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如是笑了一聲,他點頭說道:“給了孫思漁一個知府職位,整個 東州相當于就是他的了。在現在中央集權制度之下,我還給了中州軍編制,而且還給了他們兵權,甚至直接讓于有俊坐到了經略使的高位,就是因爲他可以拉攏,順帶着林秋風,而且林秋風還有兩位朋友……”
天子與道統異口同聲,“獨孤太乙,陳小刀!”
“沒錯,要是将三大宗師全部收入麾下,再加上你們三教的大儒、道統、佛頭,幾乎可以算是天下間最頂級的高手了,還會在乎一個區區齊得黃?”
李如是眼神堅定,仿佛已經看到了齊得黃被群起而攻之的慘淡下場,那位神仙人物已經在天子腦海中成了夢魇,欲除之而後快,齊得黃一日不除,他一日睡不安穩,哪怕南北鎮撫司全軍覆沒,哪怕皇城司也會步入後塵,但是隻要有一線可能将齊得黃生擒活捉或者格殺勿論,李如是都會去做。
李如是看向年紀尚小但心智已經非常成熟的皇兒,“乾民,你要将齊得黃這三個字印在腦海之中,若是父皇沒有将其誅殺,你繼承大統之後也要繼續追殺他,他一日不死,大周難以恢複長治久安,哪怕平複了西蜀,收複了南朝,剿滅了李自真,還會有下一個劉肅,下一個陸子語蹦出來,大周不得安甯,那時候還會一直死人。”
李乾民莊嚴端正的點了點頭,看來這個齊得黃已經成了父皇不得不拔的眼中釘肉中刺了。
“兒臣定當與齊得黃不死不休!”
李如是長吐出一口氣,“王掌教,現在就看能不能籠絡那兩個江湖勢力了,實在不行,就以大軍威壓,朕倒要看看,什麽樣的勢力能抗衡我大周鐵蹄!”
“陛下,萬萬不可!”
王知客暗暗歎了口氣,聖上一提到齊得黃就再也沒有那種自信滿滿的狀态了,反而整個人都十分焦慮,導緻他不加考慮極其沖動。
王知客說道:“陛下,千萬不能以力壓人,如果這樣做的話,肯定會引起劇烈的反響,本來根據以前政策,江湖人不得聚衆十人以上,就已經落人口實了,再這麽脅迫,會讓那些江湖人更加讨厭朝廷,更加不會替朝廷賣命,南朝肯定也樂得見到這種情況。”
“那你說應該怎麽辦,他們若是真不同意,難道要朕給他們叩頭跪求嗎?”
李如是語氣冰冷說道:“那些江湖人一個個高傲的緊,他們表面對官府畢恭畢敬,實則一個個都是以武犯禁的莽夫!”
王知客輕聲道:“我知道陛下憂心忡忡,就算籠絡不到江湖勢力,但不至于一籌莫展,方法肯定是有的。陛下不就是想籠絡民間高手,然後制裁齊得黃嗎?其實能夠鎮壓齊得黃的人已經出世了。”
李如是眼睛一瞪,爆發出強烈的精光,猶如在從冰天雪地之中走到了一堆碳火尚,那眼神就像是一個跌落懸崖的人,在即将堅持不住的時候,絕境逢生一般抓住了一根麻繩,重新燃起了鬥志。
天子快步走到老掌教的面前,雙手抓住他的肩膀問道:“告訴朕,那人是誰?是哪位不出世的老神仙,若是他願意出手救大周,朕親自給他牽馬迎他入京城!”
這位青陽山道統表情突然古怪起來,能讓一個天下共主的人物牽馬迎接,這已經表現出了李如是的誠心誠意,也隻有能對付齊得黃的人物,經得起當今聖上這般尊重,他笑着賣起了關子,“那人可不老,反而非常年輕,我方才和陛下說的時候,看陛下興趣好像不大,也就沒想着提了。”
“王掌教就莫要取笑朕了,如果這世上真有鎮壓得住齊得黃的人,朕一定會親自出馬拉攏他,哪怕要朕與他稱兄道弟都行,他如果想要入京爲官,朕可以封他爲護國太師,你說朕都這樣了,還興趣不大?那更是一個笑話。”
王知客聽後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來,“太子殿下剛剛還說要與他兄弟相稱,現在陛下也要和他稱兄道弟,這可不就亂了輩分。”
話已至此,李乾民也明白了,他沉思後開口道:“父皇,王仙長說的可能是公孫劍。”
李如是向王知客投去一個詢問的目光,後者點了點頭,“正是,方才貧道就說了,他也是星官降世,可以成爲陛下的左膀右臂,替陛下掃平障礙,這個障礙指的是所有障礙,包括齊得黃這座大山。”
李如是有些懷疑,“一個年紀輕輕的小将,真有這麽大本事?”
“卦盤演算的就是這樣,雖然貧道也不知道他有什麽本領能夠穩壓齊得黃一頭,但是不能再算了,這已經涉及到天機了,再算的話貧道必遭天譴,我還想去看看道教先人是否在天庭入職,或許正應了那句話,‘一物降一物’。”
王知客說完頓了頓,繼續道:“公孫劍也是陛下的星官,這種星官其實也有一點不好。”
“哪裏不好?”
