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富老懷大慰,今天真沒白來。
等送走了這占了大便宜的老家夥,公孫劍跑到馬厮把方同漸叫了出來,把朱詢的意思一說,方同漸激動不已,要把王熙也帶上,讓公孫劍否了,到時候先看看風向,若是認你這個心腹那自然無話說,若是不認咱們和他還是各走各的好。
方同漸一聽,心裏不是滋味,可也不得不承認公孫劍說的對,自己再怎麽和三公子關系好,可總歸是個侍衛,如今人家是王爺了,雖然有些落魄,可還是頂天的王爵,有些事說不定也變了。
“好,師兄,我聽你的。”
公孫劍拍拍他肩頭,兩人草草收拾了一番,回後院和王珂王熙打了聲招呼,王熙倒是毫不在意,王珂卻有些擔心,囑咐把頂門棍帶上,萬一老太監使壞也能有趁手的家夥使。
公孫劍哈哈大笑,哪裏用得着頂門棍,赤手空拳照樣打他個來回,爺們斬顔良誅文醜可不是吹的。
出了後院,二人帶着孟當子駕了馬車出了城往雲園而來。到了門口一看,兵丁侍衛來回巡邏,好些個官紳大戶人家的轎子正陸續離去。
這裏頭還有好些個熟人,李巡撫,範知府等等,把馬車趕在了路邊讓開了大路,讓孟當子在車上守着,公孫劍和方同漸步行往門口而去。
“呦,這不是公孫四爺麽,怎麽您老人家也來湊熱鬧,哈哈,晚啦,哪兒來哪兒回去吧。”
公孫劍二人正埋頭走路,不想有人認出他來了,擡頭一看大路上兩匹高頭大馬,馬上一個是魁梧的壯漢,臉上刀症錯亂,一隻眼還帶着眼罩。另一個卻是鬥雞眼的潘小白。
這小子自打上回在桃花閣大敗,威名掃地,天仙院裏又讓陸秀青和雞毛公子幾個揭了老底,丟人丟大發了,心裏早就記恨上了公孫劍。
此時一見他來,倆鬥雞眼一對,撥轉馬頭攔住了二人去路。
“潘小白,你找打是不?”
公孫劍雙眼一瞪厲聲喝問,潘小白坐在馬上,身子一抖,抱着腦袋對這旁邊的瞎眼大漢叫道:“步兄,我好怕啊,同知大人要打我啊,哈哈哈哈。”
原來旁邊這人就是步瞎子,隻見這貨獰笑一聲,伏在馬鞍上,用馬鞭指了指公孫劍笑道:“原來是同知大人,那咱們可得好好說道說道了。”
公孫劍喝道:“我認得你麽?”
步瞎子哈哈笑道:“認不認得也無妨,你們保安軍欠山寨三百多旦的糧食,什麽時候還呐?”
“什麽,什麽亂七八糟的。”
公孫劍忽然低頭,剛才的氣勁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往着牆邊緊靠了靠,躲開了步瞎子的馬鞭,嘴裏卻叫道:“有事你找常貴去,本官蓋不理正事的。”
潘小白和步瞎子一看他慫了,放聲大笑。方同漸哪裏受得了這個羞辱,跳起來就要出手,卻讓公孫劍一把又拽了回來。
“師兄。”
“師弟,莫要沖動,行轅門口打人,王爺面上須不好看。
說着話,朝着前方努努嘴,方同漸一看,原來路上要離開的士紳們都紛紛停了轎子在旁瞧熱鬧,大門口巡邏的兵丁已經看向了這邊,更惱人的是領頭的正是汪延年這個死老頭。
方同漸張了張嘴,心裏有氣,一個汪延年怕個求,不過卻還是依着公孫劍躲在了牆根底下不言語了,潘小白回頭看了一看,哈哈大笑,趴在步瞎子耳邊嘀咕道:“正是好機會,這小子不敢造次,正好收拾一頓給我出口氣。”
步瞎子也瞧了眼後頭,皺眉道:“這個,鬧大了怕是不好看啊。”
潘小白砸着嘴,急道:“怕什麽,王爺那裏不是收下了麽,再說他一個光頭王爺還不得靠咱們辦事麽?”
這話一說,步瞎子終于點了點頭,笑道:“好,就給你出氣,不過事後”“放心,都預備好了。”
步瞎子點點頭,冷笑一聲,縱馬前來,猛然擡起了手臂,馬鞭高高揚起。
“說,什麽時候還。”
啪,馬鞭狠狠的抽下。公孫劍二人已經抵在牆邊,根本毫無退路,步瞎子滿以爲他們會伏低躲避,便好好羞辱一番,若不躲反擊,正好出手收拾。
哪知馬鞭還沒落到身上,砰一聲,被方同漸給抓了個牢實。
“姓潘的,姓步的,不要欺人太甚。”
公孫劍死命大叫,步瞎子一愣神,使勁一拽卻紋絲不動,一旁的潘小白叫道:“欺的就是你,有本事打我呀。”
“這可是你說的,喂,不遠處的朋友們都聽見了吧,這可是他說的讓打的啊。”
公孫四爺一聲嚎叫,一把上去拽住步瞎子的衣甲,和方同漸同時用力,把他揪下馬來,兄弟二人齊動手,噼裏啪啦一頓好打。
步瞎子就這一愣神的功夫就栽了跟頭,他哪裏知道這二人手有多黑,剛反應過來要起身大戰,卻被公孫劍一個沖拳正好搗在肋叉子上,嗝一聲差點閉過氣去。
噼裏啪啦,诶呀呀。
步瞎子不愧是專精打家劫舍的人物,讓二人猛揍的當口,還有力氣還嘴。“爲何隻打我一人?”
