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萬小姐有一個哥哥,嶽家是府城的錢家,老錢家有個一個未出嫁的老閨女,如今十八了,長得不算差,唯獨喜好舞槍弄棒,偏對各家公子們看不上眼,曾揚言找夫婿就要找個能打的過自己的,于是乎至今也沒嫁出去。
王珂一聽,這正好啊,讓萬小姐回去說一說,探探口風,要是能行就讓兩家相看相看。萬小姐回去一說,萬老爺一聽是公孫劍的師弟,又是王府侍衛出身,就上了心。
轉過幾天,萬老爺傳來了信,老錢家覺得好,雖然年紀大了點,不過自己閨女也不小了,關鍵是兩人登對啊,都是玩命的主。
更爲關鍵的是永安郡王就藩府城的事,知府衙門已經傳出了風聲。郡王的侍衛,那要是真成了,豈不是和郡王府有了關系,老錢家是極爲看好這門親事的。
王珂得了準信,告别衆閨蜜匆匆趕了回來,哪知道這邊已經有人了。
怎麽辦?
方同漸扭頭看了眼王熙,見她默然不語,眼圈微紅,立時心疼不已,站起來說道:“我有從兒了,别人我不要。”
嘿,公孫劍一拍腦門,八字還沒一撇呢,你就不要。
“我說,要不這樣,錢家那邊就說師弟已經辭了王府侍衛,專心在家務農了,功夫是好,就看他們取舍了,要是舍不得王府,那就見也别見了,就當沒這事如何?”
“啊,這不成了咱們逗着人家玩麽,不成,不成。”
王珂搖頭不同意,王道昌深吸一口氣,捋着胡子道:“我看不如這樣,見是可以一見,不過同漸麽打扮一番,習武之人受點傷不是正常麽,就弄點傷痕啊,獨眼啊什麽的,這一相看看不中,總不能怨咱們吧。”
公孫劍一拍大腿:“嘿,老王,還是你行,你那腦子是怎麽長得,我要是個女的,一準嫁給你。”
“去,猴崽子不說好話,我要能娶你才見了鬼了。”
一句話衆人都笑了,這倒是個好辦法,方同漸也同意,不過不能弄獨眼,太過埋汰。小王熙一直沒說話,這時聽到這個辦法,臉上才出現了一絲笑意,方同漸一看這才放心下來。
吃完飯,老王又把這些天發生的事和王珂講了,王珂聽的一愣一愣的,對公孫劍姐弟佩服的五體投地。
“四哥,二姐,這事辦的敞亮,咱們不圖他們的好處,他們也别給咱們扣屎盆子,各過各的日子,好,極好。”
公孫劍當面受表揚,偏有些不好意思,擺着手說都是小事不值一提。
王道昌笑嘻嘻的看着面前兩人,老懷大慰,心想多會兒給他倆挑破這事好呢,想了想還是别插手了,免得鬧得遮尬反而不美,這樣就好,自自然然水到渠成,哈哈。
說完近事,王珂忽然想到一個問題,那便是下人奴仆之事。要說就這麽含糊着用也不是不行,不過就怕有心人挑事,平頭白丁就蓄養奴仆,你想幹什麽?
王道昌聽了,也覺得對,如今不比以往,孫黑手惦記那塊地呢,保不齊就從這裏下手了。姐弟倆一聽,也覺得也是個隐患。
古靈兒想了想道:“不若身契都放了,全變成雇工,這樣一來奴仆的事解決了,工錢月例上也好算賬,若是以後有那個不安分的也好打發。”
“對,就這麽辦,趕明兒讓賢良再跑一趟,把檔籍都撤了。
王道昌說的賢良,就是趙捕頭趙賢良。公孫劍連忙道:“可别再麻煩趙姐夫了,明兒我去縣裏辦吧,有二大爺在也方便。”
王道昌點頭,這樣也好。
當晚散了席,王珂和古靈兒住了一屋,說些府城的趣事,說來說去就說到了成耀祖成秀才身上。
“姐,我在府城見到成秀才了,你猜怎麽着?”
啊,古靈兒一驚,臉上騰紅,啐了一口,喝道:“我怎麽知道。”
“呵呵,那成秀才相看的人家原來是個老财主姓魏,聽沈丫頭說是她家的鄰居,家裏好些錢,不過那家的姑娘名聲可不好,嫌貧愛富的,日日想的就是找個前途遠大的,好做一回诰命夫人。”
“啊,那後來怎樣?”
古靈兒到底還是沒忍住,王珂咯咯笑的翻了好幾個身,爬起來笑道:“還說不關心,露餡了吧。”
“你個死妮子。”
兩人好生打鬧了一翻,王珂才笑道:“聽說是成秀才的一個遠方親戚給拉的線,魏家人聽說成秀才人長得好,學問也好就有些動心,兩家相看了一回,雖然不是特别滿意,但也沒有推了,後來說是成秀才就借住他家備考了。”
“我想着,這一定是魏家的手段,要考上了自然跑不了,考不上趕出門拉倒。于是我就讓沈丫頭做樣子去請教學問,你猜怎麽着?”
古靈兒一聽擰了她一把,羞道:“又來。”
王珂呵呵一笑道:“兩人隔着丫鬟傳文章,讓魏小姐發現了,好一頓大鬧,把成秀才趕了出來,哈哈,姐,你要怎麽謝我?”
