俄羅斯男子的感情相連,都已經明白了他們話的内容。此刻不管康斯坦丁聽得懂聽不懂,都大聲叫嚷起來。
“俄羅斯,加入我們吧。别在被人類的身份和軀體困擾了,你會得到真正的自由!”一個垂暮老年人面孔大聲吼着。
“傻子,人類已經沒有希望了。隻有加入我們才會得到永生!嘻嘻……看你的樣子肯定也很久都沒有嘗過女人的滋味了吧!來啊,姐姐會讓你重新嘗到女人的滋味!”猩紅嘴唇的妖豔熟-婦面孔看着康斯坦丁吃吃地笑着,不管語言能否溝通,都可以從她那張淫-靡的臉上看出她所要表達的東西。
最後,就連奄奄一息的千面獸也扭動着它那醜陋又可怕的面容,用神經聯通從中年俄羅斯男子的大腦裏複刻來的标準俄語對康斯坦丁放低姿态地:“雖然你做出了冒犯于我的舉動,但我可以像憐憫他們一樣憐憫于你,施舍給你解救,賜予你超脫和升華!”
文迪允文允武,雖然不是專門進修過俄語,但經常俄羅斯聯邦的軍人打交道,自然聽得懂大概,頓時皺起了眉頭。他不知道,拯救一個每天都被比死亡還痛苦的生存所折磨人脫離苦海,這樣的優渥的條件到底能不能讓康斯坦丁動心。
出乎意料的是,馬凱似乎也憂心忡忡,抓緊了背在背上的葉焚,似乎看情況不對,随時準備跑路。
“你聽的懂俄語?”文迪好奇地問着。
“嗯,大概懂一。”馬凱頭。“在貧民窟裏,什麽地方的人都有。大家爲了交流,什麽話都得學一。他們的話大概能聽個明白吧”
其實這個混亂的年代,各個民族和地域的人因爲逃亡而聚集在一起。亞洲聯邦雖然以黃種人居多,但也不少歐美人種,可以在外星異獸的壓迫下,人類幾千年都沒有實現的大融合反而在不到半個世紀的時間中被迫推進了許多。恐怕人類這種龜縮一隅的局面再再持續個幾十年,連人-種和民-族區分都不在有了。
不過這些情況在底層貧民窟要明顯于上層社會,底層人民甚至自己慢慢衍生出了一種類似于“通用語”語言,雖然不過是在漢語中夾雜着英語,俄語中夾雜着印度語,其實并不十分成熟,普及率也實在不理想;但也算是全球大融合的一種雛形。所以來自上層社會的精英文迪才會“看”了馬凱。
“文少校,你看那個俄羅斯人型機械戰鬥裝甲的駕駛員會反水嗎?”馬凱擔憂地問。
“反水?”文迪好笑地咀嚼着這個詞,來自上層社會的精英并不能理解馬凱這樣底層貧民身上的很多東西。但文迪越來越發現馬凱這子是“深不可測”,總能給他意外。
“雖然我也并不能百分百信任康斯坦丁,但如果現在就要賭一場的話,我絕對把籌碼全部都押在他身上!”文迪自信滿滿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