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長江,接下來就需要公孫錢一人前行。
“公子,今日一别,不知他日何時才能夠在想見。”嶽绮兒看向準備離去的公孫鈕含情脈脈。
公孫錢低頭沉思了下扭頭對站在轎子邊的嶽绮兒,有些事,他還是有必要進行提醒。
“嶽姑娘,三年後,咱們會再一次見面的,記住我一句話,應天府什麽人的邀請都可以參加,唯獨方家的,絕對不能參加,不然會給你帶來禍端。”
“你的敵人,就是奴家的敵人,公子放心吧,奴家不會接受他們任何一人的邀請。”
這是在暗示自己什麽?難道是在等自己的意思。公孫劍不解的放下這事再三感謝嶽绮兒後獨子背起包裹往北而行,一直到了大路盡頭,往後一看,嶽绮兒已經趕到一處山坡上對自己張望。
有情有義的種呢,可惜現在我是不能給予你什麽,若是他日有緣……公孫鈕再次看了下那粉紅長裙,歎息了聲往北而行。
用腳步走到北平,那不知道是要走到猴年馬月。公孫劍和嶽绮兒分開不久,搶奪了一匹軍馬往北而行。
本想追上自己的爹,卻是一直不曾撞見,隻能獨自一人走偏僻小道,迂回返回北平。
王夫人和方筱雅見公孫劍回來,兩人心中多日的擔憂總算放到了肚子當中。
秀兒更是做了一大桌子飯菜。
唯獨讓公孫劍不明白的是,聽嶽绮兒的意思,自己的爹比自己早出發,爲何現在還不曾抵達北平。
王夫人和方筱雅也不清楚,李慶也不曾回來,幾個人心中,難免有些擔憂。
此刻已經是九月底了,公孫劍聽秀兒說,永平遭受山海關都督耿通領兵攻打,輕率八千人前往救援,如今的北平。
兵力空虛,全部加起來,也就是八千多人,在世子武高熾統領下,防禦北平。這些,都吃過飯後,秀兒告訴自己的。
“秀兒,張玉在離開北上的時候,有沒有提到本少爺,讓我幹點什麽的?”
自己已經證明自己并非是朝廷的人,況且拉攏武權,是自己給他出謀劃策的。在怎麽而言,這都證明了自己的能力,并非在姚廣孝之下。當前燕王缺少的就是人才。
而自己,正好是這方面的優秀人才。
“少爺,好像沒有提到你,不過他到是說了,一旦朝廷兵馬圍攻,希望少爺能夠鼎力相助,救治将
士。”
武家這群奇葩,是想幹嘛呢,究竟要如何,才能夠相信自己的真心誠意。
美滋滋的認爲,這一次自己如此努力,他武棣不會在懷疑自己是南邊的探子,不過聽秀兒這意思。他還是不相信自己是真心的想跟他混。
不打緊,來日方長,這時間還是有的,公孫劍隻能從心中安慰自己,不要放棄,總有好起來的一天。
北平,人心惶惶
今天一大早起來,滿城說的事,就一個,李景隆親自統領兵馬六十萬,往北平方向打了過來,一路所向霹靂,周圍城池望風而降,如今,那前鋒的兵力,已經距離北平還有不到五十裏。
城中百姓說的有鼻子有眼的。這讓抱起雙臂依靠在藥鋪門前的公孫劍有些誇張甚至不相信,李景隆是會來打北平,但也沒有這麽快的速度吧。
不過,一個百戶在自己跟前停下,征調自己進入軍中。公孫劍知道,這一切,都不是開玩笑。
李慶和自己的爹公孫世文始終不曾回來,也不知在路上遇到什麽。
回到屋子中,一邊取藥箱,公孫劍交代着娘子方筱雅,讓家丁多準備走水的水缸,以防不測。
公孫鈕估計,李景隆大軍攻打北平,這投石車、火球車、攻城車必不可少,一旦他們動用火球車,恐怕會引發北平大火。
方筱雅一一記下後,公孫鈕這才随同百戶前往醫療的地方,擔任總醫官。負責救治到是受傷将士。
交代暫時由自己帶領的三十幾個醫官學徒分别去準備到時候需要的藥材,兩天後,一切準備就緒的他想要休息一會就見遠處一人影飛奔而來。
一臉驚慌的秀兒讓公孫劍感覺到事情不妙走出營帳迎上問道;“秀兒,你這是怎麽了?出了什麽事了
嘛?”
秀兒嗯了聲;“少爺,夫人讓你立即回去,李慶回來了。”
李慶回來了,那就證明自己的爹也就回來了,這本應該是高興的事,但爲何,公孫劍卻看不到秀兒一點的
喜悅。
急急忙忙趕回藥鋪,還沒有進門,就聽到裏面哭泣聲大響。
公孫鈕趕緊進入,卻見李慶跪在地上,王夫人和自己媳婦已經哭成淚人。
“娘。”公孫劍跑進去。哭泣的王夫人見公孫枉進來,一把将他摟在懷中哭泣結結巴巴;“你爹……你爹沒
了。”
嗡的一聲。
如同五雷轟頂一般渾身冰涼。他記得,當時救人的時候,他是看見李慶将自己爹帶入混亂人群的,嶽绮兒也明确告訴自己都已經出城,怎麽自己的爹,還是沒有了。
“李慶,究竟發生了什麽,爲什麽你一個人回來了。”
公孫劍安耐住自己淚水,詢問跪在地上一聲不吭的李慶。
“少爺,我對不起你,你打死我吧,是我沒有照看好老爺。”李慶連連往地上叩頭,希望公孫鈕能夠打一頓,出出氣也好。
打有什麽用,在打自己的爹也回不來了。公孫劍咬了下嘴唇眯起眼睛;“究竟發生了什麽?”
