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就依你。可是怎麽送?”
“不怕,不用咱們操心,自然有人會上門來找的。”
公孫劍看着官道對面那座腐朽的大宅,哼了一聲,再無多言。
轉過天來,老公孫家涼茶鋪子正式開張,左邊是涼茶右邊是醬肉,一股肉香一股清涼,惹得官道上的行人紛紛側目。
涼茶一個大子一大碗,誰也能喝的起。而那刨冰果子就貴了不少,拳頭大的一碗就要十五文,差不多兩分銀子。窮苦人家自然舍不得,而對于有錢的來說則算得了什麽。
“開業大酬賓,開業大酬賓,來者免費嘗一勺。”
杜二子站在桌子後頭連聲吆喝,這小子是那個懂牲畜的杜老頭的二小子,人長得精幹也幹淨利索,關鍵是嘴上活厲害,上嘴皮子一碰下嘴皮子就能讓你入了神。
以前這小子沒個正經夥計,又不原在家裏種菜,就跑到了城裏打短工,在哪裏幹,哪裏的大小媳婦姑娘就多,正經惹得街上的混子常來生事,老闆嫌煩就不要了。
在哪家也幹不長,終于公孫劍來了,解救了這個迷途的小夥。
“使勁忽悠,要是能讓全城的大姑娘小媳婦都來咱們鋪子,我給你開紅利。”
“啊,少爺這要是惹來麻煩怎麽辦?”
“姥姥,怕事還開什麽買賣,大膽的幹,來挑事的,讓他嘗嘗爺爺的大棒子。”
“得嘞,少爺您就聽好吧。”
杜二子幹勁大增,賣力吆喝,果然引來不少人來品嘗,嘿,吃過後沒有覺得不好的,漸漸人就多了起來。公孫劍坐在樹下的躺椅上一邊乘涼,一邊哼着斬顔良,身邊立着那根镔鐵棍。
“呦,這是誰家的買賣,人不少啊。”
鬧事的還真來了,杜二子街面上混了多年,一瞅就知道是來搗亂訛錢的。
“幾位爺有事?”
“廢話沒事來幹嘛,趕緊麻溜的上幾碗,吃的好了有賞。”
“好嘞,您稍等。”
杜二子叫過小廝來刨冰上果,自己跑到公孫劍身邊禀告,公孫四爺正邪火沒出發呢,嘿嘿一笑,來得好,提起棍子就走了過去。
眶當,大鐵棍子扔在了桌上,幾個混子一驚,擡頭看去。
“帶錢了麽?”
公孫劍嘿嘿一笑,轉圈一看,呦,見過,正是當初在城門口埋伏自己的老虎手下。
“啊,是四爺,哥幾個,要不咱撤?”
“放屁,叫了東西不吃,是不是看不起我?”
公孫劍一瞪眼,幾個家夥噗通跪下了。
“四爺,沒帶錢呐。”
“沒錢也吃,今兒想吃多少吃多少不要錢,讓我打一頓就好。”
啊。
春蘭離去,再見無望,公孫劍這才明白自己心裏是怎麽想的。
“我就是個大傻缺,老以爲穿越人士有福利,以後還有更好的,再等等,再看看。姥姥,這下好了鍋裏的丟了,以後再也見不到了。”
狠狠收拾了一頓來訛錢的老虎手下,這才心氣順了些。幾個混子相互攙扶逃走。
“公孫小四你等着,你,你”公孫劍幾個健步追上,三個家夥噗通又跪了。
“四爺,四爺,饒命吻。”
“滾。”
镔鐵棍下,幾人跑的比兔子都快。鋪子前,一衆看熱鬧的人群紛紛叫好,這些禍害早該收拾了,今日可是給大家夥出了氣了。
“公孫四爺好樣的。”
人群中有人吆喝,公孫劍頭也不回的走到樹下,一屁股躺在了椅子上。
“我斬顔良啊,文醜你在哪裏,文醜啊,你咋這小氣,跑個沒蹤影。”
衆人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這人怎麽回事,誇贊的話也聽不得了?
“大酬賓啊大酬賓,快來吃啊快來吃。”
杜二子及時叫喚,把衆人的注意力又拉了回來。買賣不錯,一上午賣了二百六十多個大子,差不多是三錢銀子,刨了本錢,能掙個将近一錢。
到晌午時候,人越發多了起來。對面大宅終于跑來一人,正是馮氏的心腹公孫旺,公孫劍以爲是來說秀巧,可惜不是,是來要刨冰果子的。
“沒空,沒有。”
公孫劍沒好氣的撅了一句,公孫旺也不惱,笑嘻嘻的道:“四少爺,後晌大夫人想來看看這買賣。”
“怎麽?惦記上我這鋪子了?
“不是不是。”
公孫旺連忙擺手,笑道:“是想看看怎麽個做法,家裏也做一些,要不然自家人老買來買去的不好看,白吃又不合适不是?”
“哼哼,說的好聽,不用看,拿錢買方子就是。”
“啊,哦。”
公孫旺碰了一鼻子灰,蔫不哒哒的回去了。這刨冰果子做法很簡單,唯一的竅門就是如何讓那果子既不硬又不稀軟,口感還帶着果香。其實就是個上凍的時間問題,說出來一文不值。
後晌時分,沒有等到馮氏,卻來了個久違的人。
“師兄,師兄,你可讓我好找。”
“哪個混賬叫師兄?”