“啊,這,我謝你個鬼。”
古靈兒又是羞澀又是欣喜,撲上去兩人又打鬧在了一處。
第二天,公孫劍跑了趟縣衙戶房,一問公孫守正好些天沒來了,隻得自己去辦,戶房的人都知道這四傻子的事,倒也沒爲難,痛快收了錢,撤了檔籍,自此這十來戶佃戶和胡大一家又恢複了自由身。
等回來,在菜地頭上把衆人都召集起來,撤檔文書一發,除了老杜家,大頭家,翠兒家,環兒家還有兩戶人家沒什麽反應外,剩下的十來戶都是欣喜異常。
公孫劍一看愣了,這麽高興,有什麽事瞞着我呢?轉頭看見胡大和胡李氏擠眉弄眼的,便問道:“胡大,你們高興什麽呢?”
“啊,少爺啊,這不自由了,能過,過.。”
胡大話說半截,連忙捂嘴,胡李氏瞪了他一眼,走了出來,笑道:“四少爺,事到如今,我們也不瞞你了,老宅那邊招了好幾回了,不光我家,他,他,他們。”
胡李氏挨個指了指那些欣喜的人家,笑道:“他們都願意和我們一起過去,如今少爺又撤了檔籍,老奴可謝謝少爺了。”
胡李氏說完,這幫子人連忙跪下,高呼,少爺仁義啊。
公孫劍驚的蹬蹬瞪,後退幾步,指着他們說不出話來,原當是淳樸人,敢情都是白眼狼啊,終日打雁,反倒讓啄了眼,好,好得很。
“他們給你們開多少工錢?”
“少爺,呵呵,别問了。”
胡李氏呲着呀不敢答,胡大低着頭嘟囔道:“四成的利呢。”
公孫劍一聽明白了,這一定是那醬肉鋪子黃了,到這來挖人來了,呵呵,四成利,你們可真敢想。轉頭又問老杜頭,你爲何不和他們一起?
老杜頭搖了搖頭道:“俺們日子過得好,不敢攀那高枝。”
“你呢?”
又問大頭和翠兒那幾家,都是一個說辭,少爺對大家好,不幹這種事。公孫劍長長出了口氣,日久見人心,闆蕩見忠臣,哥們還不算太失敗。
“好,好,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你們想走就都走吧,不過把東西都留下,淨身出戶,爺們可沒有禮送出境的習慣。”
“你,憑什麽?”
有人不忿叫喚了起來,胡大連忙一拽,對公孫劍笑道:“謝少爺,謝少爺。”轉頭又對那人說道:“吵吵什麽,去了老宅啥沒有,要這些破爛幹什麽。”
那人聽了這才不叫喚了。
十來戶人,三十來口子拜謝了公孫劍,扶老攜幼去了老宅。公孫四爺站在地頭上長歎一聲,叫道:“杜二子,把他們留下的那些東西都燒了。”
杜二子答應一聲,領着人去棚子裏翻騰,不多會,地頭上就燃起了濃煙,飛騰直上,久久不散。
人心啊人心,吃幹沒夠,稚蛇吞象。公孫四爺搖了搖頭,轉臉又笑了起來,大浪淘沙,這是好事啊,“顔良已斬,文醜就問你敢不敢一戰,哈哈哈哈。”
衆人一看,少爺這是傷心極了,唉,那些人該死。
公孫劍給下人們全撤了檔籍,從奴仆變成了雇工,免去了有人挑事的後患。哪知道那孫黑手還沒出手,胡大兩口子這對白眼狼就領着十幾戶投奔了老宅。
公孫四爺揚天長歎,人心不古啊。
留下的六戶人家中,老杜頭和婆娘管着豬圈,主打養豬産業。杜二子領着幾個小子管刨冰攤子,翠兒家的在醬肉作坊上工,如今給養雞鴨的幫忙。
大頭家、環兒家的和另兩戶都在菜地裏忙活。
公孫劍看了看,歎道:“得,就先這麽幹着吧。”轉身回了王家。杜二子等人歎息一聲,罵胡大的,罵那些走了的人家的,絡繹不絕。
老杜頭咳嗽一聲道:“大家夥别罵了,這其實是好事,少了他們,咱們可就是親支近派了,大家都好好幹,以後少爺小姐發達了,自然少不了咱們的好處。别看那些人投奔了老宅,以後啊人家都知道了底細,哪裏還會在乎他們,你們且等着看吧。”
老杜頭這話說的在理,衆人也歇了咒罵的心思,不用公孫劍分派,自己就攬起了活。養豬養雞鴨的還是老杜頭和翠兒家的,杜二子不動,大頭的老子高來福接了過了賣菜的活計。
剩下的都在菜地幹,幾家的小子丫頭們分吧分吧到各處幫忙,也算是分派停當。唯獨看菜的人少,新鮮菜不盡快摘了就老了,更賣不上價錢。
老杜頭一擺手,個人每天大早都來幫忙,誰得空誰就跟着老高去賣菜,衆人點點頭都應了。
公孫劍唉聲歎氣的回到王家,把事跟幾人一講,老王大怒,要找老宅理論,讓王珂勸了下來,人都過去了,就算要回來,又能怎麽樣,别再懷了壞心反而糟糕。
方同漸急道:“師兄,别怕,人不夠我頂,我力氣大一個人頂五六個沒問題。”王熙在旁睜着大眼,狠狠的點頭。
小不點一聽,叫道:“我也去,我人小,可以當半個人。”
公孫劍捏了一把她的小臉笑道:“沒事,哪裏還用的着你,有我們幾個盡夠了,唉,多少年沒幹過農活了,想起來甚是懷念。”
老王罵道:“胡說八道,你啥時候幹過農活,你說。”
“我怎麽沒幹過,非得讓你瞧見才算啊。”
公孫劍不服氣要狡辯,王珂叫道:“不如這樣,從家裏選些小廝過去幫忙,反正家裏沒什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