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地形下,攻城車和雲梯可就用不上了……”
于有俊沉思片刻,他眼神看向公孫劍,他還有種希翼就是自己這群人又鑽進了 牛角尖,沒有看到其他問題。
公孫劍察覺到目光所緻,他沉思片刻後小聲問道:“他們能居高臨下的守城,我們能不能從下方攻擊上去?我的意思是,用一些其他手段。”
先前那個說等待援軍的将領撇了撇嘴,小卒就是小卒,目光還是那麽短淺,他嗤笑一聲,“開什麽玩笑,由下攻擊,除了沖殺還有什麽别的方法嗎?射箭?我行軍這麽多年,直射與抛射都見過,唯獨沒見過下射。”
公孫劍抿了抿嘴,臉色有些尴尬,他唯一一次攻防戰還是守城的一方,而且還是在後方迎敵,沒見過攻城之戰,自然對此不過一知半解,他笑了笑道:“末将也沒說是射箭,就是随意問問,有沒有其他方法可以由下往上攻擊。”
這位将領突然一瞪眼,殺了什麽勞什子先鋒就是将軍了?那自己這些沖鋒陷陣上來的真将軍,不就可以自稱三軍中都督了?看這小子幹巴巴瘦唧唧的樣子,也是靠着人海戰術才殺了那個先鋒将軍,然後把大功攬到了自己頭上,他不屑道:“末将?一個小卒安敢自稱末将。”
公孫劍皺眉,這看起來十分壯碩的漢子難不成腦子有病?怎麽事事針對自己,他沒有再理會這個将領的挖苦,看向于有俊說道:“不用人的那種以下攻高,比如說類似雲梯那種器械。”
于有俊眼神注視着地形圖,腦海中浮現出千軍萬馬彙聚于此的場景,梯田上方是丘連軍鎮,他們居高臨下射下無數箭矢,淮安軍集體沖殺無果,死傷慘重,随後所有人員下來,推出雲梯,卻沒有将雲梯往前推,而是從雲梯上射出一團團黑影,打的丘連軍鎮毫無招架之力,然後……突然一聲大喝驚醒了于有俊。
“不用人?你不用人還打什麽仗?要神仙來幫忙?”
“閉嘴!”于有俊怒喝一聲,他剛剛腦海中已經有了個模糊的景象,被這個将領一吵,連模糊的影子都沒了,他惱怒道:“莊将軍,你有什麽好辦法嗎?人家最起碼提出來了,你倒好,要不就是等援軍,要不就是持反對意見,能不能動一下腦子想想再反駁别人?你這行軍打仗這麽多年,我看也不怎麽樣。”
那莊姓将領咽了口口水,在這麽多位同僚的注視下,被于有俊這般訓斥自己沒有真才實幹,他的表情略有不爽,小聲嘀咕道:“于将軍也太偏心了,一個小卒就指手畫腳高層之間的事,本就不符合常情,而且由下攻高是兵家大忌,這怎麽可能。”
于有俊一挑眉,“你說什麽?”
先前與莊将軍争吵的那個将領,拉了一把這個口無遮攔的同僚,他笑嘻嘻道:“沒什麽沒什麽,老莊就是這麽口無遮攔,對不對老莊?”
莊将領推搡一把這人,他不屑說道:“林康,你别貓哭耗子假慈悲,我莊見虎說什麽就是什麽,他一個小卒而已,于将軍如此偏袒,是不是有失妥當?”
柳慶勻低眉冷聲道:“人家雖是小卒,但是想法很多,莊見虎,你有什麽除了等援軍外其他想法嗎?或者說……撤退?”
莊見虎沒有答話,他神情略有些不羁,鼻子輕哼一聲。
于有俊站起身來,他走到莊見虎面前,看了一眼這個比自己體型大上一圈的壯漢,随後他側目看向公孫劍說道:“你在莊将軍身上,看見了誰的影子?”
