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毅見狀乘勝追擊,顧不得什麽取命招式,一劍斜劈下去隻求能削弱這名小卒的戰 鬥力,眼見就要得手,突然橫空又出現一把大刀橫在嶽荀義胸前擋住了這一劍。
公孫劍手中淮安大刀接住這勢重一劍向下沉去,他這時兩手一握刀柄,大刀由下翻轉到了長劍之上,反而壓住了王毅的三尺青鋒。
公孫劍向前猛踏,刀刃在劍鋒之上擦出一竄長長的火花,虎虎生風的往王毅身前劃去。
王毅何其老道,不過也辛苦他這個一把年紀的老将了,他一個下腰,大刀隻斬斷一縷發絲便再無所獲,他一轉手腕,劍尖朝着自己,劍柄反而重重砸在公孫劍的手背之上。
公孫劍吃痛,收回大刀,與嶽荀義一左一右虎視眈眈的看着這名老将。
話說回來,如果不是敵我關系,這二人可能會敬佩這個發絲微霜的老将,一把年紀了依舊能将手中三尺青鋒耍的煞是威風,鏖戰幾十回合隻是面部微紅而已。
三人一時間默契的休整起來,嶽荀義被重擊在胳膊肘處,此時整個左臂都麻木不堪,提不起絲毫力氣,公孫劍則是左肩腹部因爲劇烈活動又流出一股鮮血,本就蒼白的臉龐現在更是煞白。
王毅輕輕喘息,平複跳動極快的心髒,三人一來一回過了幾招,招招都是沖着性命來的,自己若是在拼命之下,不是不能将其中一人斬殺于劍下,可另一人一定會大刀趕上,剁下自己的頭顱。
縱使是輾轉沙場的老将,畢竟年齡擺在那裏,體力肯定比不上這些年輕人,況且招招危險且緻命,越拖越不利于王毅。
王毅長舒一口氣,又用起了離間計,他對嶽荀義說道:“此間看你面生,想必也是一位有才卻沒被重用的将才,你看你旁邊那位,比你年齡小,比你閱曆淺,竟然坐在了你頭上的位置,此時淮安軍勢去,你不如來我賬下,本将不計前嫌,定當視你爲左膀右臂,一舉出人頭地,如何?”
公孫劍看向嶽荀義,隻是微微笑了笑,他一點也不怕這個比自己隻大兩歲,卻看着像個中年模樣的男子,會心動于這個叛逃大周的将領的鬼話。
當初在渝州側門嶽荀義就說過,跟着公孫劍,一方面是尊重老伍長周英的選擇,另一方面也是公孫劍爲周英報仇雪恨,周英是于有俊訓練出來的斥候馬探子,所以于有俊那爲國爲民,憤恨割裂疆土之人的思想也已深入周英的骨髓之中,亦讓他帶入了他那個五人之伍當中。
絲毫不誇張的說,嶽荀義對于叛國、分裂之人的仇恨,不下于任何一人,由此可見,一個主将的态度,可以影響很多人。
于有俊這個主将他爲國爲民的思想就正确的引導了手下的小卒。
王毅那叛逃另謀高就的想法,也會根深蒂固在他所謂的“鐵軍”之中,現在的鐵軍,還有當年鐵軍一半威力?
王毅靜等嶽荀義回話,不死心的又繼續道:“這位勇士且看,先有我走出大周,現在又有那麽多士卒也逃脫大周的掌控,可見大周是多麽無能,一個小小的少年就能當上将軍,在這種軍伍之中,怎麽能有出人頭地的時候?”
嶽荀義點了點頭,他放下淮安刀開口道:“我覺得你說的沒錯。”
王毅一笑,“你若是殺了你旁邊那個年輕人,我拜你爲我鐵軍中軍将軍,領一萬人馬!”
