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夥都不說話,孫不堅仰天大笑,喝道:“好,好,好,也罷,來呀把這孽畜拿下,送入府衙告他忤逆,看看大老爺怎麽判。”
“是。”
小廝搶上前來動手拿人,公孫四爺和方同漸兩人一瞪眼,抽出腰間頂門棍來就沖了上去,十幾個小厮哪裏是對手,二人配合之下如砍瓜切菜一般,眨眼的功夫就倒了一地。
一衆親戚們松了口氣,又紛紛勸說起孫不堅來,一家人何苦鬧到如此地步。孫不堅氣的後仰,一眼瞅見貓在遠處不做聲的朱寶來,立時喝道:“朱寶,給我拿下這個畜生。”
哪知道朱寶噗通跪了,“老爺,我,我不敢啊。”
“你,你混蛋。”
孫不堅一個個指着場中衆人,冷笑連連,點頭道:“好,好,你們串通一氣,借着流言就想分裂孫家,瓜分家産,是不是啊?”
孫不堅一聲暴喝,除了孫不舉和孫不晦,場中衆人都是連連擺手,都是一家人何至于如此。
孫歸良洋洋得意,大局以定,沖着孫不堅笑道:“哼,待我拜過我爹,再來分說。”說着話一點孫不堅又笑道:“你輸了。
是麽?孫不堅眼光連閃,一絲冷笑浮上臉龐。
孫家老太爺過世,父子兄弟争雄,孫歸良暫時占了上風。
一衆親戚中,除了孫不舉和孫不晦兩個,其他的都站到了孫歸良這邊,大家夥都看的明白,支持孫歸良就是承認流言是真的,父子變兄弟,分家便是理所當然,到時候那個利益可是不小。
孫歸良自然也明白,要借此機會一舉翻身,分家是小,拿下孫不堅踢出孫家才能一勞永逸。
“哼,待我拜過我爹,再來分說。”
孫大少爺意氣奮發,吩咐公孫劍把人看好了,一甩袖子跑進了屋内。不一會哭聲傳了出來,一衆親戚們聽了無不歎息,卻轉過頭來就換上了笑臉,圍在了公孫劍二人身邊。
“原來這位兄弟就是首席跟班啊,果然一表人才。”
“不錯,隻有如此人物才能輔佐了孫家,首席之名實至名歸。”
“不敢不敢。”
公孫四爺抱拳連稱見笑,衆親戚們紛紛掏出名帖來奉上,口中叫道:“日後還請首席跟班,多多照應啊。”
“好說好說。”
公孫劍笑嘻嘻挨個收了,讓方同漸揣好。
另一邊,孫不堅好生落寂,身邊就孫不舉和孫不晦兩人,看着如秋風掃落葉般凄涼。孫不舉心頭打嘀咕,孫歸良這是有高人指點啊。
朱寶叛變了,那不用說,要挾之下各處的管事來了也會支持孫歸良,加上一衆宗親,孫不堅是徹底落敗了,沒人聽他的。老太爺又沒有留下話,有那個流言在,分家恐怕是最好的結果。家業若是落到孫歸良手裏,嘿,那撈錢不如喝水一般麽。
一想到此,孫不舉連忙給孫不晦施了個眼色,孫不晦早已看明白了,兩人瞬間通透,對孫不堅施禮道:“九哥,對不住了。”
“你們也要背我而去?
孫不舉讪笑兩聲,道:“不是,九哥就你那個條件,開革了歸良不就絕嗣了,爲了孫家不倒,我們也不能昧着良心那麽做不是。”
“是啊,是啊,實在不妥。”
孫不晦也随聲附和,孫不堅仰天長笑,叫道:“好,好,都滾吧,别後悔就行。”
“啊,多謝九哥。”
倆人扭轉屁股,大叫一聲:“首席兄,幸會幸會。”沖着公孫劍二人就跑了過去。
公孫四爺一看,哈哈大笑連忙接住,正待說些場面話,忽然覺得不對,連忙道:“此時不宜張揚,我等還是悲切才好。”
衆人一聽,紛紛醒悟:“對對,快哭。”
好家夥,一群人在屋外約着調子,齊聲劃一的幹嚎起來:“三叔呦,你死的好慘。”
孫不堅看着這幫人的作态,心中冷笑一聲,叫過一個小廝來吩咐了幾句,小厮連忙答應轉身離去,而他則跑去了偏房,不一會的功夫把老孫頭給請了出來。
老頭年紀不小,剛剛又哭了幾嗓子,精神頭不大充足。孫嘉氣呼呼的叫道:“慢點,慢點。”
“唉,你們這是鬧的什麽勁,三叔屍骨未寒,就憑個流言就整出這麽多事來,他老人家在天之靈不得活活氣死?”
孫嘉扶着孫不思在樹下石凳上坐了,拐棍子敲的地面噔噔響。
衆人一瞧,都圍了過來,其中一個叫孫不懷的呵呵笑道:“大哥,說是流言,其實咱們心裏都清楚,三叔當初爲什麽那麽做,還不是因爲”瞅了眼孫不堅,孫不懷沒有再說下去,那意思極明顯,還不是因爲你孫不堅好男風,子嗣困難,老太爺迫不得已才親自出手?
孫不堅冷笑一聲喝道:“流言能是真的?你們也不想想,老太爺續弦這麽多年,爲了孫家子孫計,爲何不再生幾個,反而要做這種事來。”
“這個,這個。
一句話倒把孫不懷問了個啞口無言。
孫不堅轉頭又對老孫頭正色道:“大哥,我一向敬重你的爲人,你把當年老太爺受傷的事說出來吧,沒有人比你更清楚。”
“受傷?不是腿上被馬踩了一腳麽,和這個有什麽關系?”
