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自己的慘痛遭遇說了一遍,衆人一聽火冒三丈。
原來,他先去見的公孫守道,畢竟主要還是在他。把來意一說,公孫守道不樂意了,話倒沒說的難聽,可裏裏外外那意思極明顯,你這半路插一腳算什麽?要給方同漸提親,那也是人家蕭太監來提,哪裏輪的到你來生事。
一通話把老王給憋的臉紅脖子粗,可爲了方同漸也隻得忍了,隻說受人之托别無他意。哪知道公孫守道把老太監又請了來,老太監的意思更明确,提親是自己早有之意,而且月兒已經認了他做幹爹,這兩人的事就不勞王裏正費心了。
老王吃了一通惡心茶,一氣之下甩手回來了。
“同漸,不是我不幫你,是丟不起這人,那家夥話裏話外的我成什麽人了,以後老公孫家的事我一概不管,該咋地就咋地。”
王道昌發了一通邪火,方同漸神色一片落寂。
按說老太監做主家給方同漸辦喜事也屬正常,他是王府太監總管,方同漸隻是一個孤身侍衛,兩人飄落在外,這麽做平常的緊。
可偏偏月兒早已透漏老太監目的不純,撮合二人就是爲了拿捏方同漸,有月兒身契攥在手中,又有幹嶽父的身份,方同漸還不得乖乖聽話。
給老太監伏低做小做女婿,大家想起來就惡心,可現在大房又是那個态度,想要把小丫頭順順當當撈出來,恐怕是不可能了,要麽兩人就此斷絕再不來往,否則,難啊。
怎麽辦?古靈兒和王珂都瞧着公孫劍。
公孫四爺悶聲喝着茶,好半天臉色漸漸冷峻起來,怒哼一聲,轉頭讓大頭把镔鐵棍取來。大頭一看有架要打一蹦三尺高,跑了出去。
“四弟,你要幹什麽。”
古靈兒急了,一看他那眼神就知道要犯渾,王珂在旁也說道:“四哥,這要搶人以後可真沒了餘地了,到時候月兒的身契怎麽辦?”
公孫劍哼道:“怕什麽,咱們是先禮後兵,既然他們不識相,那就别怪我不客氣。老王你受累了,待我與你報仇來,衆兄弟随本将出征啊,呀呀喂。”
公孫劍龇牙咧嘴嗷嗷叫,一撩袍子往外就走,方同漸大喜連忙跟上,大頭這時取了镔鐵棍來,三人急步竄出了花廳。
古靈兒大急起身大叫:“四弟,站住。”
老宅今時不同往日,下人換了不少,可不是以前的混油子了,再說還有那二十個快手在,去了不是以卵擊石麽。
卻聽王道昌道:“别攔讓他去,出出這口惡氣也好,也讓人看看咱們不是趨炎附勢之輩,咳咳。”老王正在氣頭上,看熱鬧不嫌事大,倒把王珂氣的夠嗆。
“爹,這要打不過再受了傷可怎麽辦,你,唉。”
王珂一跺腳起身和古靈兒急匆匆追了出來,可兩女畢竟跑不快,追到門口隻看見三人的背影一閃即逝,消失在雜樹林。
“不行,我得去看看。”
古靈兒怕公孫劍犯起渾來,鬧大發了不好收拾,擡腳要走,卻被王珂攔下。
“姐姐,還是我去吧,我是王家人占着理呢,他們不敢把我怎麽樣。”
古靈兒遲疑片刻點點頭,又讓她多帶些人去,王珂點了門口的五六個小廝跟她走。這時小不點王依也跑了出來,高呼“我也要去,等等我。”古靈兒一把将她抱起。
“别去,他們是去要人,恐怕要動手的。”
小不點晃了晃腦袋問道:“二姐姐,動了手能搶回來麽?
古靈兒深吸口氣,搖了搖頭,眼睛瞧着王珂等人消失的背影,歎道:“不行。”
王珂領着小廝到了工地,叫過杜二子來一問,說是公孫劍早過去一會兒了。這大小姐也不含糊,讓小厮們從工地上找趁手的家夥,高呼一聲跟我走,領着人往老宅而去。
到了老宅門口,隻見老公孫家大門洞開,看門的下人半個沒見,隻聽門房内有人诶呦诶呦的叫喚個不停。
“走,直接進。”
王珂提着裙子當先跨進大門,幾個小廝手持棍棒跟着沖了進去。
進了前院,終于見到幾個公孫家下人相互攙扶着往外走,一看又來了人,發一聲喊跑了個四散,倒是留下一個拐腿的想要跳走卻被攔了下來。
“你家四少爺呢?”
那人一看逃不脫,噗通一聲跪下了,叫道:“奶奶饒命啊,四少爺偷了誰我真不知道啊。”
王珂一聽,先是大怒,轉眼又俏臉微紅,和聲悅氣的說道:“你叫什麽,别怕别怕,起來說話。”小廝們上前把他架起。王珂又問道:“他在哪兒呢,怎麽打成這個樣子。”
那人見面前的女子梳的還是閨閣裝束,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可見她和顔悅色的,膽子又稍稍大了些。
“回小姐,我叫來喜,我們幾個是剛進府的,哪裏知道四少爺是這麽個性子,老爺前幾天說過他再登門就攆出去,來福叫喚了幾句破落戶,四少爺就變了臉,從門口一直打到前廳去了。”
“哦,破落戶,好,給我掌嘴。”
王珂當家姑娘的氣勢瞬間爆發,敢叫公孫劍是破落戶,那不是連老王家也給罵上麽,旁邊小廝啪啪幾個嘴巴子,王珂這才哼道:“前頭帶路。”
架起打傻的來喜,幾人七拐八拐來到了前廳門口,遠遠就見公孫劍大馬金刀的坐在堂上喝茶,枝葉吐了一地,身後一邊是方同漸,另一邊是抱着镔鐵棍的大頭,而對面則是公孫守道和公孫守正兩人。
王珂一到,大家的目光都投了過來。王大小姐見是這個場景,松了口氣,整了整衣衫,給公孫守道施了一禮。
“公孫伯伯好,侄女有禮了。”
“你,你是王家大丫頭?”