公孫劍愕然,自己不過才五千人馬而已……
嶽荀義又點點頭,“可以,不過王将軍還請聽我把話說完。”
“你說。”
“殺我這個同袍之前,我想先殺了你,堂堂南朝大将軍的頭顱,怎麽着也值個千把來黃金和個将領的位置,我嶽荀義沒什麽追求,吃飽穿暖就行,所以還請王将軍委屈一下?”
公孫劍聽後頓時笑出了聲,他朗聲道:“王老兒,你以爲人人都和你一樣不知羞,輕易把背叛挂在嘴邊?”
“你耍我?”王毅臉色一凝。
嶽荀義擡起淮安刀,“那又怎樣?你能殺我倆?”
“好好好!”
王毅連說三個好字,他正要放些狠話,誰知面前這兩個年輕人絲毫不講“江湖道義”,還不等别人把話說完,又提刀沖了上來。
二人一左一右齊齊殺下,王毅手腕一轉,先是向右大踏步拉近與嶽荀義的距離的同時也拉遠了與公孫劍的距離,然後他揮劍擋住大刀,一腳将嶽荀義踹翻在地,随後也不乘勝追擊,又往右邊向公孫劍靠攏。
公孫劍也沒料到這老将竟然敢主動出擊,還真讓王毅得逞先敗一人。
既然如此,他也沒有害怕的道理,公孫劍将右手大刀抛到左手,一刀斜砍下去,王毅隻一個閃身躲過這一刀,劍刃直沖沖而來。
王毅心中有計,公孫劍腦袋裏怎會無謀?
公孫劍左手刀不過是佯攻罷了,他右手成拳,用出夜叉巡海拳的招式一拳直撞王毅頭顱,後者屈劍在身前,他那夜叉巡海拳也僅僅打在長劍的劍身之上,王毅鐵劍彎曲不折,但是這一拳餘威震的他後退數步。
本以爲王毅還有後招,沒想到這老将眼睛一轉,扭身沒入南朝白甲之中!
王毅在對嶽荀義使用離間計失敗之後,他就在想着逃跑的計策了,沒了戰馬,隻能站在地面上面對兩個年輕人,畢竟雙拳難敵四手,這兩人都有些手段,先前那名小将招式百變身形極快,一看就是練家子,可他與人對戰卻十分生疏。後來那個小卒雖說招式大開大合沒有任何防守後手,可一看就是上過多次戰場,在死人堆裏活出來的老手,經驗極爲豐富。
這二人各有缺點,但是兩人聯合起來,就讓他有些架不住了,而且此時淮安軍已經節節敗退,王毅在和這兩人厮殺就有些不識趣了。
公孫劍見這堂堂南朝大将軍想跑,他急忙前去追殺,卻不想被嶽荀義的大手掌一把抓住了手臂,好死不死的還扯動了那個被劍洞穿的左肩膀。
先前打了半天都不痛的傷口,這被嶽荀義那麽一抓,一時間痛的他龇牙咧嘴。
嶽荀義一看自己辦錯了事,又松開手掌道了個歉說道:“公孫将軍,别追了,現在形勢不利于咱們,再追就真進入他們的包圍圈了,先與于将軍柳将軍彙合再說。”
公孫劍一聽,他這時才注意過來,先前士氣高漲的淮安軍現在萎靡了下來,一方面有兩萬人戰四萬人的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的原因,但是又冒出本以爲是援軍的近萬“自家人”竟然對昔日同袍刀劍相向,這才是士氣萎靡的最大根本原因。
這些在包圍圈内僅剩一萬出頭的士卒們一聲不吭,隻是慢慢收縮在一起,外圍則是裏三層外三層的南朝軍與那些紅巾黑甲士卒。
于有俊就站在黃海平面前,他本想殺了這個吃裏扒外的東西,卻沒想到這人身邊竟然有兩個九品高手,一時間和他打的難解難分。
于有俊看着黃海平那小人得志的猖狂嘴臉,也是惱怒不堪,若不是先前自己沖殺萬人大軍之内,又阻擋近百發床弩所發出的威力驚人的弩箭,渾身上下已經是傷痕累累,氣息更是紊亂不堪,戰鬥不足全盛三分之一,否則還能由着這兩個九品跳梁小醜在這裏作威作福?