“這,這”老孫猶豫了,看了看遠處的公孫劍,實在張不開嘴。公孫劍一愣,心裏咯噔一下,暗覺不妙。
孫不堅瞅了眼公孫同學,笑道:“大哥放心,我知道你和這姓公孫的小子關系不錯,不過你放心,他劫持人質又私設公堂之事,我一概不追究,就是今日之事我也當沒發生,你就放開了說吧。”
話都說道這份上了,老孫頭歎息一聲,點了點頭道:“其實三叔受傷後,叫我給看過,傷了命/根子,人道是不能了,什麽流言都是一派胡言。”
啊,衆人大吃一驚,孫不懷叫道:“大哥,你會不會看錯啊,當年那傷不是腿上麽?”
“唉,三叔好名,如此羞事豈能外傳,後來娶續弦也是爲了遮掩一二。”
老孫頭說完,衆人心裏大叫,那豈不是說羅氏還是完璧?乖乖,怪不得那羅氏四十多了還像是個處子一般,果然是有緣由的。
既然孫歸良不是老太爺的,而孫不堅又是個生不出娃的,那這小子是誰的,難道是某個戲子的?大家夥可都知道孫不堅的嗜好,紛紛側目瞧向他。
孫不堅長歎一聲,道:“事到如今我也不得不将家醜外揚了。不錯,當年胡鬧,頭天晚上确實是多了幾個人,至于是誰的我也不清楚,但是一定不是我的。”
“唉,當年一時心軟,讓尤氏生下了他,尤氏也上吊了,我和老太爺爲了孫家不得不忍下這口氣,當親子一般養大,沒想到卻養了個白眼狼。”
“諸位。”
孫不堅一抱拳,深情歎道:“我的情況諸位也知道,想要子嗣是不能了,但家産決不能落在這個野種手裏,開革之後,少不得要從諸位那裏過繼一個子侄來繼承家業,諸位以爲如何啊?”
一衆宗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嘩啦一下跑到了孫不堅身旁,紛紛叫道:“爲了孫家義不容辭。”
剩下孫不懷、孫不舉還有孫不晦三人,腸子都悔青了,張着大嘴叫了半天我字,齊齊高舉手臂,叫道:“原來是誤會,我等堅決支持清理門戶,以正家風。”
“好。”
孫不堅哈哈大笑,公孫劍和方同漸都傻了,心中感念老孫頭仗義,可你爲啥不早說啊。
公孫四爺使勁撓撓頭,叫道:“諸位,你們就不再考慮考慮了,是不是轉變的太快了些?”
孫不懷晃了晃腦袋,喝道:“我等是幫理不幫親,少廢話,帖子拿來。”
“好,好,你們别後悔。”
公孫四爺咬牙切齒的讓方同漸掏帖子,孫不懷等人冷哼一聲,一把搶了過來,對孫不堅笑道:“九弟,你說吧咱們怎麽辦?”
孫不堅微微一笑,正待說話,突然正房屋裏傳來一聲驚叫,“啊,你放開,混蛋。”
一聽這聲,衆人大吃一驚,非是别人正是孫招賢的未亡人羅氏。想到那羅氏如此人物居然這麽喊,不用問,一定是孫歸良那個野種要幹好事。
“老九,不能讓他得逞。”
孫不懷幾個大喝一聲,帶頭沖進了屋裏,可還沒喘氣的功夫,就齊刷刷退了出來。隻見羅氏頭發淩亂衣衫半解的跑了出來。
“我死了算了。”
大喊幾聲就要往樹上撞,老孫頭一看,連忙叫孫嘉攔下。
“夫人,這,這出了什麽事?”
羅氏整好衣裳一語不發就是在哪裏不停的哭,衆人眼光直愣愣的看着,眼珠子差點瞪出來。孫不堅冷笑一聲,大事定矣。
緊接着就見屋裏又出來倆人,正是孫歸良,手裏還提溜着一個,卻是老瞎子。隻見這老瞎子口吐白沫,鼻青臉腫,像是個死雞一般軟不拉塌拖在地上。
“想暗算我,姥姥。”
孫歸良一把将老瞎子扔在地上,喝道:“娘的,老太爺一死,你就讓老瞎子下藥暗算我,你想謀奪家産。我呸。”
說完,扭身就跪在門口哇哇大哭:“爹呀,你看看吧,你活着的時候咋不除了他啊。”
孫歸良哭了半天卻沒見衆人有什麽反應,偷眼去看公孫劍,公孫四爺讪笑兩聲跑上前來,說道:“少爺,都鬧清楚了,你不是老太爺的種,就别叫爹了,換個别的。”
公孫四爺連連眨眼,哪知道孫大少爺根本就沒看見,一蹦三尺高,跳起來喝道:“憑啥說我不是老太爺的種,哦,我知道了,你們是嫌好處給的少了?”
“看看,就這腦子,老孫家能生出這種貨色來?”
孫不堅指着孫歸良哈哈大笑,孫不懷等人也紛紛點頭叫道:“不錯,看着就是不太聰明的樣子,老太爺什麽樣人物怎麽看也不像,戲子所生确實了。”
“啥,你們說啥,啥戲子?”
孫大少爺一頭霧水,公孫劍上去狠狠踢了他一腳,連忙對着衆人笑道:“少爺一時氣糊塗了,其實這其中還另有隐情。”
“啊,刺。”
孫歸良終于反應了過來,咳嗽一聲叫道:“大家夥别被他蒙蔽,其實他才是野種,當年杖斃了個馬夫就是他爹,這事你們都應該知道吧。”
衆人一聽,我日,還有這事?當年那個馬夫說是偷了個丫鬟,沒想到是給老太爺帶了綠帽啊,怪不得刑法如此之重,當場杖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