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承乾的臉色是越來越陰沉,眼神之中幾乎都在噴火。
他不辭勞苦,尋了大半年,才終于找到《蘭亭序》真迹,本以爲穩赢,可卻還是敗給了公孫泰,這如何不讓他窩火?
打開畫卷之後,歐陽無忌激動的老淚縱橫。
“太妙了,太妙了!衛王殿下,你這禮物,可叫老生如何敢收?實在是太貴重了……”
歐陽無忌激動的手都在發抖。
公孫泰卻連忙站了起來,謙遜有禮的拱手說道:“舅舅,俗話說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您是我親舅舅,送您一副《洛神賦圖》,隻是外甥的一點心意罷了!另外,阿泰還是喜歡聽您喊我的小名,什麽衛王殿下,您是我舅舅,理應直呼我的小名!”
公孫泰一番話說的極其漂亮,既可以歐陽無忌心安理得的收下這幅圖,又利用親情關系,把二人之間的關系無限拉近。
可以說,公孫泰這才是真正的把溜須拍馬發揮到了極緻,比公孫承乾強了太多。
公孫承乾那頂多叫給歐陽無忌留了點好印象,這公孫泰是真正在歐陽無忌心裏留下了深深的好感。
“好,好,阿泰真是懂事!”
歐陽無忌頓時開心無比,臉上露出了一絲溺愛的表情,他越看這公孫泰越覺得喜歡,那眼神好像是在看自己的親兒子一樣。
“大哥和四哥各自送的禮物可真是珍貴呀!”
公孫麗質在一旁都不由得暗歎連連,有些失望:“跟他們一比,我帶來的禮物真是拿不上台面……哎對了,劍兒,你給舅舅送了什麽禮物?”
說着,公孫麗質又滿臉期待的看向公孫泰。
“姐,你等下就知道了。”
公孫劍嘿嘿一笑,賣了個關子。
這時,負責來收禮物的家奴來到了二人面前,恭恭敬敬的端上來兩個裝禮物的空盤子。
長樂公主眼神一動,随行的宮女連忙獻上了禮物。
而公孫劍則自己親手将禮物放在了盤子裏。
他們各自的禮物上,都用紙标明了身份和禮物名稱。
“還賣關子!”
公孫麗質似怪似喜的輕輕摸了一番公孫劍的頭,難掩眼神中的溺愛。
“姐,能别老摸我頭了行不?從小摸到大,都被你摸的不長了快!”
公孫劍頓時捂住了自己的頭,裝作一臉不開心的樣子說道。
“呀!”
公孫麗質頓時驚訝的看了一眼公孫劍,然後立刻雙手并用,把公孫劍的手給撥開,用力在他頭上摸來摸去:“我就摸我就摸我就摸,你長再大也是我弟弟,我要摸你一輩子!咋滴?”
聽着公孫麗質的話,公孫劍心裏總感覺那麽别扭昵?
也不知怎的,他滿腦子都回蕩着四個大字:D國骨科。
“哎呀,發型都被你摸亂了,沒聽說過一句話嘛!頭可斷血可流,發型不能丢!”
公孫劍也不覺得厭煩,咯咯作樂的回應道。
旁人看着這一對有愛的姐弟倆嬉笑打鬧,忍不住投來羨慕的目光。
就在姐弟二人開心打鬧的時候,管家已經開始唱喝長樂公主送上來的禮物。
“長樂公主前來賀壽,送上冰玉金絲涼席一套!”
“麗質來了!”
歐陽無忌聞言,立刻在人群中開始搜索公孫麗質的目光。
“舅舅,麗質在這裏!”
公孫麗質連忙站了起來,面含微笑的說道:“麗質久聞舅舅怕熱,特意從西域商人手裏購置了這冰玉金絲涼席,希望舅舅睡過之後,可以改善一下易熱的體質!”
“好好好!”
歐陽無忌頓時開懷大笑:“麗質爲舅舅如此着想,舅舅真是開心,坐下吧坐下吧!”
公孫麗質又微微行禮,随即坐了下去。
其實按照行政關系,本應歐陽無忌向長樂公主行禮,但今日歐陽無忌乃是壽星,他們自然隻論長輩晚輩,不論官職爵位。
“晉王公孫劍前來賀壽,送上《洛神賦圖》真迹一套……”
管家又接着念公孫劍送上的禮物,可是念着念着忽然發現不對。
這《洛神賦圖》真迹剛剛不是有人送過了嗎?怎麽又來?
公孫泰聽聞公孫劍來了,頓時驚澱萬分的看向了公孫劍所在的方向,開始暗暗思量:“這小子怎麽來了?他怎麽會知道今天是舅舅的生日?我明明……”
有着同樣疑惑的,還有公孫承乾。
因爲公孫承乾也暗中派人阻止了公孫民和歐陽無忌向送消息的信使把消息傳遞到晉王府。
他們原本以爲公孫劍年幼,不會記得這種事,可是現在看來,公孫劍比他們想象中的要聰明多了。
歐陽無忌生日年年都過,看來公孫劍應該是記住了歐陽無忌的生日,否則的話,在沒人通知的情況下,他怎麽可能還能準時前來爲歐陽無忌賀壽,甚至提前準備好了禮物?
但公孫承乾的反應沒有公孫泰這麽激烈,他隻是臉色陰沉了一會兒,便冷笑起來,等着看公孫泰和公孫劍倆人互掐。
因爲他們的禮物送重了,跟公孫承乾沒關系。
若是自己這兩個弟弟的禮物都是假的,那這烏龍可就搞大了。
不過公孫承乾巴不得這樣,因爲這樣的話,那今天晚上最大的赢家可就是他了。
公孫承乾本就是太子,若是能獲得歐陽無忌的扶持,那麽地位将無比穩固,公孫泰想要把他拉下水,根本就是癡人妄想。
聽完管家的彙報,歐陽無忌也懵了。
怎麽回事?