公孫劍淡淡說道:“林裕。”
“好,我明白了。”
于有俊回到座位上。
莊見虎不明就裏的看着這兩人,說自己像林裕?什麽意思?
柳慶勻對莊見虎投去一個憐憫的表情,自己都不敢惹的淮安軍于老二,你這個小小折沖副将竟沒腦子到這種程度,這讓柳慶勻明白一個深刻道理。
人無大才,切勿多說,多說不宜。
于有俊收起三張圖紙,他揮了揮手,“你們先回去休息吧,柳将軍留下,我有些想法要跟你說一下,你需要配合我。”
柳慶勻默不作聲,繼續坐在一旁。
林康用胳膊肘捅了一下莊見虎,小聲道:“我們一起走。”
莊見虎搖頭冷笑道:“你小子今天動作怎麽那麽多?你是不是想和老子套近乎?沒門!”
林康聽後神情公孫怒,他輕輕轉頭,忽然看見柳将軍在對自己輕輕搖頭,這個淮安軍副将算是徹底明白過來,他翻了個白眼,心中暗罵一聲那個彪形大漢,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莊見虎推門走出,隻見剛剛那個小卒竟然就在自己身旁,他嗤笑一聲,聲音極大,“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麽鳥樣,一個破屯長而已,小心點,别落在我的手裏,不然有你好受。”
公孫劍一言不發,慢慢貼近這個胳膊比自己大腿都粗的壯漢,輕聲道:“奉令斬擾亂軍心者,莊見虎!”
莊見虎轉頭,眼神陰沉,他懷疑自己是聽錯了,看向公孫劍他說道:“小子,你再說一遍?”
對于莊見虎的問辭,回答他的隻有一雙拳頭,公孫劍雙掌成拳,以氣頂蠻牛之勢重重砸在莊見虎的肚子上,後者噔噔噔退後三步,他捂着肚子眼睛瞪得溜圓,“你做什麽!”
公孫劍沒有說話,踏着輕盈的步伐又是一拳打來。
莊見虎方才是在漫不經心的情況下,才被這小子一拳打退,現在他有了戒備心,他不急不慢的看向看似虎虎生風的拳頭,在他眼裏,比饅頭砸在身上厲害不到哪裏去。
莊見虎畢竟是身經戰事的老卒,直接張開五指,穩穩的抓住公孫劍的拳頭,緊接着就是一記膝頂想要給這小子踹個腸穿肚爛,他表情猙獰,大喝一聲:“找老子的麻煩,也不看看你有幾斤幾兩!”
公孫劍眉頭緊皺,他向下探身,另一隻胳膊擋住這個彪形大漢的膝蓋,借力往後一躍,右腿踹在莊見虎抓住自己拳頭的胳膊的關節上,後者吃疼,下意識松開胳膊,公孫劍急忙将拳頭抽出,後勁讓他向後退了七八丈之遠。
“小子,身手不錯,就是力道小了些。”莊見虎甩了甩胳膊,關節處隐隐作痛,但是好在他胳膊十分粗壯,這一點疼痛感無傷大雅。
公孫劍暗暗攥了攥被膝蓋頂到的右手,發麻的感覺讓他整隻手臂都微微顫抖。
其餘将領都在一旁觀戰,林康心思活絡,偷摸返回屋中,見到還在和柳慶勻商談攻掠軍鎮的于有俊,他禀報道:“門外院子内莊将軍和公孫小将打起來了。”
柳慶勻看了一眼于有俊,沒有說話,後者擡起眼皮,“動刀子了嗎?”
“這……還沒……”
“就是平常看不順眼互相鬥毆罷了,不必理會,來柳将軍,你看将雲梯這樣改動一番怎麽樣?”
柳慶勻探過頭,言語幾聲,于有俊不停點頭。
林康看這兩個人根本有沒有插手的念頭,他也不自找沒趣,告退一聲又出了房門。
見林康走了出去,柳慶勻問道:“于将軍,你不怕你那個小将被莊見虎打出個好歹來?”
