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冷哼一聲和公孫守正低聲說了幾句,公孫守正聽的連連點頭,兩口子商量了一通,一路小跑出了門。公孫望閣奇了怪,摸着腦門叫喚。
“怎麽着,難道要和大房低頭?”
崔玉堤笑了笑,拉起公孫姝就走,兩個金童玉女恍然離開。
再說公孫劍,離了王家,一路往碼頭而去,半路和大頭随便吃了點,徑直去了劉三刀的家,敲開門一看正是劉三刀那寡婦媳婦小劉氏。
“呦,二嫂子好。”
“呀,是叔叔來了,快請進。”
小劉氏将二人讓了進來,到了堂屋坐下奉茶,然後趕緊請了正房大婦昊氏出來相見,昊氏一看見公孫劍就哈哈大笑。
“兄弟來了,上回可對不住啊,你不介意吧。”
昊氏膀大腰圓,往哪一坐猶如肉山一般,公孫劍看了連忙擺手。
“不介意,啊,真不介意,哈哈,還是嫂子出手調教的好,回去省心多了。”
“哈哈哈,還是兄弟會說話,怎麽,這趟來有什麽好關照?”
昊氏不愧是殺豬的出身,兩句話便問關照,公孫劍嘿嘿一笑,道:“還真讓嫂子說中了,不知道三哥可在?”
“他啊,在後頭養着傷呢?”
“啊,這是出什麽事了,可傷的重麽?我去看看三哥去。”
公孫劍一聽劉三刀受傷大吃一驚,昊氏擺擺手道:“沒事沒事,就是和北邊來的一幫人打了一架,幹不過人家,讓人家幹趴下了,現在上了藥正睡的呢,不用去看。”
公孫劍點點頭,吳氏又問起關照何事?
公孫劍歎息一聲,把自家鋪子被北邊一夥人給霸占了的事說了一遍,又道那些人是給别人推房子,建宅子的,無辜把自己連累,打又打不過,沒處說理去。便想着請劉三刀出手,把那些人趕走,把那工程攬下來,好大的油水的。
昊氏一聽,裂開血盆大口就罵上了,碼頭上搶生意也就罷了,竟然連上工上料的活計也要搶,都讓他們幹了,力幫喝西北風去。
“甭說了,這事我替你做主,明兒我就帶人去,我倒要看看他們有多大能耐。”
“哦,那就多謝嫂子了,這些錢還請嫂子收下,給三哥買些吃用之物。”
公孫劍掏出五十兩來,放在了桌上,吳氏見了銀子,摟手就揣進了袖口,嘴上還說着,客氣啥,都是自己人還來這套,下次不許拉啊。
公孫劍哈哈一笑,起身告辭,吳氏送出了門外,看他倆走遠,将銀子掂了掂,笑道:“把那死鬼叫起來吧,沒什麽大事。”
“是。”
小劉氏快步去了後院,不多時劉三刀搖頭晃腦的走了出來。
“走啦?”
“嗯,我說你也是,躲他幹什麽?”
“嗨,你不知道。”
劉三刀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端起茶了咕嘟咕嘟灌了兩口,這才放下。
“我聽說公孫家抖起來了,連縣太爺登門都恭恭敬敬的,怕是要發達。公孫小四又和老公孫家不對付,這不是先避着點看看再說麽。”
“呸,就你個蠢貨能看出個屁來,人家發達了,能尿你這一壺?公孫小四就是再不對付,那也是公孫家人,你避着他兩頭不落好,虧你還是個頭兒,兄弟們跟了你算倒了黴了。”
“那你就這麽幫他有什麽好處?”
“好處多了。”
昊氏呵呵一笑,把劉三刀的耳朵拽過來,道:“别忘了黃老三,北邊那些人裏頭沒他的人我指定不信,他黃老三能仗着縣太爺的勢,咱們就借個更大的勢來。”
“那你還幫他?”
“蠢貨,不打一場,人家帶理你的?”
劉三刀倒吸口涼氣,看着眼前的殺豬婆,豎起兩個大拇指來,叫道:“當初那算命的果然沒錯,夫人高明啊。”
“嘿嘿,死相。”
昊氏洋洋得意,能娶了我,你祖墳冒青煙了。劉三刀哈哈大笑,連忙上前又是捶腿又是錘肩。
河邊街上,公孫劍和大頭埋頭趕路。
大頭小聲問,這些人能信的過麽?公孫劍搖頭,又不指望他們聽咱們的指揮,隻要攪亂了老宅,不用咱們管,自然有人出面收拾。
大頭似懂非懂,二人拐出河邊街,還沒走兩步,突然一顆石子劃過天空,啪,正好砸在了公孫劍頭上。
“何人偷襲?”
擡頭一瞧,就見官道邊有幢二層小樓,樓上開着一扇窗戶,夕陽餘光照耀之下,閃出個美人影來,正沖着他招手。
“少爺,打還是撤?”
大頭一把将背後的頂門棍抽了出來,公孫劍卻皺起了眉頭,他瞧的清楚,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宋姨娘。隻見她青衫半裹,長發披肩,一副剛睡起來的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爲是那家的姐兒呢。
“打什麽打,你且在這等着。”
說完快步來到那二樓所在的小院門口,敲了敲,不多會裏頭開了門,跟着婆子進去上了樓,就見宋姨娘緩緩轉過身來說道:“四少爺,你可來了。”
“你,你怎麽在這?”
宋姨娘并未答話,款款下拜,公孫劍連忙上前扶起,就見她未語先流淚,哭了好一陣才止住。
“不是說你和馮氏大鬧一通回鄉了麽,怎麽又留在這了?”
