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弩箭就要透胸而過,他神色一凝将長矛點地,上半身硬生生向側面移了半尺距離,那支弩箭削掉他肩頭一塊血肉後插入地面,末端還在不停的顫抖。
于有俊 陰冷的眼色看向一百五十丈外的丘連軍鎮,肩頭的陣痛激起了他的血性。
他怒喝一聲,“王毅老兒,可知我是誰!當初饒你一條性命,今日就讓你看看我如何取你首級!”
于有俊的怒喝在王毅耳邊炸起,吓得他不自覺往後退了幾步,滿頭大汗。
王全看到那無可匹敵的武将身形極掠而來吓得不輕,他急忙喊道:“床弩!快射!快射!阻止他!”
控制床弩的壯漢們也是滿頭汗水,手上的夥也越來越快,本來要一炷香時間才能裝填好的弩箭,也不一次上三支了,隻上一支後時間大大縮減。
于有俊在地面上又躲過七支弩箭,身上也新添了兩處鮮血淋漓的傷口。
這床弩對付大軍有些捉襟見肘,但是單獨對付一個人,顯然還是有很大的用處。
戰場之中,最中間的淮安軍也與外圍的增援彙合,兩方共計四萬人馬就在這個坡上來了個正面交鋒。
本來想着打車輪戰消耗的淮安軍,在公孫劍的蠢辦法下可謂是煥發了新生機,這種拼殺場景是他們最想看到的,一味的攻城不過是徒增傷亡,隻有短兵相接方有戰勝的可能性。
柳慶勻也在大軍叢中找到了公孫劍,他二話不說,上去一腳把這個渾身是血,不知道是自己還是敵軍血迹的小将踹了一個踉跄,公孫劍還以爲受襲,回手就是一刀,他匆忙擋住怒吼一聲,“公孫劍!反了你了!”
已經殺紅眼的公孫劍在這聲震耳欲聾的呵斥中回過神來,他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臉上帶着憨厚的笑容,此時的他好像換了一個人似的,不複剛剛血腥猙獰的模樣。
柳慶勻氣急敗壞的罵道:“這次打完了,給老子滾回去受罰!不打你個一百大闆都解不了心頭之恨!”
公孫劍讪笑一聲說道:“功過相抵功過相抵,十幾顆南朝标長的頭顱能不能免去懲罰?”
“有功就賞,有過就罰,淮安軍不興功過相抵那一套,你要是真想功過相抵,就去把王毅腦袋砍下來!”
“這麽簡單?”
柳慶勻有些無奈,他指了指公孫劍說道:“老子沒時間跟你扯皮,去,看到後面那四個蒙着油布的龐然大物了嗎,你去那裏下令攻擊,往床弩那裏砸,不要讓敵軍染指分毫。”
公孫劍得令一聲,跑向那四個讓他很是疑惑的高大物體。
兩軍已經彙合,淮安軍骁勇善戰,整個白甲南朝士卒有了節節敗退的迹象,公孫劍一路上更是沒受多少阻擊,反而又殺了一名屯長。
不到一炷香功夫,他就來到了四個大家夥身前,在那裏守着的人讓公孫劍很是陌生,全部都是蒙着面穿着不同尋常的甲胄之人,隻要有南朝士卒靠近半步就直接宰殺,手段極爲淩冽。
這些人見公孫劍前來,也沒多問直接扯下高達十多丈的油布,好像于有俊早些時候就安排過了。
公孫劍這才看清這時候個什麽玩意,這東西形體沒那麽高,就是最上邊細長粗幹上面有個裝東西的木筐拉高了高度,底盤依舊是雲梯的四個木輪,但是雲梯的梯子已經沒有了,反而是一根根麻繩連接起來的擺臂模樣的東西。
爲首一名蒙面人說道:“公孫将軍,這是于将軍改良的雲梯,稱作投石車,可以将巨石扔出很遠,現在可派上用場?”
