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環豹與杜文律低頭喊了一聲,這樣也是他們二人最好的結果,于有俊沒有打散他們 并且有心讓他倆在一起,那便不會再有害人之心,況且還是中軍,隻要先鋒軍不潰敗的一塌塗地或者全軍覆沒,他們二人就不會出什麽大事。
于有俊冷笑着看着這兩個鼠輩,他自然不會将關乎到嶽荀義的生死攸關的事情,放在這二人身上,左右兩路大軍可不是吃素長大的,隻要這二人能爲嶽荀義抗住或者抵擋住一些攻勢,他們就算是完成任務了。
“今本将點将誓師之意,想必你們都懂吧,陸子語之心,已是路人皆知,本将不會說什麽豪言壯語,隻問你們兩個問題,在泱泱我朝之下還有人敢稱帝?該殺不該殺?”
“該殺!”
十萬将士齊聲怒喝。
“企圖颠覆大周政權之人,我問你們又當如何?”
“斬!”
“好!本将會親自投入先鋒軍之中,與嶽将軍一起給你們打一場頭仗!”
于有俊打開一壇烈酒,撒在麒山山巅。
“名編壯士籍,不得中顧私。捐軀赴國難,視死忽如歸!”
“行軍!”
刃端百死何辭戰,碧血書成白馬篇!
公孫劍愣在當場,這就完了?還有一個人啊。
一行十人都被點了名号,就他一人沒有被點,他有些不知所措,楞楞的看着于有俊的背影。
于有俊感覺到背後灼熱的目光,他轉過頭去,公孫劍一臉茫然的看着他,口型好像在說着“我呢?”
他沒有說話,又轉過頭去看着逐漸退場的将士們。
柳慶勻似乎也覺得有些不妥,他走上前小聲道:“于将軍,公孫劍還未點将,要不你看讓他在屬下隊伍中帶領一些人馬,也可以去支援嶽荀義……”
于有俊搖了搖頭,“他吃了這麽久的特權,是時候讓他靜靜心了,我今天沒點的還有一人,我怎麽沒見他有這麽急匆匆的神情。”
柳慶勻知道于将軍說的是林秋風,他急道:“這不一樣吧,林宗師是武林中人……”
“爲什麽不一樣?進了我中州軍那都是一樣的,沒有人說什麽跟我關系如何如何我就給他什麽位置,師兄可以靜下心,公孫劍也必須靜下心,讓他繼續跟在你身邊,你也好好調教調教他,至于他會不會恨我?那就看他想不想得開了。”
柳慶勻還沒說完,就被于有俊給打斷了,聽于将軍前面的話,柳慶勻感覺有些無理,但是聽到了後面他聽出了端倪。
這次攻打西蜀點将誓師相對來說最安全的位置,除了林秋風的先鋒預備軍,那就屬柳慶勻的左右兩路大軍了,于有俊讓公孫劍待在自己身邊,那更是最安全的地方,除非有什麽神仙人物硬生生突破六萬大軍,在六萬人中取上将首級,不然公孫劍是很難出事的,他想死都死不了。
這于将軍還是在爲公孫劍考慮啊。
柳慶勻不再多言,他歎息一口,回到隊列中,對公孫劍輕輕搖了搖頭,“公孫,你依舊做我的副将,屆時在我身邊好好學學如何帶大兵團兵力打仗,以後肚子中有些東西了,依舊能占據高位。”
公孫劍剛想頂撞一番,但是于有俊這時突然回頭,他想起于将軍的那句話,“戰場抗命,軍法處置。”
公孫劍将到嘴的話又咽了下去。
于有俊冷聲道,“諸位,帶着将令去領兵吧,現在就往渝州城進發,沿途還需要柳将軍的斥候隊伍肅清路上的眼睛。”
柳慶勻點頭回應,“放心,末将可以保證,直到咱們大軍到渝州城們下的時候,渝州守城叛軍才知道咱們得底細。”
“那便是極好。”
說罷,于有俊又走向嶽荀義,以後于有俊這個中州軍主将也算是先鋒軍的一員,這二人自然是要好好交流一番的。
此時山頂隻剩柳慶勻這一派系的人,其實公孫劍與于有俊走這麽近,其他将士或多或少都有些吃味嫉妒,若不是柳将軍還在場,那曹鷹、徐康爲、孫良任三人都要笑出來了。
唯有和公孫劍還有些淵源,年齡也頗大的張達拍了拍這個後生的肩膀,安慰道:“不要太過在意。”
公孫劍笑了笑,他倒不是在意自己沒有帶兵,而是于有俊這态度前後反差太大,此時他心中也有個疑問,是不是自己有時候太過火了,明明就是将領與下屬的關系,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蹬鼻子上臉,是不是确實不太合适。
他歎息一口,“柳将軍,我也是探子出身,這一路上清理西蜀眼線以及斥候的事情,就交給我吧。”
柳慶勻點頭道:“你到時候與我一起。”
“連柳将軍也不信任我了嗎……”
柳慶勻啞然,他苦笑一聲罵道:“臭小子,你現在是不是太敏感了些,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隻要是大軍團作戰,我都會親自探查的,你忘了?”
公孫劍抿了抿嘴尴尬一笑。
柳慶勻回頭眼神平靜,“曹鷹徐康爲孫良任,你們記住了,公孫劍是本将的副将,他說的話便是我說的話。”
這三人愣了愣,表情似有不甘,他們不明白,就這麽一個二十歲的年輕人,爲何能得到這麽大的器重,本以爲于将軍看開了不給他任何帶兵權利,但是現在柳将軍又讓他做了副将。
柳慶勻揮了揮手,張達與公孫劍也後步下山。
曹鷹不愧是叫做鷹的男子,他眼神銳利如鈎,神色不撓,直接開口問道:“柳将軍,自從我們在淮安軍還是一名小卒的時候就跟随你了,可是将軍你現在是不是有些不公,他一個年輕人能做什麽,我看他比那個劉環豹還能混日子。”
柳慶勻沉聲問道:“你們都是這麽想的?”
