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劍 不鹹不淡的“哦”了一聲,要他做出其他反應,比如感激涕零的多謝有人照顧,那不可能,他不是小孩子了,也不是個傻子,這護衛說是保護,實則和監視自己差不多。
再說了,江湖人本該向自由而生,放浪形骸,不拘一格,做朝廷鷹犬恐怕還會被其他江湖人士贻笑大方。
光憑借這一點公孫劍就對他非常不感冒。
宋清明也察覺到公孫劍對自己的态度,他語氣稍有冰冷卻很恭敬,“祿公公,人我見過了,我會做好的。”
祿東山微微點頭,宋清明飛掠而去。
“公孫将軍不必介懷,他就是如此,而且保護你也不一定要貼身保護,在你周圍絕對不妨礙你日常生活。”
這時,後方又有一輛馬車行來,是紫金顔色,看起來極爲豪奢。
“親王府的人來了,公孫将軍,咱家就先回宮了,你先去熟悉熟悉親王府,日後咱家再來接你。”
“你别耽擱時間太久,荊州那邊還要有戰事,時間很緊迫。”
祿東山臉上帶着些許苦色,回頭輕聲說了個“好”字,帶着禁衛軍離去。
親王府馬車停在公孫劍身邊,馬夫對公孫劍抱拳作揖恭敬道,“公孫·公子,小的是親王府管家,王爺今日按慣例帶着世子殿下和郡主去城外垂釣,還望公孫·公子莫要見怪,這是他們爲數不多的相聚時間,所以就派小的前來迎接。”
公孫劍也不是什麽那麽講究的人,既然别人對他恭敬,他自然也不會毒舌相向,微微颔首說道:“多謝大叔,晚生還有包袱在馬車之上,容我前去取下。”
管家看着公孫劍進了來時的那輛馬車,他微微點頭,親王傳話說有舊友之子前來親王府做客,要好生招待,本以爲又是頑劣纨绔,沒想到這般有禮貌,而且絲毫不認生。
“大叔……倒是個懂事孩子。”
公孫劍從車上拿下包袱上了親王府馬車,在管家的調轉馬頭後疾行而去。
這一路皆是與祿東山同住同車,沒有機會打開包袱,他料想于将軍臨行前給他的東西,一定是很重要的,苦等許久,在親王府馬車之上等來了片刻獨處時間,他鄭重其事的打開包裹,一臉肅穆,死結全部解開之後,他轉而變成了滿頭黑線。
隻見包裹中除去幾件衣物外,就是一大把銀票,少說也有七八千兩,但他還是一臉凝滞的微笑,顯然很不滿意,他扯了扯嘴角,自言自語道:“就這?我還以爲是什麽好東西,于将軍啊于将軍,我想要的不是銀子啊!再說我在京城哪裏有用的到這麽多銀子的地方,我想要你的臨行贈禮,贈禮啊!”
遠在五千裏外的綿州,張府一座雅緻别院内傳來一陣哀嚎,“于有俊!我的私房錢!整整三千兩銀子讓你送給那個小兔崽子了!”
沒有臆想之中的好東西,公孫劍氣憤的将銀票揣入懷中,随手将衣物甩在馬車旁坐上,突然,一張白紙從衣物中飛舞出來,他伸手接住,上面不規整的篆文字迹讓人很難辨别出自誰手,顯然是在慌亂中寫出來的字。
“公孫小子,八千兩銀票夠你潇灑了,其中有柳将軍三千兩,回到綿州後打死不要承認。最後,記得去找馬苗。”
公孫劍看後會心一笑,将白紙好生折疊起來放入懷中,又将散落的衣物重新歸納起來。
馬苗,是上次入京時于有俊以前江湖朋友的兒子,以賣冷豆腐爲生,公孫劍和于有俊還替他擺平了柳府的麻煩。
既然于将軍要去找他,回頭有時間去看看他。
公孫劍長呼口氣,探出馬車笑道:“管家大叔,咱們是要往後城去嗎?”
管家專心看路沒有回頭,但語氣還是十分客氣,“公孫·公子,去後城做什麽?咱們還要趕去北城。”
“後城不是官員住的地方嗎,去親王府應該也要去那裏吧。”
公孫劍有些奇怪,這京城分爲三個區域,分别是前城、中城、後城,前城又分爲東西南北城,東西爲坊市以及百姓居住區,南北爲達官顯貴住的地方,難不成這親王在北城也有宅子?
管家哈哈一笑,“沒想到公孫·公子對京城也頗爲了解,沒錯,京城當官的都住在後城,但是我家王爺性子寡淡不喜官場,就沒有在後城定居,于是在北城添置了一座宅子,過一過富家翁的生活,十分逍遙,比那康益親王成天勾心鬥角不知舒坦了多少倍。我見公孫·公子面善便與你多說幾句,可不許往外傳。”
公孫劍點了點頭,“這是自然,咱們聊天隻有這馬兒知道,大叔,你方才不是說明慶親王與兒女團聚時日很少嗎,他這逍遙親王看來也不怎麽逍遙。”
“隻是相對其他官員罷了,親王哪有不管事的,咱們王爺也有些閑事來做,事情不大,就算邊做事邊喝酒聽曲兒都無礙,就是抽不開身,也是頗爲無奈。”
“那咱們能不能去王爺垂釣的地方看看?”