公孫守道盯着看了半天才想起她是誰來,王珂呵呵一笑,登堂入室,徑直坐在了公孫劍一旁的椅子上,笑道:“公孫伯伯,我爹氣病了,侄女來問一問是那個混賬東西把我爹氣倒的,公孫伯伯可要給侄女做主啊。”
王珂這話說的不客氣又極霸氣,公孫守道一噎,看這架勢是登門問罪來了。
“呦,妹子你也來啦,喝茶喝茶,這茶不錯。”
公孫劍嘻嘻哈哈讓王珂喝茶,就聽公孫守道喝道:“混賬東西,你還有臉喝茶,給我滾出去,老公孫家沒你這樣的子孫。”
公孫劍哼了一聲,笑道:“大伯,明人不說暗話,月兒你放還是不放,放了咱們好說,我給你磕頭賠罪賠湯藥費,要是不放,那說不得就要做一場。”
方同漸在後頭一聽,瞬間熱淚盈眶,口中叫道:“師兄。”公孫劍擺擺手讓他莫洩了自家氣勢,方同漸擦了把眼淚,擡頭挺胸,站的倍兒直。
“你,你,混賬,我告訴你就是放也輪不到你,自有蕭大人做主,來呀,去吧姑爺叫來。”
公孫守道知道和這個混賬東西說不出個長短來,趟情讓曹子明帶着他那一幫子快手來,狠狠教訓一番才好。公孫守正在旁一聽剛要勸,就見公孫守道瞪着眼道:“你可想清楚了,日後的造化。”
“啊,好好,不說不說。”
公孫守正嘿嘿一笑,想起和大房妥協的好處,又縮了回去。
不多時曹子明帶着那二十來個快手來到堂下,上回這些人被力幫狠揍了一頓,現在看着都恢複的差不多了。
緊接着公孫望亭和卞齊也跑了進來,二人急急來到近前和公孫守道見禮,公孫守道端着茶碗嗯了一聲,二人站到了身後。
卞齊擡頭一看公孫劍,微微笑了笑,公孫四爺一個哆嗦剛才的悠哉頓時抛到了九霄雲外,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嶽父有何吩咐。”
曹子明站在堂下抱拳施禮,身後一幫子快手緊跟着齊聲高喝:“請老爺吩咐。”嚯,這一聲喊,氣焰嚣張,聲勢沖天,對比着旁邊王家那稀稀拉拉幾個下人簡直就是雲泥之别。
曹子明洋洋得意,轉眼便瞧見了堂上的王珂,眼光瞬間便是一亮,還沒等他看的真切,就聽着這美人一聲暴喝。
“公孫伯伯,是不是這家夥氣的我爹,來呀,給我打。”
王道昌給方同漸提親被撅了回來,老頭氣大發了。公孫同學渾勁上頭,帶着方同漸和大頭沖進老宅要人。王珂不放心怕打不過再受了傷,帶了幾個小廝也跟了過去。
到了前廳,公孫守道把曹子明那二十多個快手招了來,要趕公孫劍出去,偏曹子明一眼就瞅見了王珂,魂都飛了一半,還沒看的真切就見她一拍桌子站了起來。
“公孫伯伯,是不是這家夥氣的我爹,來呀,給我打。”
好一個王大小姐,氣勢上來不輸人,早看曹子明那桃花眼不順眼了,正好借題發作。
王家那幾個下人,别看就是個小厮,可跟着王道昌這個裏正十裏八鄉也平過不少事,那也是打老了架的,雖然氣勢上比不過那些快手,可也不含糊,嘿嘿一笑,嘩啦啦棍棒在手,奔着曹子明就去了。
哪知道,這一上手壞菜料。
快手,快手,幹的就是刀頭舔血的買賣,曹家這個鹽商常年養着,那殺人見血的事可沒少幹,上回吃了人少的虧,這回可不一樣了。
兵兵乓乓,不多時王家小廝就被趕在了一處。
曹子明站在堂下氣定神閑,潇灑之極,沖着王珂微微笑道:“敢問姑娘我又如何得罪你爹了?”這小子自覺英明神武,一雙桃花眼不離王珂左右,那眼神中的欲望呼之欲出。
王珂一雙美目噴出火來,咬碎銀牙就是不答話,堂上公孫守道擡手道:“子明,适可而止,這位是王裏正的大丫頭,不可沖撞了。”
好家夥,打都打起來了,還不可沖撞了。
曹子明呵呵一笑,擺了擺手走上堂來,堂下快手們得了指示,手上就拿捏了分寸。
“師弟,讓他們知道點規矩,什麽玩意,主家沒發話就敢動手,注意啊别打死了。”
方同漸早就憋了一肚子火,見公孫劍發話,大叫一聲是,腳尖一點竄了出去。旁邊大頭心跳的飛快,練了這麽些日子,好歹和方同漸也能舞挽幾個回合,這樣的場面要是錯過豈不可惜,當下把镔鐵棍往公孫劍後背一靠,抽出自己的頂門棍來,也跳将了出去。
公孫劍點了點頭,這小子有前途,轉頭又對王珂笑道:“妹子喝茶,沒事。”王珂剛提起的心又放下了,瞥了眼曹子明,甜甜一笑道:“嗯,四哥也喝。”
公孫劍抿了一口對曹子明道:“曹姐夫多日不見,這氣質可是越發拿捏的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