徐康爲以及孫良任皆是點了點頭,以往他們三人之間還有些競争,現在看來卻站在了統一戰線。
中州軍左右大将軍歎了口氣,“于将軍從來沒看錯人,我也從來沒看錯人,就像本将當初直接将你們調任到分掌大軍的統領位置上,也是力排衆議,現在事實告訴我,本将的确沒有看錯人,那公孫劍雖說平時嘻嘻哈哈沒點正經樣子,我相信,你們若是和他共事久了,會被他的那種精神所折服。”
曹鷹眼神陰沉,他冷笑道:“年輕人能有什麽精神,副将一職哪個不是身經百戰的老将,在大将軍你抽不開身時,副将代替主将職責統領全軍,他可以嗎?”
柳慶勻點頭,鄭重其事道:“他可以。”
曹鷹嘴角上揚,勾起一個笑容,他搖了搖頭,“柳将軍是被公孫劍洗腦了不成?”
“曹鷹,你少說兩句!”
徐康爲拉住曹鷹,柳慶勻是主将,在場這幾位目前連個官身都沒有,隻是分掌兵馬的統領罷了,切不可頂撞主将,萬一惹惱了柳慶勻,統領恐怕都沒得做了。
柳慶勻擺了擺手,“放心,我不是那種連說話都忌諱的人,既然來到了中州軍,那麽大家都是兄弟,再說你們也是爲了左右路大軍着想,但是我懇請諸位,再給本将一點時間,給公孫劍一點,看看他是如何在戰場中換個人,好嗎?”
堂堂主将的語氣近乎有了些懇求。
曹鷹深深出一口氣,“拭目以待。”
青陽山道教祖庭。
澄忻信守承諾将中州太乙觀掌事道長帶回了青陽山,讓其在青陽山修道,尋得更爲精妙的長生之法。
澄忻安置好太乙觀掌事之後,他回到開滿蓮花的住處,這個地方可是整個青陽山風水學最好的地方,聽聞這一池蓮花深受道教祖庭侵染,已經有了靈性,凡是青陽山出現了天才子弟就會綻放出一頓蓮包,若是這名天才弟子真正成才或是夭折,蓮包也會綻開與凋零。
當年澄忻幼年上山之時,那已是秋末,萬物枯敗,就連池塘中的蓮花也彎下腰身,向天地低頭,但是澄忻入山門那一刻,原本略顯頹勢的池塘瞬間綻放出滿塘粉蓮,震驚天下真人。
澄忻脫去鞋襪坐在池塘邊,猶如女子的白嫩腳趾泡在沁涼的清水中,洗去了趕路一天的疲憊,他輕輕靠在旁邊幹淨的石塊上小憩起來。
“這池塘中又綻放一朵蓮花,莫不是澄忻你剛帶上來的老頭?”
正在迷糊快要睡去的澄忻猛然驚醒,以他的修爲竟然沒注意到有人來清河塘,這清河塘可以算作是青陽山的一塊寶地,裏面粉蓮是天才弟子的命數蓮,更是不可多求的寶物,若是真有連他都感應不到高手駕臨,恐怕今日清河塘就要遭殃了。
不過聽出這人聲音有些熟悉後,澄忻松了口氣正了正心神,一臉的疲乏消逝,取而代之的是精神飽滿,他一握掌,茅屋内有一道影子急射而出。
桃木劍入手,他轉頭,“掌教師叔,您不在皇宮追星樓,怎麽有空回青陽山了,有事?”
王知客挂着慈祥的笑容,他對這個代替上任掌教師兄收的弟子也是極爲喜愛,袖袍一震,無形的氣浪炸開,他笑呵呵說道:“我才回來,小師侄就這麽歡迎我?”
澄忻歎了口氣,“掌教師叔,你的内力越來越空乏了,以後還是别去追星樓那種影響道根的地方了,咱們修道之人最忌諱的就是黃紫金貴,不如在青陽山好好修道,掌教師叔再活個十年八年沒有問題。”
王知客豈會不知澄忻的言外之意,他輕聲道:“你是怕我壞了道根?放心吧,這天下間我這個道統道根不純,那就沒有修道之人了。”
“那掌教師叔的命火怎麽如此虛弱,看起來,也就兩三年了……”
澄忻說着有些急了,“要不然師叔你坐鎮青陽山,由我去追星樓。”
王知客搖了搖頭,“那種地方隻有我能拿的下來,現在我也快要将青陽山的氣運扶起來了,我一人身死,可讓青陽山再興旺三百年。”
澄忻又歎了口氣,不再堅持,“這次回來準備做什麽?”
王知客坐在澄忻身旁,拿起澄忻的桃木劍在上面畫了一個複雜的法印,随後放入池塘中。
清河塘刹那間翻騰起來,隻見這桃木劍剛入水,池塘緩慢變成了顔色,從清可見底變得渾濁不堪,而後又慢慢變成了紅色,與血一樣的紅。
“這……”
王知客說道:“這就是我這幾年的目的,如今清河塘與追星樓相連接,追星樓可追天下,清河塘也直通天下,可在此處觀天下大勢。”
“掌教師叔,這紅色是什麽意思?”
王知客臉色很不好看,“天下又要大亂了,在京城沾染那麽多皇氣我仍舊能遊刃有餘,但是這股血氣差點要了我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