公孫劍驚訝萬分,他看向投石車後方推車上的石塊,就憑這這幾個木闆就可以承受的住如此之重的石塊?
他點頭道,“快些用來看看,記住,往那些床弩上砸。”
蒙面人一揮手,隻見又出來幾人,将那些麻繩使勁拽下,投石車上方的那個高高的木筐緩緩降落在地面之上,而後又有兩個臂力驚人的大漢将一塊巨石搬運到木筐之上,一切準備就緒之後,隻等一聲令下。
爲首蒙面人伸出手臂在身前比劃一下,他喊道:“往前再推一丈後給我砸!”
公孫劍在旁邊看的愣愣出神,這投石車要十名大漢才推得動,行進一丈之後,拉着麻繩的壯漢手一松。
公孫劍隻覺得頭皮發麻,四顆大石頭在空中呼嘯而去。
且說正在躲避弩箭的于有俊,他已經前進了五十多丈,這越往前去,南朝士卒就越多,還要分心于急射而來的弩箭,此時的他渾身滿是傷痕,鮮血淋漓。
王毅看着前方一百多丈的于有俊冷哼一聲,“那時沒有這種大殺器,才讓你得逞,如今有床弩坐鎮,看你還能嚣張到幾時!”
于有俊一言不發,躲過一根弩箭,他啐出一口血沫,手中長矛往前一點,穿透一名南朝士卒頭顱又狠狠地将那人屍身甩出老遠,砸退十數人之後,又有七支弩箭急射而來。
這床弩和阻攔士卒達成了某種默契,在半柱香内,沒有弩箭的時候士卒攔上,半柱香後士卒自動撤退,弩箭又随之而來,這讓于有俊苦不堪言。
他抿了抿嘴唇,握緊長矛,看着極速而來的弩箭,他自言自語道:“不知矛好用不好用……”
話音剛落!
于有俊将長矛往前一送,一隻手持着矛杆,一隻手掌托着矛尾,兩隻手掌來回往前刺去,頃刻間矛頭穿梭不下百次,方圓三丈之内滿是槍芒!
“暴雨梨花槍!”
這一槍在周圍士卒眼裏已經快到看不見了,仿佛整片天地都是矛頭一般,那不算鋒利的長矛在于有俊身前變成了十根百根越來越多!
直到七支弩箭到達三丈的雷池之内時,竟然在一瞬間就爆炸開來,變成木屑散落一地!
于有俊托住矛尾的手掌轉向矛身,又是一記橫掃,槍芒在橫向掃出之時有那麽一瞬間像天上的月牙掉落人間一般,他身前半徑内的所有士卒皆是胸口炸裂暴斃而亡。
于有俊深呼一口氣,這一記暴雨梨花槍過後,長矛應聲而斷,他低聲道:“果然不如槍好用啊……”
随即,他擡頭看向王毅,冷冽的眼光吓得那位老将一個趔趄。
王毅恨不得親自操刀射出弩箭,想要将面前這個人給射成刺猬,他怒喝道:“再放!給我使出吃奶的勁兒!”
壯漢們屈于壓力,手忙腳亂的又裝填起來。
而就在此時,他們耳邊傳來一陣呼嘯聲,一些操控床弩的大漢擡頭望去,隻看到一個圓形物體疾馳而來,然後他們眼前一黑,再也醒不過來。
王毅也望向天空,一顆顆巨大石塊猶如流星一般狠狠砸來!
經于有俊改良的投石車,扔過來的石塊雖然隻有四塊,卻正正好好的砸在四輛床弩之上,那四架床弩頃刻間報廢,操控着床弩的大漢也被砸成了肉泥。
那僅剩三架的床弩正慶幸巨石沒有砸中自己的時候,天邊又呼嘯而來四顆巨石,這三架床弩還沒來得及高興多久,也變成了木架散落在地。
王毅看的是肝膽欲裂,沒了投石車這可如何是好,于有俊在前方沒有弩箭圍射,區區幾百人想要攔截一個高手那是想都不用想的事情,肯定攔不下來,況且這個武夫也不與士卒們糾纏,直指丘連軍鎮之上。
一些悍不畏死的南朝士卒知道于有俊的目的,紛紛撲殺而來,在他們眼裏,若是王将軍死了,整個丘連可就守不住了。
于有俊仰天朗聲笑道:“王毅,你的死期到了!”
