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就留給公孫做主吧,以後中州軍的重任必在他身上,我已經老了,打下西蜀可以入京爲官,想養老了。”
于有俊歎了口氣,拍了拍柳 慶勻的肩膀,“辛苦你了,本來在中州就可以隐退的,爲了我的堅持,還要再玩命。”
柳慶勻大笑兩聲,“你什麽時候這麽自戀了?你把公孫當兒子,我可把他當親侄子!我是爲了他留下的。”
于有俊會心一笑,随後正色道:“公孫此次入京會有危險,你稍後從軍中挑出一兩百名不怕死的将士,連夜趕去京城,爲他保駕護航。”
柳慶勻一臉詫異,“不會吧,入京面聖是大事,出了西蜀就是大周國土,屆時誰敢阻攔?”
“不是爲了這個。”
“那還能爲什麽?”
于有俊長出口氣,“知道我爲什麽聽到被派去兩淮毫無波動嗎,這幾日中,我已經和祿東山通了氣,更從他口中得知了另一個重大消息,說實話,我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也緩了好久,這消息足以震驚天下!”
“什麽消息?”
“陛下要給公孫劍結親!”
“什麽?他與宋翎兒早早就成親了,你明知道還讓他去!”
于有俊想過柳慶勻的反應會很大,當初他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極爲震驚,也明白了爲何陛下讓祿東山過來掌掌眼。
但他沒料想到柳慶勻竟然如此激動。
柳慶勻雙手抓着于有俊的衣領,滿臉怒氣罵道:“于有俊!你明知道公孫劍與宋翎兒情投意合,爲何還要讓公孫劍赴京做那不義之人!你置公孫劍于何地!”
“雖說現在大族之人三妻四妾猶有人在,要是公孫劍随意再入一房體貼小妾都無礙,但那是皇上欽定的姻親,肯做公孫劍的小妾嗎!宋翎兒正房之位不保,你置中州宋家于何地!”
于有俊任由柳慶勻來回搖晃,他一直等到柳慶勻罵完之後才緩緩開口。
“你冷靜一些,這些事情我都想過,并不是你我不情願就算了的,即是皇上安排的姻親,你怎樣也跑不掉!”
柳慶勻松開雙手,一屁股坐在地上,“我就納了悶了,公孫劍平時在軍中也不顯山不露水,怎麽會讓陛下知道有這麽個人呢,就算後來有赫赫戰功傳到陛下耳中,可就這麽随意指婚公孫劍也沒有道理啊,你可問出對方是哪位大臣之女?”
于有俊搖了搖頭,“不是大臣之女,是皇親國戚。”
“皇親國戚!”
柳慶勻又不淡定了,他實在是想不明白,一個參軍的小卒爲何會讓皇上這般青睐,竟然還讓金枝玉葉下嫁!
“完了,一切都完了,以公孫劍的性格定是不同意這門親事,然後就成了抗旨之罪。”
“那倒不會,指婚而已又不是關乎到其他什麽大事,若是男不情女不願,陛下也不會亂點鴛鴦譜。”
柳慶勻歎了口氣,他對那一對夫妻非常喜愛,若是有人從中作梗,他一定會阻撓一番,可那人卻是當今聖上。
他搖頭晃腦滿面愁容,這時,他一個激靈從地上爬起,好像是想到了什麽,“不對,陛下僅有一個子嗣,就是太子殿下,何來女兒一說?”
于有俊翻了個白眼,“肯定不是龍子,若是公主的話,有可能便宜公孫那小子嗎?是明慶親王之女。”
柳慶勻這才明白,當初先帝生有四子,三男一女,其中老大是康益親王李如相,當初所立太子爲他,但李如相爲人好色,竟趁醉意調戲後宮才人小主,被先帝罷黜了太子之位,傳給了老二李如是,老三是個女子,在後宮深居簡出,人人都稱之爲三公主,老四便是明慶親王李如誨。
“這還好,有回旋的餘地,明慶親王剛正不阿非常聰明,家風也極爲正直,當初聖上昏庸之時有人撺掇明慶親王起兵造反,被明王直接扭送到了陛下面前,可見其人先見之明。其女定然是自小受明王影響,她……未必能看得上公孫劍……”
于有俊滿頭黑線,這柳慶勻與公孫劍待的時間長了,也學會幾句毒舌了,他撇了撇嘴,“公孫也不差。”
“你還真想此次姻親能成!”
柳慶勻當即又指着于有俊鼻子罵了一通。
于有俊連忙擺手,“不想不想,不說這個,我先通知你一聲,我派去保護你的親衛斥候已經被我調出去了,公孫劍何時回來,那親衛再回到你身邊,你最近小心一些,我也會知會其他親衛多加照看你。”
柳慶勻正色起來,完全沒有在意于有俊在他身邊安插了這麽一個人,“你不會就派一個人過去吧?京城水深,更何況青睐親王之女的人不勝其數,現在公孫劍可以算是風口浪尖了,京城裏不知道多少人要他的性命,不行,你把其他人也統一調過去,定要護他周全。”
“喲喲喲,沒看出來啊,柳将軍這麽愛護公孫劍啊?”
于有俊煞有介事的說道:“放心吧,公孫現在不是小孩子了,他現在自身就有九品實力,在京城之地,能殺他的人很少,少到如果公孫劍出現什麽意外,我就知道是何人動手!”
說到這裏,于有俊語氣一轉,變得陰森起來。
柳慶勻點了點頭,“既然你都安排好了,我就不多過問什麽了,不過那一兩百人可夠用,怎麽着也得彰顯出我中州軍的氣勢來。”
于有俊瞥了他一眼,“你知道你現在像什麽樣子嗎?”