公孫四爺呸了一聲,喝道:“他動嘴,你動手,不打你打誰。”
步瞎子氣的吐血,連連招架,可哪裏是方同漸的對手,盡往關節氣門上招呼。潘小白傻了,沒想到竟然真的敢打,那剛才說的怕王爺怪罪都是假的啊。
“呔。”
潘小白一聲大喝,一提缰繩,那馬兒咻溜溜一聲長嘶,雙蹄擡起,長身立起,狠狠的踏了出去。公孫劍眼疾手快一扯方同漸,二人左右一分,躲開馬蹄,縱身跳起一把将潘小白揪了下來。
噗通,馬蹄落下,正好踏在步瞎子兩股之間,步瞎子一聲慘叫,忽然停下一看哈哈大笑起來,沒踩到。話音未落,一塊石子飛來正中要害。
啊,步瞎子捂着褲裆疼的在地上打滾。這邊潘小白步了他的後塵,讓公孫劍二人好一頓揍啊。
“閃開,閃開。”
雲園門口駐守的兵丁這時才姗姗來遲,汪延年一揮手,兵丁們上前刀槍一架,把三人分開。潘小白叫道:“汪大人救我。”
“哼,你也不是好東西。”
汪延年冷哼一聲來到公孫劍近前,上下一打量,冷笑道:“好大的狗膽,王爺駐跸之處竟敢動手行兇。”
“等等,汪大人,你那隻眼看見我行兇了?”
“放屁,這麽多人都看見了。”
公孫劍哈哈大笑:“你瞎呀,他們先羞辱我動手打我,我不反抗任由他們屠宰,你個看門官是怎麽當的,這半天才來,你是不是想讓他們打死我才出來處理啊,諸位,大家夥說是不是?”
後頭一衆鄉紳沒人出聲,都捂着嘴看笑話。汪延年臉色一陣青白,狠狠吸口氣喝道:“就算他們先動手,你照死了打也不對。”
“呀,汪延年你是不是受他們的錢了,這麽替他們說話。”
汪延年嘴上怎麽會讨了便宜,三句話就讓公孫劍将到了死地,氣的胡子亂敲,當着這麽多人的面,真要不管不顧拿下,人言可畏,指不定傳去收了多少好處。
四下一看,果然衆人看自己的眼神有些戲谑。
“好,就當你有理,本官今日不與你計較,趕緊給我滾。不過,不準你再來雲園,否則立時拿下,以圖謀不軌論處。哼,本官擔負行轅安危,斷不能容你在此放肆。滾。”
“啊,這可是你說的啊。”
公孫四爺哈哈大笑,一腳踢開潘小白,招呼方同漸快步回了自己馬車,孟當子鞭子一甩,呲溜跑了個沒影。
汪延年好一陣呆滞,混賬東西,我是不是被套了?
馬車跑了老遠,方同漸問道:“師兄,你真的不準備去見王爺了?”
公孫劍張了張嘴,苦笑道:“說實話,還真不想。”
“爲何?”
“唉,見了權勢以後怕是不能愉快的玩耍了。”
雲園門口,潘小白和步瞎子羞辱挑畔,汪延年偏袒,卻正和了公孫劍的心意,這可不是自己不去觐見,而是有人不讓的,三人駕着馬車一溜煙往回跑。
半路上方同漸問何故如此,公孫劍歎息一聲,說了實話。
這又是王爺又是皇子的,自己一個平頭百姓湊到近前捧臭腳,實在不是自己的性格。若要是按着自己的性子來,必定得罪人,得罪誰不好得罪皇子王爺,自己還沒這麽想不開。
方同漸一聽,心思百轉有些苦澀,他倒是十分希望公孫劍能和朱詢處好了關系,一邊是自己的恩主,另一邊是好兄弟,兩頭相處和諧親如一家,這才是自己說希望看到的。
“師兄。”
“甭說了。”
公孫劍笑着拍了拍他的肩頭,道:“我就是這個性子,你也别随我。雲園這兩天人必定不少,過兩天吧,過兩天你去見見他,看他有什麽安排,喜歡了就留下,不喜歡就回來,師兄這裏給你留着屋。”
“師兄,你真的打算避而不見?”
方同漸一腔難過全都擺在了臉上,公孫劍深呼口氣哈哈笑道:“看你那鳥樣子,上趕着不是買賣,随緣吧。哈哈。”
一路跑回王家别院,王珂還詫異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公孫四爺把經過一說,王大小姐雙眼冒光,拽着公孫同學就是一陣扭捏,我的好四爺,你真英雄。
方同漸和王熙孫嘉見了,連忙避過身去,各回各屋。公孫劍還猶自不知,叫道:“诶,别走啊。”哪知這些家夥跑的更快了。
轉眼過來就見王珂媚眼如絲,嬌聲說道:“四哥,好久沒練命門了,明兒回去就沒機會了,走回屋。”
啊,練命門?公孫劍渾身過電,想起當日池塘邊的掙紮,一個激靈笑了起來。
第二天一打早,衆人早早起床,馬車已經早早的從車行趕了過來。箱籠裝好了,整束利落出發回卞州。
崔玉缇還在感慨,剛來了沒幾天就要回去,還沒好好玩一玩呢。而公孫姝雖萬分不待回老宅那個家去,可心裏記挂大牢中的老爹,如今事了正該回去才是。
老孫頭和孫嘉要回城南舊居住,原本孫嘉還想跟着王珂過去住些日子,可惜老孫頭這兩天精神不佳,隻得留下來照應。
出了街口衆人分别,公孫劍等人趕着城門大開第一波出了城,來到城外二裏歇腳亭。
此時正是八月末的天氣,山風吹岚,亭外野花亂飛,官道之上陸陸續續的有行人漫步而過。衆人下了車,宋姨娘和玲斑玉款步過來和諸人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