柳慶勻也是有些幾分把式,他率領着大軍一直往于有俊這邊靠攏,才沒讓于将軍被兩個九品高手以及無數士卒給消磨緻死。
公孫劍與嶽荀義也随着淮安軍人潮,被人半趕半追來到了最中心的位置。
此時這聯合起來依舊足足有四萬大軍團團将這一萬多人圍住,也不再短兵相接,隻是緊緊困住,不過要是有士卒想要插手于有俊與兩位九品高手的戰鬥,立即就會有人群起而攻之,一時間無人敢動,隻有于有俊辛苦應付着這兩名在以前看來如草芥一般的莽夫。
王毅也走到黃海平身邊,兩人一陣交頭接耳,然後就是王毅那個老将軍一臉的匪夷所思,随後王毅老臉舒展開來哈哈大笑,眼神略有同情的看向于有俊。
黃海平在馬背上高聲喊道:“聽聞你于有俊不是大能耐嗎?有什麽什麽天人境界,是不是啊?天人三境哪個境界來着,哦對對對,相境,本将差點忘了,于将軍還請恕罪啊,可千萬别派斥候看着我等了。”
說罷,黃海平一揮手,一個渾身是血的男子被高高架在馬背之上,從他那滿臉血污的容貌中隐約能看到他臉上一大塊青色胎記。
黃海平拿着匕首在青面獸臉上又劃了幾刀,啧啧道:“真慘,你說你去通風報信能不能别堂而皇之的走大門啊,還斥候呢,傻不傻?”
說罷,他一刀插進了青面獸的脖子中,青面獸哼哼幾句,腦袋無力的垂了下去,黃海平猙獰罵道:“差點讓你壞了大事!你死不足惜!”
“你敢!”
于有俊怒喝一聲,一拳砸在其中一個九品高手的眉心,那人輕哼一聲,嘴角溢出鮮血,轉而一拳又回擊了過去,本就是精疲力盡的他被一拳打倒在地。
另外一名九品高手見狀一腳想要踏碎于有俊的喉嚨,于有俊在地上翻滾一圈堪堪躲過,狼狽不堪。
黃海平又陰沉笑道:“我敢?我還真敢,不僅是這個斥候,還有林康林超,皆死于我手,林超也是個廢物,爲了林康竟然不願與我合謀,要不是我有這兩個高手,還真差點讓他倆壞了大事。”
柳慶勻聽罷他嘴唇顫抖,低着頭淩亂的發絲覆蓋在眼前,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怪不得林康林超久久不來支援,原來是軍中竟然出現了這麽一号反水小人,可是最讓柳慶勻疑惑的是,爲什麽會有那麽多士卒和他一同叛亂?
“相境高手也不過如此嘛,被兩個九品就逼到這種地步?以前你不是号稱于老二嗎?王爺老大你老二,真是好大的口氣!”
黃海平又陰陽怪氣的出口嘲弄道。
于有俊此時絕對是這輩子最慘的時候,他被那兩人狠狠壓在地面,幾乎不能起身,隻要一起身就會被拳腳相加,處處對着頭顱心髒而去,縱使他是相境武夫,身子骨再結實也架不住傷上加傷,隻能在地上來回翻滾躲避要害攻擊。
“夠了!”
公孫劍怒喝一聲,他何時見過于将軍有如此慘淡的地步,他氣的渾身顫抖,腹部傷口又一次崩裂,小股鮮血又滲出體外。
黃海平眼睛一眯,循聲望去,他嘴角翹起,“我道是誰,原來是于有俊的聽話狗,來,你也來,我看你有什麽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