怎麽有兩個《洛神賦圖》昵?
一時間,尴尬的氛圍在全場流轉着。
歐陽無忌都不知道該不該說這件事了。
他本來想裝作不知道,把此事壓下去,可是公孫泰卻突然站了起來,大怒道:“劍兒,好你個臭小子,竟然敢送假的《洛神賦圖》給舅舅,你明知道舅舅平生最讨厭赝品,你還拿赝品來給舅舅祝壽,你居心何在?”
公孫泰先發制人,上來就給公孫劍扣了一個赝品的帽子。
公孫劍還沒說話,公孫麗質卻先不樂意了,立刻站了起來,勃然大怒道:“四哥,你怎麽說話昵?憑什麽你說劍兒的是假的?萬一你的是假的昵?無憑無據,就亂冤枉人,是你這個做哥哥該有的樣子嗎?”
見公孫麗質如此維護自己,公孫劍心裏那叫一個感動啊!
有這樣一個姐姐,真好!
“麗質,你别在這裏維護劍兒,你說他的不是假的,難不成我的才是假的麽?”
公孫泰怒哼一聲,極爲不爽,随即拱手看向歐陽無忌說道:“舅舅,阿泰懇請舅舅把兩幅圖拿出來,當衆對比!”
“這……”
歐陽無忌頓時尴尬無比。
這可叫他如何是好?
如果要對比的話,必然有一幅圖是假的,而且還有可能,兩幅圖都是假的。
兄弟倆若真分個高低,到時候受難的都是他歐陽無忌。
自己這倆外甥是親哥倆不說,還都是皇子,一個是備受寵愛的衛王,一個是近期以來在公孫民面前大放異彩的晉王。
這倆皇子之争,不管誰輸誰赢,最後丢臉的,都隻能是他這個做舅舅的。
而且歐陽無忌還很有可能會因此被公孫民責怪。
所以歐陽無忌心裏愁啊!
寶寶心裏苦,但是寶寶沒法說!
“驗就驗!”
公孫麗質立刻拉起公孫劍,然後說道:“劍兒,别怕,有姐姐給你撐腰,今日誰也不能冤枉了你!”
“那就請吧,四哥。”
公孫劍點了點頭,随即站起來,大步走到大堂之中的空地上,把自己那副《洛神賦圖》拿了出來,然後在家奴的幫助下,展示給了在場的每一個人看。
“嘶,此畫從表現技法上來看,其中的山石樹木風格古拙,結構簡單,狀物扁平,極少運用皺擦,隻在坡腳岸邊施以泥金,實遠虛的空間關系,色彩的明度和冷暖處理的也極有水準……看起來,像是真的!”
部分人仔細端詳過後,說出了自己的見解。
“歐陽大人,晉王殿下,實在……實在看不出真假啊!”
衆人誰也不敢随意評判真假,即便是看起來像假的,他們也不敢說。
因爲在場的人中,不管是晉王還是衛王,他們都得罪不起。
“那就看看我的!”
公孫泰怒哼一聲,也令人把他的那副圖展開,給衆人看了看。
衆人看過之後,仍舊是同樣的評價,不敢品論真假。
其實有不少人都已經看出來了,公孫泰這副畫,不管是從色澤還是紙張品質上來說,都比公孫劍的那張差了太多,十有八九是赝品。
但誰敢說?
誰說了,那今天晚上回去怕是都要遭悶棍。
所以大家連忙搖了搖頭,也說分不清真假。
“歐陽大人,衛王殿下,晉王殿下,這兩幅圖看起來都像是真的……說不定,說不定是顧恺之他畫了兩幅,一副留存,一副展示啊!”
有人提出了這樣的構想,試圖爲晉王和衛王二人開脫。
歐陽無忌也順坡就爬,連忙點了點頭,神情肅然的說道:“嗯,有這個可能,一般有名的大家都會留存一副,看來這兩幅都是真迹,劍兒和阿泰,都莫要再争論了!回去吧!”
“怎麽可能昵?”
公孫泰頓時咬了咬牙,滿臉不爽的走到公孫劍的面前,怒道:“劍兒,你快說,你的畫到底是不是假的?肯定是假的對不對?你這麽年幼,如何分辨畫的真假?你肯定被人騙了,你快說呀!”
公孫泰激動之下,似乎都要跟公孫劍動手了。
他當然着急,如果今天他不分個高低,那今天所有的風頭鐵定都會被大哥搶走。
公孫泰和公孫承乾的計劃,都已經在穩步推進中,今天說什麽都要獲得歐陽無忌的扶持。
要登基,歐陽無忌的支持非常重要!
公孫麗質見狀再也忍不住,立刻蹭的一下站起來,沖過去猛然推開公孫泰,擋在公孫劍身前:“公孫泰你做什麽?劍兒這麽年幼,你這做哥哥的也好意思欺負他?”
看着公孫麗質不顧一切的都要維護公孫劍,公孫泰更加氣憤。
“四哥,用不着那麽激動,這畫是真是假,我輕而易舉就能分辨。”
公孫劍輕笑一聲,随即拉了拉公孫麗質的手說道:“姐,你去歇着吧,我自己能處理。”
“那你自己小心。”
公孫麗質擔心的看了一眼公孫劍,這才轉身走到坐席前坐下。
“諸位,但凡是稍微懂點鑒别知識的應該都清楚,古董,尤其是字畫之類的,創作大師們在創作之初,選作畫材料時,就已經在考慮,如何規避赝品的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