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劍一聽,這是轉性了,轉念一想,一定是曹子明透了底。當下笑道:“多謝大伯了,不過麽,我單出去了,再花公中錢可不好聽,還是算了吧,我也不差這二百兩,是吧姐。”
古靈兒抹了吧眼淚笑道:“是啊,大伯,我們簡單些辦也能應付。”
公孫守道一噎,這銀子還送不出去了,當下點頭道:“也罷,你們能體諒家裏,我心甚慰。不過選好了日子還是回家裏來辦吧,你那地方實在是,實在是不大雅緻。”
公孫守正兩口子這時才回過神來,老大這是轉性了,關懷備至啊。
“不錯,老四,你回來辦,嗯,就在二大爺那院裏,我和你二伯娘給你騰房。”
公孫守正反應真快,雖不明就裏,但絕對不糊塗,一定是大房知道什麽秘密,不僅不嫌棄老四,看那樣子還有些巴結。
張氏反應慢一拍,等想附和之時,就聽公孫劍哈哈大笑道:“多謝二大爺好意,不過就是納個妾,不用太在意,我三哥不是快辦事了麽,你們二老還是好好操操三哥的心吧。”
公孫劍話裏有話,公孫守正兩口子隻當他拿捏作态,自然不會放過,連連勸說。最後還是馮氏拍闆,不用換地方,辦事那天大家都早點過去,幫忙收拾,個人都随份禮,春蘭那邊也添一份嫁妝。
好啊,又當娶媳又當嫁女。
話都說道這份上了,春蘭終身便再無更改。當下馮氏命人把春蘭的身契取了來,公孫劍收了,然後和古靈兒拜謝而出,約定第二天來接春蘭。
出了大宅,公孫劍歎息道:“都說權勢好,果然如此,光借個虎皮就這麽厲害,要是真有了權勢那該如何?”
古靈兒小聲問經過如何,公孫劍說了,古靈兒怔了怔,忽然摟頭便打。
“你從哪弄一萬兩啊。
五月初六,是個好天氣,公孫劍和古靈兒穿戴一新,帶着大頭和翠兒來接春蘭。
經過昨夜好一番解釋,古靈兒才放過了公孫劍。一萬兩啊,萬一老宅那邊還不上,從哪找這些錢去。公孫劍倒也有辦法。
很簡單,沒錢了就賣家産,不過不是自家而是老宅這邊。不是收了那麽多地麽,便宜點發賣,很容易湊的。大房要是敢賴賬,公孫劍也敢賴,反正沒寫文書,借據上又沒有自己的保。
四人來到老宅,門子們迎了進去,來到書房,公孫守道兩口子已經等了半天,馮氏見人來了,便讓人去把春蘭拉來。
不多時春蘭來了,一進門,公孫劍心裏萬分難受,這哪裏還有當初的模樣,形容枯槁,臉色灰敗,就像是個木頭人一般。
“春蘭,你今兒就跟小四去吧,等好日子到了,我和老爺自有一份嫁妝給你。”
“謝夫人。”
春蘭低聲答應,面無表情的跪下謝過,站起身來眼睛望着前方,一片空洞。古靈兒上前拉住她的手,道:“妹妹,以後你就不是丫鬟了,想怎麽活就怎麽活。”
聽了這句話,春蘭似乎有所觸動,輕輕回過頭來看了眼古靈兒,眼神中似乎有了絲光彩。
公孫劍臉上堆笑,事不宜遲早早走人才是正經,雜樹林那便還有個王員外要去拜見呢。
“大伯大伯娘,二大爺,如此小侄便告退料。”
公孫守道點點頭,道:“靈兒先去吧,小四你留下我有話和你說。”
嗯?公孫劍一聽,心裏想八成是又是那引薦的事。果然古靈兒和春蘭走了之後,公孫守道說道:“聽子明說,你願意替家裏擔保?”
“啊,哦,這個,是的。”
公孫劍怔了怔,沒想到說起這個來了,回頭看了眼外頭,見古靈兒幾人已經出了院門,轉頭笑道:“大伯,是不是要我按個手印啊。”
公孫劍心裏算盤打的精,要按手印可以,拿抵押來,否則拿什麽給你保。
公孫守道擺擺手道:“你能做什麽保,子明也是跟着胡鬧,你有這份心,我就滿足了,擔保麽也用不上你,我的意思是。”
公孫守道說到這,欲言又止,擡眼看了看馮氏。這活還是馮氏拿手,就聽馮氏說道:“小四,你說實話,那相王府和你是什麽關系,還是和靈兒有關系?”
這是什麽意思?公孫劍略一思索,心裏頭大笑起來,難道是以爲二姐讓相王相中了,你們可真能想。
“這個,不瞞大伯娘,相王府有個侍衛與侄兒相熟,僅此而已。”
“那你買的地都是給個侍衛的?”
馮氏兩人不信,公孫劍呵呵笑道:“這個,倒也不是,他也是替人買的,好像是他們家一個公子。”
天地良心,公孫劍說的都是實話,可公孫守道和馮氏卻想偏了,堂堂相王府的公子爲何跑到卞州來買地建宅,還讓小四這個禍害給置辦,上千兩的銀子啊,哄誰呢,說和古靈兒沒關系誰信。
可古靈兒怎麽看也不是那個出挑的,難道就王八對綠豆看對眼了?馮氏和公孫守道實在有些想不明白,隻能這麽對付着認爲。
再問恐怕公孫劍也不會說實話,公孫守道點點頭道:“既然如此,相王府公子來卞州,咱們公孫家怎麽說也是地主,要盡一盡地主之意,小四,等他來時你提前說一聲,咱們給他洗塵。”
“哦,知道了。”
公孫劍心裏哼笑,臉上一片自然,公孫守道看了很滿意。馮氏又讓人拿來些布匹綢緞,說是讓他姐弟倆做身好衣裳,每天粗布衣衫的,看着不體面。
白給的能不要,公孫劍笑嘻嘻接過謝了,告辭出門。等他一走,公孫守道拍着額頭歎道:“唉,怎能想到二姐兒有此際遇,若是咱們娴兒該多好。”
馮氏苦笑一聲,道:“你知足吧,之前還要給娴兒招寡老頭子呢,現在又後悔了?”