李慶哭泣着将事給說了一遍。
本來自己的爹和李慶已經出了應天。但是自己那爹卻是想到到了北平需要開銷,說什麽也要再次進入應天家中将他偷偷摸摸埋藏在屬下的私房錢挖出來帶回北平。
李慶根本犟不過,隻能冒險和他進入北平,不了剛進入家中就讓衙役給圍住,李慶護着自己的老爹且戰且退。卻不想更多的人加入其中。自己的爹爲了不讓李慶陪葬,将金子交托李慶帶回,而他卻是被衙役抓住。
那一戰,李慶受傷,隻能躲藏起來,等傷勢好了後,這才逃出應天前來報信。
爹啊。你一輩子摳門,一輩子摳門,怎麽就沒有想到,難道來了北平,還會缺衣少食嘛,你這輩子啊。公孫劍昂頭看向房頂,從李慶哪裏接過金子後讓秀兒攙扶李慶去休息。
這事,怨不得李慶,要怪,就怪自己的那爹,太愛錢了,若是他不返回應天,也就沒有了後面的事。
“相公,你可是要挺住啊,公孫家從此振興家業,也就靠你了。”方筱雅上前攙扶住公孫劍,怕他傷心過度無法挺過去。
公孫枉對于這個爹沒有多少的影響。可以說對于他的了解,就是懼怕着王夫人和對自己的恨鐵不成鋼。還有就是吹胡子瞪眼拿着棍棒教訓自己。
轉眼之間,天人永隔。從此留在自己腦海的,也就是爹最後讓自己跑的畫面還讓自己開枝散葉。
轟轟
城外炮火聲突然傳來。街上的百姓尖叫呼兒叫女的回到家中關閉房門。
這如同驚雷一般聲音,讓幾個女人停止哭泣。公孫劍來到店鋪門口擡頭往空中看去,無數的火球,拖拽着濃煙,肆無忌憚漫天飛舞的,在北平上空飛舞。
好快的速度,昨日才圍城,今日就展開進攻。回首看向王夫人和方筱雅,公孫劍蠕動了下嘴唇,最終什麽
也沒有說,而是大踏步離開。
如今是進退兩難。武棣對于自己的懷疑不曾完全消除,應天已經完全将公孫家列爲叛賊。公孫劍有些罵人,三年後武棣有可能會幹掉自己一家,而現在,建文也想幹掉一家。
已經列爲亂臣賊子、燕王黨羽的公孫家,可謂是讓自己帶坑裏了。
北平破了,武家完蛋,而自己一家也會跟着共赴黃泉。勾搭武棣的事,公孫劍想了下,還是先放一放,當前自己還是竭盡所能,治療将士,先将這北平城給抱住在說。
保住了北平,也就是保住自己。
九月底朝廷軍展開進攻。已經打了一個月了,每日的火炮轟鳴喊殺後,總有一批人擡出去,又擡進來。已經記不得多少人反反複複的來到自己這裏,又永遠的不在跟前。
見慣生死的公孫劍,也讓這場艱難的防禦戰震驚,多少房屋被毀、多少人妻離子散、又有多少人永遠失去了生命,完全數不清。
他做的,隻是麻木的止血。縫合,安排人不惜一切代價救治傷員。
今天的傷員好像一直不斷線一般往這邊輸送。搞得公孫鈕根本沒有時間休息隻能一邊工作一邊問道送傷員來的士兵;“小哥,今日爲何傷員如此多呢?”
那渾身暗紅血液的士兵擦拭着額頭汗珠;“南軍猛攻張掖門。那邊戰況激烈,已經打了兩個多時辰
了。”
張掖門?公孫劍微微眯起眼睛,聽了下喊殺聲,這聲音,的确是從張掖門方向傳來。
曆史記載,南軍差點就破了張掖門,難道就是今天,書上說指揮的瞿能,不知道是不是這貨。公孫劍詢問了下南方指揮官,聽說真是瞿能後。他心中有些緊張。
張掖門不能破,破了北平城也就完蛋了,雖然書上說是李景隆嫉妒在關鍵時候讓他退兵,但是來這大周這麽久了,好多都不是那麽回事,曆史沒有記載武棣在起兵前兩個月遭遇刺殺,沒有記載武瞻基天花。到是記載了武棣雄才慧眼識英雄。可事實呢,這武棣小肚雞腸的。自己幫助他那麽多次,也都沒有相信自己,這算什麽狗屁的慧眼識英雄。
不能坐以待斃,不管武棣信不信自己,這一次,自己是爲娘還有方筱雅、秀兒的安危一戰。
“公孫大夫,你這是去?”士兵見他轉身而出,看着受傷的弟兄擔憂詢問了聲。
直接出門,從邊上守衛士兵那抽出一杆長槍翻身上馬,公孫劍看向有些吃驚的兩百多燕軍;“跟公孫某去張掖門,張掖門破了,咱們是死,家人也是死,自己死了不可怕,不能連累家人,跟我上張掖門,慫那群孫子,幹死他們。”
這裏太多的士兵,都是公孫枉從死人堆裏面搶回來的,他們從心中相信公孫劍的醫術,本就是一群沒有讀書的娃娃,就從醫術上,就認定公孫劍也能夠将敵人打出去,這些士兵吆喝着提起刀槍翻身上馬,一些輕傷員也是捏緊刀槍跟在後面,惡狠狠的張掖門撲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