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務分配完後,各人便帶着手下開始了行動。而此刻公孫劍才微不可查的松了一口氣。其實方才他說的那些對于陳家以及善後的分析和計劃,都是他在離開了陳家後才反應過來的,之後又用了一個白天的時間不斷推演計算才得出的結果。當然這裏面多多少少的還是帶有了一些主觀思想以及僥幸的心理。畢竟事情都已經發展到了這一步,已經沒有給他留下太多退讓的餘地了。雖然前世有過軍校的經曆,也參加過幾次境外執行任務和國内的反恐行動。可那些畢竟都是特種作戰,而且都是在大環境下按照上級事先部署好的去執行。可來到這個時空,單獨謀劃做出這樣匪夷所思的事情還是人生頭一回。且不說考慮背後的那些政治因素,光是鬥心眼,他也覺得自己還是小看了古人。随便一個普通地方上的鄉紳土豪都不是自己想象的那麽簡單。好在自己一直以來都足夠的小心謹慎,習慣于在事後總結和思考得失。另外最主要的就是有足夠的膽量和勇氣。
一切如公孫劍事先所料的那樣,陳念祖自以爲是的認爲暫時穩住了公孫劍,雖然沒有放松警惕,可是他再也不會想到公孫劍會大膽到帶人滅他全家。雖然也做出了頑強的抵抗,可是在馬騰許下了重賞之後,陳家的護院和家丁還是沒能夠抵禦住黃泥崗的那些悍匪尤其是三十多名北軍老卒的進攻。
尤其是一直沒有能夠發揮和參與行動的魏猛,總算是找到了一次發洩的機會。穿着一身公孫劍專門特意給他打造的魚鱗甲,揮舞着一對各重十八斤長約四尺五的步戰短戟,如殺神一般的帶人直接從陳家的後院撞破了院牆沖了進去。可謂是人擋殺人佛擋殺佛,幾乎是一人抵上百人,沒有一個對手能夠在他手下堅持三個照面的。連馬騰這樣見慣了戰場厮殺的老兵都不禁皺眉暗自悱恻,以前可從沒見識過着魏呆子如此勇猛啊!
不到半個時辰,陳府上下二百多口人連一個喘氣的都不剩。馬騰也如之前答應過公孫劍的那般,約束好了手下的一班人,并沒有急于清點陳家的錢财,而是簡單分散開來守衛住偌大的陳府,不讓外人靠近而已。
另一邊的齊石就相對平和了許多,雖然公孫劍給他的命令是在其他的幾大家放火制造混亂,以免他們去救援陳家或是對外通風報信。可齊石并沒有那麽做,事先派了人去幾家打了聲招呼,告訴對方待在家中不得随意外出,對于個别不聽話擅自離開府邸的盡數斬殺,起到了震懾的作用。之後幾家也都安定下來。因此并沒有鬧出太大的動靜。
相對于這兩處,最麻煩的就屬西門外的碼頭了,那裏畢竟守衛着數百人的民團還有一百多人來自各家的精銳家丁護衛以及一些鐵了心跟随幾大家的縣衙衙役。僅靠丁逢和謝伍率領的八十多人還真拿對方沒辦法。猛攻了一陣之後,眼看自己這邊折損了十幾人,可對方依舊死守碼頭,于是丁逢立刻派人聯絡公孫劍。公孫劍在得到消息之後,急忙趕到碼頭,正在猶豫拿不定主意的時候,一旁趙長樂卻過來湊到公孫劍的耳邊低語了幾句。
“大人,其實民團裏大多數人也都是曾經碼頭上扛活的苦哈哈,都是爲了生活不得不如此的。之所以會抵抗,一則是長久以來畏懼于幾大家的勢力,二來還是考慮到豐厚的工錢,别看那幾大家都是愛财如命的主,可是對于這兵團卻是舍得花錢的,如果沒有民團的這些人,他們又憑什麽能夠架空劉知縣掌控臨水縣城?”