“像什麽樣?”
“像突然發了橫财的土地主,恨不得讓全天下都知道你現在家财萬貫了。”
“我可去你的吧。”
二人已經好久沒有這麽輕松的聊天了,他們現在不像是上下級,倒像許久不聯絡的老朋友。
“我說,公孫劍那邊咱們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看他的運氣了,你去兩淮這件事,怎麽說?心裏有沒有想法?”
“還行,去哪兒不是打仗,既然去了就打赢呗。”
“兩淮的李自真和劉肅可不是等閑之輩……不是西蜀這邊的雜魚們可以相提并論的。”
于有俊嗤笑一聲,“都是一個腦袋兩條腿兩條胳膊一個二弟,有什麽好怕的,兵來将擋水來土掩。”
“話不是這麽說的,危險還是很大的。”
于有俊拍了拍這位老同袍的肩膀,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放心吧,陛下讓我過去并沒讓我帶兵過去,你還沒聽出門道?宋嵘那邊或許有些艱難,但絕對沒有到要死要活的地步,他們最多就是缺個能領兵作戰的将領。”
“你倒是會給自己戴高帽子。”
于有俊“啧”了一聲,責怪道:“我還沒說完呢,若不是西蜀還沒收回,估計咱們中州軍所有将領都得過去,”
柳慶勻哈哈笑了兩聲,指了指這個脫下褲子都知道他放什麽屁的于有俊,“我看你壓根就不想說。”
“别說出來啊,說出來我多尴尬。”
柳慶勻無奈的搖了搖頭,“總而言之,一切小心爲上。”
于有俊一把拉起柳慶勻,“你也要保重才是,打完兩淮我也退居幕後,到時候咱們也一同入京爲官,在朝堂上爲天下将士說幾句公道話!”
“好!”
“不過你給公孫劍那個包裹裏是什麽?”
于有俊神秘一笑,“等他回來你問他呗。”
在大周天下版圖之上,西蜀在大周極西,京城在大周極東,二者相隔五千裏不止,五十名禁衛軍包圍着馬車晃悠悠走走停停行了有半月光景,終于又來到那座天下第一大城——平江城。
上次與于有俊前來沒有如何的招搖過市,那次公孫劍就說下次入京一定是聖上召見,護衛帶着入城,這次與祿東山同坐,總算是如了心願。
這半月光景裏,祿東山對這年輕人也越發喜愛,他早在心中琢磨着,盡管自己身份在那擺着,不能對皇室亂嚼口舌,但回頭在禦書房内趁沒人的時候,也要向陛下美言幾句。
馬車由南城而入,南城爲京城的富人區域,少有販夫走卒來回叫賣,道路顯得十分空曠,在路上行了一段距離之後,迎面又走來一輛黑色馬車,兩輛馬車交錯停下。
祿東山微笑開口道:“公孫将軍,此番就要别過了,稍後會有人來接你。”
公孫劍很是疑惑,“你不帶我去宮内?”
“陛下最近有些繁忙,無暇顧及公孫将軍,讓你在他人宅子住上一些時日再入宮,等他閑下來,咱家自然會來接你。”
公孫劍撇了撇嘴,他突然有一種被賣了的感覺,“去誰家住?我在京城誰也不認識。”
“去明慶親王府。”
“親王?”
祿東山點了點頭,“當今聖上的弟弟。”
“陛下不就隻有個親哥叫李自真嗎?”
祿東山急忙做出一個噤聲的手勢,“公孫将軍,可不敢在京畿重地胡言亂語,那叛臣賊子的父親與聖上的父親是兄弟,最多隻能算堂兄,現在李狗賊叛出大周,這堂兄也就不做數了。公孫将軍可要記住,以後入了宮切不可胡言了。”
公孫劍聳了聳肩,“那好吧,我知道了。”
祿東山一陣頭疼,也不知公孫劍入了親王府能不能安生度過,不過回頭接公孫劍入宮之前定要給他好好做做功課,在親王府犯下些錯事無礙,萬一入宮之時再嚼口舌,到時候怕是還沒見到聖上就被扭送到诏獄之中,那可就大發了。
馬車簾子被人掀開,公孫劍與祿東山一同下車,一個冷峻男子,約摸三十歲上下,面無表情的從旁邊馬車走了過來,輕輕點了點頭。
祿東山又恢複宮廷大太監的冷淡模樣,淡然說道:“這位便是公孫将軍了,他在京城行走,你要保他安全,就算是死也要死在他前頭。”
公孫劍啞然,“來京城還有生命危險?”
祿東山微微颔首,“小心一些總是好的。”
公孫劍又仔細端量一下此人,這冷峻男子面容有說不出的滄桑,其身姿挺拔,手中還握着一柄略微透着寒氣的長劍,看起來也是一個練家子。
祿東山出口介紹道:“此人名叫宋清明,是近期陛下招攬來的江湖人,在淮安郡那邊頗負盛名,有八品實力。”
公孫劍眉頭緊鎖,淮安郡?那不是李自真的地盤嗎?那邊的人可信嗎?一旦他暴起殺人又當如何?雖說自己是九品,但是有個形影不離的護衛,萬一趁自己放松警惕,他也不是沒有得手的可能。
祿東山看出公孫劍心中所想,解釋道:“淮安郡不過是被李自真占據了而已,他出師無名,再加上淮安郡是大周之大郡,許多利民政策都會惠及淮安,現在那邊大多數百姓還是持着大周頒發的戶牒,對大周還是一片赤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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