管家搖了搖頭,“公孫·公子就不要爲難小的了,我可不敢去叨擾,等王爺晚些時候回來了再見也不遲。”
公孫劍也沒有堅持,他隻是随意打探一下這個明慶親王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人,自己作爲陛下召見的人竟然能被安排到他的府上,這可不是公孫劍給自己帶高帽子,從中可以看出陛下對此人也是十分看重。
至于管家說的小事,公孫劍也感覺是半真半假,可又挑不出毛病,總感覺其中還有其他事情。
“到了地方喊我,我先小憩一會兒。”
公孫劍不是鑽牛角尖的人,想不出來便不想了,他又坐回車内,閉目養神起來。
祿東山此時已經回到了宮内禦書房,李如是身穿龍袍赤足站在窗台,好像就在等着他一般。
祿東山剛進來,李如是就有些迫不及待的開口詢問道:“怎麽樣?”
祿東山下跪拜道:“回陛下,奴才将他領引到了親王府的馬車,并把宋清明安排過去了,他好像對宋清明不感興趣,聽到宋清明是八品高手也是不以爲然的樣子。”
李如是點了點頭,望向遠方,不知在想些什麽。
“你與他接觸這些日子,感覺他爲人如何?”
“确有赤子之心,談及國賊,他一直是咬牙切齒,恨不得生啖其血肉,而且于有俊的離去,并未對他産生多大影響,好像更添了對西蜀的恨意,分别時還囑咐奴才快些接他面聖,莫要耽誤西征事宜。”
李如是嘴角勾起,“楊烈臣倒是立功了。”
“奴才覺得還是于有俊琢磨出幾分滋味來了,他安慰公孫劍的話給了這個年輕人很大的動力。”
李如是不置可否,“其他的呢。”
“性格倒是開朗,對人和善,容奴才說句題外話,他絲毫沒有對老奴有半分不敬之地,反而是當做長輩來看待。身上也具備年輕人該有的朝氣,實在是不敢想象他是在戰場身先士卒,殺了洪田與鍾冠兩位大将的人。”
李如是哈哈大笑指着這個王朝首宦說道:“你不經常誇人,誇起公孫劍來倒是頭頭是道,說起洪田與鍾冠,你還猜不到他爲何對宋清明頗爲不在意嗎?因爲他本身就極有可能是一個高手。”
“這……奴才沒見到他出手,不敢妄自評論。”
祿東山左右看了看又繼續說道:“奴才鬥膽,有一事不明。”
李如是此時心情大好,“說。”
“皇上知道公孫劍已經成過親,爲何還要替他指婚,奴才這幾日觀察,他不像是喜新厭舊之人,恐怕……”
“你是怕他不願意娶憐兒?”
祿東山微微點頭,“他也是一個十分固執之人,奴才以爲,即便是娶,也不會讓小郡主做正房……”
“你可知朕爲何将他安排到明王府?”
“聖上之心,奴才不敢揣度。”
“你沒和其他人提過朕要爲他指婚吧?”
祿東山眼神閃過一絲慌亂,咽了口唾沫,“奴才……”
“罷了,公孫劍不知道就行。”
李如是打斷祿東山後繼續道:“你将他以何身份安排進明王府?可與明王提前說過?”
祿東山暗暗松了口氣,“奴才出城之前就秘密去了北城,是以明王舊友之子的身份讓他進明王府,明王也知道。”
“那現在也就三四個人知道,看他表現吧,朕要看看他能不能擔起我大周之責,若是死在紛争之中也算是他無能。”
祿東山一聽,李如是顯然是猜出他将指婚之事說給其他人聽了,連忙又重重磕了幾個響頭,“奴才該死!請聖上責罰!”
“無礙,京城之人不知道就行了,對了,京城之人,知不知道呢?”
“京城内,僅三人知曉!”
李如是點了點頭,“朕、明王還有你,就看公孫劍有沒有本事從洪流中走出,來殿前見我了。”
李如是轉身,将祿東山扶起,這個王朝首宦兢兢業業小心翼翼,此次立了天功,隻要指婚一事暫時傳不到公孫劍耳中即可,讓其他人知道了也無妨,自己更不會定祿東山的罪,畢竟他若是沒了,再想找到下一個做事嚴謹的太監可就難了。
祿東山顫巍巍起身,“謝陛下聖恩。”
李如是深呼口氣,“你方才問朕,爲何知曉公孫劍已有妻室爲何還要将憐兒嫁給他。”
“奴才不敢再問。”
李如是繼續道:“他與憐兒成婚一事,前面還有很多座大山,頭一座就是明王,你可敢與朕賭一賭,明王在婚事未定下來之前,是絕不會見公孫劍一面,他估計現在就像朕和你一樣,派了不少人去暗中監察公孫劍,朕與你賭十兩銀子。”
祿東山面露苦色,明慶親王不肯見公孫劍也是情理之中,堂堂王家子女皇親國戚突然被指婚一個名不轉經傳的毛頭小子,任誰也會不服氣,此時心中肯定是積怨已久,不去暗殺公孫劍就算不錯了,還給公孫劍好臉色看?那定是不可能,陛下若是想要讨要十兩銀子,直說便是。
可祿東山見陛下好不容易有如此雅興,也不敢敗了雅緻,無奈點頭道:“奴才賭明王一定會見公孫劍一面。”
李如是煞有介事的“哦”了一聲,“祿公公,這可是你半個月的俸祿,輸了半個月就吃不上肉了。”
祿東山輕笑一聲,“皇上吃不下的剩菜剩飯,也算可口。”
皇宮禦膳,一口菜就值百兩紋銀,若是能得到陛下首肯,吃上半個月剩下的禦膳,祿東山還是賺了。
推薦都市大神老施新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