宋姨娘擦了擦眼淚,請公孫劍坐下,把婆子趕了下去,這才說起因由。
原來那日曹子明納妾之後,馮氏便要趕她出去,兩人大鬧一場,後來便讓她帶着公孫楚離府獨居。前些日子,公孫守道突然帶人來,把公孫楚帶走了,又強行把她送上東去的客船,讓她永不回來,否則公孫楚性命堪憂。
後來她在船上賄賂了船家半路把她放了下來,這才回到了卞州。
宋姨娘說完噗通一聲,跪在了公孫劍面前,泣道:“四少爺,我求求你,救救竹兒吧,隻要能救她出來,我幹什麽都願意。”
說着話,一拉腰間衣帶,整個衣衫瞬時滑落,露出春光一片。
公孫劍眉頭大皺,這要是一般人,以宋姨娘的模樣說不定就被拿下了,可惜遇上的是自己。而且她所說不盡不實,怕是還有什麽溝坎在裏頭。
公孫劍站起身來,繞過她去走到了窗口,一看外頭,大頭還在路邊站着。
“我說,你要救五妹,爲何偏偏找我,找二房不是更好麽,想必二房很願意幫這個忙。”
“不不,二房不行。”
宋姨娘不站起,就這麽光身跪着挪了過來,趴在公孫劍腳邊說道:“二房指定是拿這事要挾他們,到時候賣了我都有可能,二房不能信。”
“先穿上衣裳再說。”
公孫劍又轉了回去,宋姨娘見他始終不動心,這才無奈穿好了衣裳,站了起來。
“說實話,我不是不幫,可是你也知道,我和那邊可不對付,幫了反倒可能壞事,前些日子救春蘭,壞了她的名節才撈出來,反倒害的她出走,如今生死不知,唉,幫不了啊。”
公孫劍歎氣擺手,宋姨娘急道:“要不我把竹兒許給你,就算壞了名節我也認“這,不好吧。”
公孫劍聽了直皺眉,宋姨娘說完才發覺自己失言了,不說别的,公孫楚可是和曹子明同過房的,這麽說出來,憑的讓人厭惡。
“四少爺,我這有個大秘密,你一定感興趣。”
大秘密?公孫劍搖了搖頭,苦笑道:“姨娘,我上次能幫你,不代表現在還能,我已經離家另過了,不再踏足老宅,就是有心也使不上勁啊,你這個大秘密和我說就是白費啊。”
宋姨娘一聽,悲從中來,嗚嗚又哭了起來,公孫劍見她哭個沒完沒了,歎道:“這樣,我讓公孫老三來找你,雖然二房不可信,可老三卻是個仗義的,腦子又缺根弦,隻要得了好處還是能辦點事的,你看如何?”
宋姨娘一聽這話,便知道公孫劍是打死不會插手了,無奈點點頭,忽而又想起私放卞齊那天,公孫望閣那色眯眯的一摸,頓時騰起一片紅霞。心道也罷,公孫老三就公孫老三,拿住他不難,有他在手便有了要價的筏子。
“那就多謝四少爺了。
宋姨娘說完,立時又恢複了初見時的模樣,公孫劍幹笑兩聲,起身告辭,宋姨娘送下了樓,又告訴他公孫老三來時可在河邊街的鞋底巷第二家尋她。
公孫劍點頭應下,這才出門,來到外間,天色已經黑了下來。大頭見他出來,松了口氣,小聲道:“我還以爲少爺要我等到半夜呢。”
“放屁,少爺是那種人麽,今兒出門沒看黃曆,趕緊走。”
“唉。”
主仆二人,匆匆離去,宋姨娘站在窗邊眼淚默默流淌,心下一狠,狠狠關了窗。
公孫劍和大頭連夜趕回王家,王道昌和方同漸等人都等着他沒睡。
問了事情辦的如何,公孫劍讓衆人安心,明日看好戲,大家這才放心。
又問後晌可有繼續鬧事?方同漸說沒有,那些人把舊宅子砸幹淨了便再也沒動,又沖到老宅去要吃的,百十來号人,老宅可是忙活了好一陣。
前頭家夥事能撿的都搬了回來,下人們一部分安置在王家,一部分就在菜地搭棚子守夜,免得半夜來偷菜偷豬,如今菜苗子長得好,過幾天就能摘了,雞鴨也長大不少,要是禍害了損失可不小。
公孫劍點點頭,古靈兒又說後晌胡狗還有一個丫鬟來找過。
胡狗是來傳消息的,說是老宅那邊也要開醬肉鋪子,好像是趙姨娘起的頭,還問毛盼兒入不入股,毛盼兒給回絕了,說是沒那本錢。
另一個小丫鬟叫月兒,是公孫娴房裏原來和枝兒在一起的,小丫頭過來說是想買刨冰果子,現在家夥事都爛了不能做了,小丫頭才走。臨走時提了一句,說是公孫娴想找師父學武。
啥?學武,卞齊打得過她了?
公孫劍愣了,這又是哪一出?轉頭去看方同漸,說到武功怎麽能少了他,方同漸一看公孫劍那眼神,連忙叫道:“師兄,你不會是懷疑我吧。”
“好端端的學什麽武,我倒不是懷疑什麽,就是這事蹊跷啊,不像是公孫娴那娘們能辦出來的事。”
古靈兒也點頭道:“我也覺得奇怪,可再問那小丫頭又不肯說了,隻胡亂說什麽天氣又冷又熱的,讓人煩躁,老貓半夜叫喚惹得人睡不着。”
嘿,有意思啊,公孫劍笑道:“難道這丫頭見枝兒死了精神不正常了?嘿,我知道了。”
衆人一愣,就聽公孫劍沖着方同漸喝道:“說,是不是你和那丫頭有一腿,要不又是老貓又是煩躁的,還要買刨冰壓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