一百丈的距離,說遠不遠說近不近,聲音正好傳到王毅耳中,這位知名的王将軍更是手足無措。
是人都怕死,可死這個事情,在縱橫沙場的老将眼裏不過是手起刀落人頭落地而已,根本不足爲懼,但是即爲老将,他們最怕的不是死,是死了之後打吃敗仗,關乎到名聲的事情,他們比誰看的都重。
特别是勝了大半輩子的王毅,不怕死,但是怕身敗名裂。
眼看于有俊又是突破五十丈重圍,他當即下令道:“所有士卒出關!”
王全一把拉住王毅大聲呼喝道:“爹,真要和淮安軍硬碰硬嗎!”
淮安軍的骁勇是人盡皆知的,放着好好的軍鎮不守,要和人家短兵相接,這不正入淮安軍下懷嗎!
王毅推開王全,沒有說話,這時可不是那種談笑風生輕松教育兒子的時候,那于有俊可就要快殺到自己頭上來了。
說話間于有俊又推進五十丈,盡管有着不怕死的士卒,臨死前也要把身體挂在這名神将身上,但也隻能放緩他往前推進的腳步。
此時的于有俊也頗爲吃力,在萬軍叢中,總有雙拳難敵四手的時候,明槍易躲暗箭難防,那些陰着來的刀槍劍戟也讓他全身挂彩,傷口不計其數,整個人都變成了一個血人,不過在他不好受的前提之下,戰場上的淮安軍也少了很多壓力,打的南朝士卒節節敗退。
于有俊啐出一口血水,他面露猙獰,血漿也刺激出這個平日裏,以公孫文爾雅著稱的将軍的血性,手中的長矛斷了一根又一根,身上的傷疤添了一處又一處,整個丘連軍鎮最上層,布滿了殘肢斷臂。
公孫劍在後方清楚的看見前方那空出一大片的地方,于有俊的舉世無敵也讓他内心極爲震驚,他又想起于将軍所說的天人三境,三教九流,如果自己這種都算是七品的話,那于将軍何止隻有九品?恐怕他已經是天人三境中的神仙人物了。
柳慶勻倒是沒想這麽多,他吩咐大軍往前沖殺給于有俊創造一些能生還的條件,敵軍在高層上方又沖下一萬騎卒,那騎卒身後還奔跑着數不清的步卒。
柳慶勻明白,縱使于将軍是沙場萬人敵也有精疲力盡的那一刻,整整兩萬人馬,就是站在那裏讓你殺,也能把你累死,何況還要一門心思的往上前去。
丘連軍鎮玄門大開,兩萬人馬如潮水一般沖殺而下,至此,丘連軍鎮所有守軍下關求戰。
于有俊一掌拍死一位領兵将領模樣的人,在空地上左右騰挪,應付騎卒如海浪一般一波又一波的圍殺!
王毅站在丘連大門處高聲喊道:“于将軍!我王毅的腦袋就在這裏!來取!”
于有俊一言不發,他臉色蒼白嘴唇發青,這是體力不支的前兆!
他長呼一口氣,拿起一隻長矛向後一挑,矛尖指天,這一刻,他的身體仿佛又壯實了不少。
起手式!鐵索攔江!
于有俊彎腰躲過一柄長戟,手中長矛在背後旋轉一周後驟停,一股如冬日飛雪的寒意呈半月狀輻射而出,他身前兩側騎馬士卒胯下的戰馬嘶鳴一聲,前蹄跪地人仰馬翻。
推薦都市大神老施新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