公孫劍一個激靈跳了起來,就見官道上,從縣城方向跑來了一輛馬車,車上那個揮着鞭子大喊大叫的東西不是方同漸是誰。
“師兄,籲。”
公孫劍一聽,好懸沒氣死。
方同漸拉緊缰繩,從車上跳下,幾步跑到近前,笑道:“師兄怎麽搬到這兒了,我去丁頭巷,好家夥,出來一個娘們,是那個叫毛什麽的,我還以爲師兄和那倆貨湊一塊玩三龍戲鳳呢。”
“胡說,師兄能這麽玩麽,要玩也是,呸,你怎麽回來了?對了你跑了幹什麽去了。”
“師兄,是這樣。”
方同漸将公孫劍拉倒一邊,說道:“三公子緊急上京,聖上改了封,如今是永安郡王了,這就藩之地便不能自己決定了,我急着來給師兄報個信。”
“啥?合着我地都買好了,你又不要了,好好好,方同漸,咱倆手上見真章,輸赢天自定。”
公孫劍說着話就要去抄镔鐵棍。
“别别别,師兄,咋這麽大的氣性,我還沒說完呢。”
公孫劍哼了一聲,罵道:“有屁快放。”
“嘿嘿,是這樣,雖然在哪開府不知道,不過三公子正全力争取在卞州呢,這回和我一起來的還有王府的蕭太監,先把這裏建起來,就算不在這就藩也能做個别院不是。”
“這還差不多。”
“師兄來,随我拜見蕭太監。”
“免了,爺們沒有這習慣。”
公孫劍一撇嘴,讓我給太監見禮,姥姥。方同漸臉色一僵,小聲道:“師兄,你的身份不能暴露,蕭太監又不知道,更何況他是帶着錢來的,不少呢。”
“啊,這樣啊。”
公孫劍聽着錢了,裂開大嘴哈哈大笑,整了整衣裳跑到了車前。方同漸在後頭摸着腦門奇怪,怎麽月餘不見師兄變化這麽大。
“可是蕭大人當面?”
公孫劍站在車前,一躬到底,車裏傳出一個半男不女的聲音來:“免了,咱家可沒這習慣。”
“呦,蕭大人聽着了,呵呵,那得,咱就這麽說吧。蕭大人打算在哪落腳,這規劃該如何設計啊?”
“哼,小子太沒眼力介,在這裏說的什麽話。”
“啊,好好,咱回家說去。”
公孫劍一臉燦爛的轉回身,和方同漸說,先回家安頓下來再說,方同漸點頭同意。正說着話呢,就見官道對面來了幾個人,正是馮氏領着個丫鬟小廝還有公孫旺過來了。
“小四,你來,我有話和你說。”
公孫劍一看,沒好氣的叫道:“大伯娘,買方子掏錢就行,沒見我這有客麽?
嗯?馮氏眉頭一挑,當面撅我,你小子要翻天呀?旁邊公孫旺盯着方同漸看了片刻,臉上一驚,連忙趴在馮氏耳邊說了幾句。
馮氏一愣,擡眼看向那馬車,普普通通極爲樸素,可那車轎子上卻有幾個流蘇不同凡響,雖不知道那形制是什麽意思,可當了這麽多年家,府城也去過幾次,總是知道這樣子的不是普通人家能用的。
“啊,這樣啊,那你先忙,我回去取錢去。”
說完這話,馮氏扭頭就走,别看年紀不小,跑起來還挺快。公孫劍冷哼一聲,沒有理他,轉臉就是笑容一片,讓方同漸領了馬車回家,又讓杜二子趕緊回去報信。
馬車吱吱妞妞拐下官道,往大院而來。路上公孫劍小聲問道:“老太監能出多少錢?”
方同漸搖了搖頭道:“不清楚,不過老話說姐兒愛俏太監愛财,給他留足了什麽都好說。”
“嗯,很好很好。”
一行人來到大院門口,古靈兒早早迎了出來,先是和方同漸見禮,然後又見禮老太監,見是個女孩,蕭太監變臉那叫一個快。
“咯咯,快快起來,讓咱家好好看看。”
古靈兒一驚,就見車廂簾子一撩,裏面出來一個白發無須的富家翁來,身後還跟着一個半大小子,說話也是妮裏妮氣的。
“老爺,慢着些呀。”
蕭太監跳下車,上前上下打量,看了片刻一撇嘴道:“可惜可惜,沒長開啊。”
公孫劍在旁差點一棒子敲死他,方同漸暗中緊緊拉住小聲道:“大事要緊。”公孫劍這才放下手裏的家夥,一把将古靈兒拉過身後,笑道:“蕭大人請吧。”
“哼,德行。”
蕭太監當先,衆人進了大院,一進門,蕭太監連忙捂鼻子叫喚起來了。
“小方子,這什麽味,這是什麽地兒?”
“啊,這個。”
方同漸急看公孫劍,公孫四爺笑道:“沒什麽味啊,蕭大人是不是鼻子串味了。”“沒有啊。”
蕭太監下意識的低頭去看,公孫劍差點笑死,古靈兒一臉茫然,方同漸趕緊拽了一把公孫劍,給了他個眼神上前笑道:“三大爺這鄉裏鄉土的,指不定是什麽味呢,您别在意,咱裏面請。”
“我就說麽,趕緊走。”
幾人進了屋,古靈兒讓翠兒上茶,老太監瞅了一眼,撇過去再也不看,端起茶碗來聞了聞又放下了,歎口氣道:“我說,你就是公孫劍?”
“是,正是在下。”
公孫劍抱了抱拳,蕭太監點點頭道:“打出門時,三公子就交代了,說你給他踅摸了塊地方,在哪呢?”
“哦,就是這片,你來時應該見了,整整二十五畝,緊臨官道,往東五裏就是縣城,往西三裏就是翠峰山,山上有個廣善寺,香客衆多,風景優美,環境宜人.”。
公孫劍口綻蓮花,蕭太監卻不耐煩了。
“甭說這些沒用的,二十五畝倒也不小了,你打算多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