“那按照你的意思是……”公孫劍皺着眉問道。
“大人,是時候拿出您的官憑和陳家的人頭了。這樣可以震懾對方,并且打消對方的後顧之憂,另外再拿出一些好處。屬下估計不出意外應該可以動搖對方的軍心。至于那些家丁們其實無非還不都是貪圖能多混幾個賞錢罷了,誰真的會賣命。”
‘哦?’公孫劍扭過頭來自己的打量了這位跟随在自己身邊一整夜的衙役趙長樂。沒想到此人居然還有這份心思。不得不說趙長樂分析的很對。公孫劍沉吟了片刻後,吩咐下去,隻需盯住那些裝載着食鹽的船隻即可,不要随意和對方接戰。如果是對方想要逃跑那就随便。總之一句話,看住食鹽才是正事。
公孫劍派趙長樂速速回縣城,一則通知馬騰将陳家的人頭砍來,二來叫上至今還躲在縣衙的縣太老爺劉大遠。光憑着自己一個小小的縣尉估計還不足以震懾對方,拉上劉大遠可就不同了,畢竟人家是朝廷任命的正式縣令。再說以後縣城還是要交給劉大遠治理的,此刻将他推出來也是爲他積累威信。
果然和趙長樂分析的那樣,當陳家滿門的人頭以及匆匆被叫來的劉知縣出現在碼頭之後,那些民團便一下子失去了最後的堅持,而此刻在經過公孫劍的同意之後,楚家沈家也都派代表來到碼頭叫走了自家的子弟。隻有陳家的十多人見大勢已去,趁亂不顧一切的跳入河水突圍而去。公孫劍也沒派人追殺,不是不想,而是來不及也辦不到。雖然丁逢主動請纓,可眼看着對方已經到了對岸,公孫劍也隻能是歎息一聲拒絕了丁逢的請求。
走吧,走了好。這樣上京城可就有熱鬧了。就看越皇陛下有沒有膽量在這個時候真的和公家撕破臉皮了。麻蛋,居然敢算計老子,現在也讓你嘗一嘗頭疼的滋味。
讓謝伍帶着人将民團繳了械,而後全部遣散。在組織人手将碼頭上停泊的那些貨船上裝載的食鹽全都卸下存入倉庫。等忙完這些已經過了午時。随意感到異常的疲憊,可是現在遠還沒到能夠休息的時候。
搞定了碼頭,公孫劍有馬不停蹄的帶着劉知縣趕往陳家。一進門,劉知縣就被滿地的血水和還沒來及收拾幹淨的斷肢殘臂給吓的臉色蒼白嘔吐連連。好不容易緩過來了,卻聽公孫劍沖他說道:“縣令大人,下官能幫你的也就到此爲止了。臨水縣的一霸已經灰飛煙滅,而楚家和沈家雖不敢說從此服服帖帖,可暫時估計也不敢再向從前那般。接下來就要看縣令大人您的手段了。老齊和他手下的人我可以暫時借給你用,而陳家的錢财我也可以分出三成來送予大人,至于怎麽使用那就是大人您自己的事了。另外陳家的田地莊園和店鋪我全都不要,也統統歸大人您處置。”
“這……”劉大遠聽了公孫劍的這番話頓時愣住了。他再也沒想到公孫劍會如此的好說話,居然将如此一大筆的錢财和田産家當交到自己的手中。可轉念一想,這又何嘗不是個燙手的山芋呢?偏偏如今在外人看來自己已經是和公孫劍一條道上的人,再想把自己摘出來恐怕誰也不會相信了。何況天亮時分公孫劍找到自己,并且出示了那些陳家多年勾結黃泥崗盜匪的證據,再加上方才從陳家抄出的那些走私吳國貨物的賬本。劉大遠思索了片刻之後,咬咬牙狠狠的說道:“公縣尉,臨水縣百姓受幾大家壓迫久已,本官雖身爲一縣父母官,卻未能替他們伸冤做主,原本已經是慚愧至極。今日已然這般,那麽本官也就沒什麽好推脫的了。這些錢财和田地本官自當歸還那些受過盤剝的百姓。從今往後,還望公縣尉能夠繼續助本官一臂之力,同心攜手治理好這臨水縣。”
說罷,劉大遠朝着公孫劍躬身一揖到地。而公孫劍則急忙閃身讓開,口中連稱老父母客氣,卑職不敢等等客氣話語。心裏則暗道,這個劉大遠雖然十多年官場不得志,可卻非是個傻子。居然明白在此時要将自己和他綁在一處。不過也沒啥打緊的,就看他接下來怎麽做了。反正自己對于民生治理這一塊也沒什麽興趣,而且也不是很懂。不妨先看看再說。
客套一番後,公孫劍便開口說起正事。
“大人,陳家如今雖然被滅了,可事情還沒算完。且不少還有楚家和沈家,以及那個一直沒有露面的吳家。單單是陳家在上京的關系可就夠咱們喝一壺的。因此大人要早做打算,趕緊的将陳家的這些罪狀遞交到京城,讓陛下和百官知曉。”
劉大遠聞言,點點頭道:“公縣尉,本官知道接下來該怎麽做。此事你就放心吧。雖然本官爲官快二十年一直蹉跎歲月,可京中卻還有一些同年與故交。況且陳家所犯之事證據确鑿,由不得朝廷不信。不過本官還是希望公縣尉也能夠具名上奏,另外将此事告知老相爺。”
這個年代能當官的都不是傻子,劉大遠的一番話說得再明白不過。有福大家一起享,不過有責任也要一起承擔,你公孫劍可别像把黑鍋讓我一人背。再說你身後還有公家,但我劉某朝廷裏也不是沒有人。
對此,公孫劍自然是滿口答應。就在二人達成了所有交易,并且開始讓人着手清點陳家所有财物的時候,齊石卻匆匆的跑來,略顯慌張的向公孫劍彙報道:“大人,不好了。楚家的人跑了。”
“哦?怎麽會這樣?不是一直有兄弟監視着他們嗎?”
“誰知道楚家那老鬼會如此狡猾,家中居然修了一條直接通往城外的地道。這也是有個兄弟偶然發現的。”齊石急忙解釋道:“說來也巧,天亮前咱們放了幾把火,那楚家就老老實實的了。後來還好心的将弟兄們請進去喝茶。有個兄弟水喝多了去茅廁,卻無意間發現楚家有一處被燒過的地方,火撲滅後地上居然沒有殘留水迹。于是好奇的回來當怪事說給大家聽,小人一聽立馬意識到有不對勁的地方。帶着人去探查,下面居然是一條地道。等再聚攏楚家的人,才發現楚老頭和家中幾個嫡子全都人影皆無。”
“哦?”聽完了齊石的彙報,公孫劍不由得眉頭緊鎖。楚家放着多年積累下來的财富就這麽跑了?莫非是因爲陳家的下場把他們吓住了?
“範家的人呢?”公孫劍開口問齊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