于有俊頭也沒擡,手中依舊在勾勾畫畫,他笑道:“什麽我的小将?是淮安軍的小将,放心吧,我教過他幾套拳法,如果這都打不赢,那隻能怪他不用功了。”
柳慶勻又道:“要是公孫小子輸了呢?”
“莊見虎毆打同僚,革職查辦。”
“要是莊見虎輸了呢?”
“莊見虎無能,先鋒營由公孫劍代管。”
柳慶勻面露震驚,這莊見虎算是完了,得罪了于将軍,輸赢都沒有好果子吃,不過最讓他訝異的是,那個少年竟然讓于将軍如此器重。
于有俊走到窗邊,輕輕打開一個縫隙,觀察起來。
莊見虎與公孫劍打做一團,此時的公孫劍嘴角噙着血迹,臉上也是鼻青臉腫,一直手臂微微顫抖好不狼狽。
這兩人的搏鬥就像是一隻水牛在欺負野狗一般,體型不在一個檔次,那力道更是如此,莊見虎一拳打在公孫劍身上,他能倒飛出去好遠,而公孫劍打在莊見虎身上,如泥牛入海,得不到任何回響。
公孫劍又被莊見虎一腳踹中,身形後退,撞倒了一個火盆,他翻滾着撲滅身上的火時,莊見虎又大踏步一腳踩了下來,公孫劍急忙翻身躲避,這大漢一腳重重踩空,腳下的泥地更是被踏出一個淺坑來,這要是踩在公孫劍那小身闆上,恐怕不死也殘。
莊見虎看這小子躲過,他也不着急,眼中滿是戲谑的嘲弄道:“就這點本事了?有什麽後招趕緊用吧,再不用可就沒命了。”
公孫劍半蹲在地上蓄勢待發,他聽到大漢的這句話後,直起身子,說出了他鬥毆中第一句話,“你想要我的命?”
“你不都口口聲聲要斬殺我了嗎?怎麽了?這時候見打不過了,就不玩命了?天下哪裏有這樣的好事情!”
莊見虎大喝一聲,又向這個不知死活的年輕人撲殺而去!
公孫劍眼神一凜,巍然不動,看着猶如猛虎下山的莊見虎,他腳下畫了個半圓,緩緩擡起手掌在身前遊蕩。
此時莊見虎整個身子已然撲到面前,他見這個年輕人不躲不閃,說了一聲“找死”,兩隻手掌交叉在一起握緊後,重重砸了下去!
公孫劍感受這一股烈烈拳風,他動了!
以腳下那個半圓爲中心,他雙腳并攏側過身子,竟正正好好擦着鼻尖躲過這一記重錘!那隻遊蕩的手掌回收,雙掌往前這麽一推!
莊見虎那龐大的身軀踉跄幾步,差點摔倒在地,公孫劍不給他反應機會,往前一踏步,掌心拍在莊見虎的太陽穴之上,然後又是一個側身,手肘狠狠地砸在他的頸椎之上!
隻聽一聲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之音響起,莊見虎雙眼爆凸,怎麽說他也是身經百戰的老卒,他微微側頭掄圓了手臂想要砸斷這小子的肋骨以緩解攻勢,不料公孫劍靈活的向後再一躲,一腳踹在他的腰間,他那壯碩的身軀直接倒地!
莊見虎剛想起身,公孫劍怎麽會讓他如願,乘勝追擊往前又踏兩步,按着莊見虎的後腦勺,又是一拳砸在他的頸椎之上。
這一回,可不是那麽簡單的骨骼摩擦聲,清脆的錯位聲響在在場諸位将領的耳邊。
莊見虎的脖子以一種極爲扭曲的形态呈現在大家面前,衆人倒吸一口涼氣,這先鋒營将軍雖說頭腦簡單,但是他四肢發達啊,其餘幾位淮安老将也沒看明白,這剛剛還在上風,怎麽下一次分明是有利攻勢之後就節節頹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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