王知客從懷中拿出從不離身的八卦盤,輕聲道:“貧道方才說過,太陰紫薇一生僅有一子,而傳聞爲了彌補太陰紫薇,将其餘星官降下凡間,這相當于直接将一個神仙打入凡間了,所以這個星官雖然本意是補償太陰與紫薇,但是他心中也有怨氣。”
李乾民聽的一臉認真,這種神話不亞于母後以前說的睡前故事了,盡是一些神啊仙啊的,很是玄妙。
李乾民脫口而出,“所以公孫劍是一把雙刃劍咯?”
“對,也就是說公孫劍可能會幫陛下一掃六合,也會覆滅陛下!”
李如是這會兒已經冷靜了許多,他沉思些許時間後幽幽說道:“那朕現在應該怎麽做?是殺了公孫劍還是留下他?”
李乾民卻在一旁笑道:“父皇,傳說不可盡信,若是僅僅憑借這個傳說就殺了一個立功的将軍,那恐怕整個中州軍都會對朝廷有很大的意見。”
天子感歎了一聲,“皇兒,如果你親眼看見百位司天監白衣方士雙腳離地,而後突然暴斃半數,你也會相信傳說這種東西。”
王知客說道:“太子殿下這種心性很是可貴,不信鬼神,自然也就不信命,有将一切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帝王之相。”
“仙長謬贊。”
“其實這種事情,就算我是青陽山道士,我也隻能說一句信則有不信則無。”
“王仙長,我覺得江湖中既然可以有飛檐走壁,踏江而行的高手,那麽您和父皇口中的齊得黃,我猜也就是那種高手中的高手,有淩駕于其他江湖人之上武功,可以說是無敵手,所以他的手段自然也就看不透了。”
李如是一愣,這大概就是子不語怪力亂神了吧,所有尋常人看不透的一些事情,人們常常都會以自己最害怕的東西來代替,但是隻要摸得着看得見,那可怕的東西還能算是可怕嗎?其實人們隻是對未知恐懼罷了,一旦能夠了解到那件事情或者那個人,一切都變得不像原來那樣可怕了。
天子摸了一下李乾民的後腦勺,“民兒,就是你說的那樣,齊得黃再厲害,他始終是人,不是神仙,或許他有我們看不明白的手段,但是他确實是活生生的行走在世間,他也是被他的娘親生出來的,隻要是人,那就有弱點。”
王知客聽後苦笑一聲,困擾陛下這麽多年的夢魇,竟然被小皇子給解開了,但是事實真就像李如是臆想那樣嗎?
依他活了一百二十年,足足兩個甲子來看,齊得黃在王知客小的時候,這位青陽山掌教的師傅就對他說過齊得黃,由此可見,齊得黃的身世無法想象。
衆所周知,天下最長壽的老人,莫過于王知客了,以至于許多大家族的老人,都會向王知客請教長壽之法,也有許多人練習青陽山養心拳法,真正做到了長壽。
這個齊得黃,比王知客還要年長,但是面容卻是中年模樣,很難想象齊得黃到底多少歲了。
不過這樣也好,既然李如是已經看開,總比一直活在恐懼之中來的好。
李乾民笑了笑,“父皇,咱們隻要找到他的弱點,一舉擒殺便是,大周國祚至現在,還怕他區區一個武夫。”
李如是點了點頭,他又問道:“老掌教,那這個公孫劍如何處理?”
“靜觀其變就好。”
王知客伸出四根手指,“第一,先穩住于有俊,公孫劍對于有俊很是信賴;第二,暗中派人監視公孫劍,一旦有反常,立即上報;第三,暫且放任他一些時日,看他會不會和齊得黃接觸,接觸的目的又是什麽;第四,要在短時間内定下何時南伐,讓他爲大周建功立業,陛下再加以利誘,将他的心籠絡過來。”
“這四個步驟,無論公孫劍走錯了哪一步,一旦他出現違反這四個步驟任何其一,當即誅殺!”
李乾民摸着下巴,“公孫劍如果違反第一條呢,他若是不信賴于有俊,也殺?”
“非也非也!”
王知客重重說道:“太子殿下要往深處看,于有俊可以引導公孫劍走向正确的路子,若是公孫劍違反于有俊給他的路子,那麽他的内心恐怕就已經有二心了。”
“原來如此。”
“那好!朕就以觀後效!”
王知客站定,“可以抽個時間召中州軍主将們入京,那時候貧道也能好好看看那個年輕人的面相,到底是殺相還是生相。”
李乾民也是點頭,對于那個叫公孫劍的将領,也隻有這種辦法了,其實李乾民内心也有些替他打抱不平,如果不是因爲這個星官傳說,恐怕公孫劍在中州軍也能如魚得水,僥幸從戰場上活下來之後,說不定以後還能封個大官。
但現在不行了,從父皇和王仙長的對話中不難聽出,公孫劍隻有兩條路可走,要麽是鎮壓的住齊得黃的人選,要麽就去死,别無他法。
李乾民暗暗歎口氣,他搖了搖頭,将自己内心中最後一絲憐憫抹去,開口道:“父皇,還籠絡兩大江湖勢力嗎?我有個建議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江湖人自然是能籠絡就籠絡,但說無妨。”
“我覺得大周可以一邊籠絡無劍山莊和黟玄山,一邊從民間搜尋高手,據兒臣所知,許多江湖高手都是無門無派,兒臣愚以爲,籠絡無門無派的江湖高手比籠絡勢力要好的多,畢竟勢力再大,最厲害的人也就那麽一個,兒臣孤陋寡聞,但也知道無劍山莊也隻有那位不知境界的女莊主拿得出手,其餘人的話,還不如咱們十萬禁衛軍中的五千禁衛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