“唉,這不是就随口說說麽,娴兒怎麽樣我能不清楚,招了卞齊已經算是天大的喜事了,哪敢有别的奢望。
“哼,歸根結底還是你不行,若你考個進士回來,出仕做官,别說娴兒就是母夜叉也有人上趕着入贅。”
“嗨,怎麽又說上我了。”
公孫守道搖頭急歎,灌了口茶說要去縣裏和幾家碰一碰面,就要腳底抹油。馮氏冷哼一聲拽住他,小聲道:“宋氏你安頓到哪兒了?”
“啊,這?”
公孫守道一陣拮據,看馮氏那吃人的眼神,還是說了實話,安頓在了城裏水井巷子,一個小院,不大兩進。馮氏聽了這才點頭,又道:“你說那相王府憑什麽看上二姐兒的?”
“這我哪知道。”
公孫守道走不脫,索性又坐在一旁,拿起了茶杯,馮氏絞着手帕,自言自語道:“我看就是那股楚楚可憐的勁讓人相中了,二姐兒打小身子骨弱,也沒長開便是個娃娃模樣,雖然現在好些,可也脫不了稚氣,說不定就是這付模樣讨了那人歡心。”
公孫守道一聽,苦笑道:“這大街上弱不禁風的姑娘多得是,怎麽就沒看上旁人就看上她了?”
“你可别忘了,二姐兒可是和她娘長得十分相似,雖然不是什麽大美人,可那股子勁可是娘胎裏帶來的,弱而有力,眼神清而有神,這可是你爹當年說老三媳婦的,保不齊再長兩年又是一個鍾氏。”
“嘶,還真是這樣。”
公孫守道吸了口涼氣,想起鍾氏當年進門時的模樣,柔弱中帶着堅毅,尤其是那一雙眼睛純淨聖潔之極,當時自己都差點丟了魂,現在想來古靈兒可不是朝着這個方向長麽,就那眼神比之她娘當年更甚,加上老三守野也是一表人才,長相上比她娘還要周正。
想到這裏公孫守道急忙放下茶杯,問道:“你這是有什麽打算?”
“哼哼。”馮氏笑了笑,說了個楚字,公孫守道大驚:“你的意思是讓竹兒會一會那人?”
馮氏笑道:“二姐兒雖然不錯,可畢竟沒長開,像她娘那樣也是幾年後的事了,不過五姐兒就不同了,有你和那騷狐狸打底,模樣你還看不出來麽,楚楚可憐可不輸二姐兒,更難得的是才思敏捷,哪個男人見了不動心。”
“不會吧,曹子明就沒怎麽在意她,何況這明着納給姑爺了,你再說沒這嘛事能行?就算你都對,那人看上竹兒了,要讓他知道舊事,那不是招禍麽?”
馮氏聽了哈哈大笑,道:“說你個書呆子還真是,能看上二姐就說明那人的眼光和曹子明不一樣,五姐兒的勝算還是很大的,咱們也不指望能做個正房夫人,就算是個妾氏姨娘,以後咱們公孫家可有了正經依靠了,說不定你出個世捐個官也容易的多了。”
一聽此話,公孫守道雙眼一亮,急忙問道:“你打算怎麽做?”
馮氏笑道:“簡單,五姐兒帶回來收在我身邊,對外就說是我娘家遠房外甥女無依無靠投靠而來。府内長舌頭的都打發了,自然沒有消息洩露。”
“哪宋氏那裏?”
公孫守道小心翼翼的問道,馮氏哼道:“自然和她無關了,依着我便打發了她,遠遠趕出去,再無後患。”
公孫守道深吸一口氣,左思右想猶豫不決,馮氏瞪眼哼道:“一個娘們重要還是家業重要?”
“這?”
公孫守道一咬牙道:“好,就這麽辦,等等,若是那人不是相王怎麽辦?”
“哈哈,虧你還是個舉人,不是相王更好,那就是正房夫人了,總不能說和相王府沒關系吧。”
“成,就依你。”
公孫守道一拍大腿,徹底打定了主意,當斷不斷必受其亂,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就算公孫劍胡說,那也沒什麽損失不是。
當下夫妻二人又商議了一通打發宋姨娘的事,直接給一筆銀子讓其遠走他鄉,否則公孫楚沒有好下場。商量妥當,公孫守道也不去找什麽人碰面了,讓小廝牽了車往縣城水井巷而去。
馮氏坐了片刻,叫小丫鬟來收拾一通,往官道對面而來。
到了宅子外頭,正好碰上胡李氏從裏頭出來。一見是她,連忙跪下磕頭。
“夫人好。”
馮氏一看,見這婆娘雖然還有些禮數,可那神色卻是不像以往那般恭敬,心裏就有些不瞞,哼道:“起來吧,小四可在家?”
“哦,少爺去王員外家去了,說是回禮來着。”
“回禮?回什麽禮?”
胡李氏口快說出這話來便有些後悔,如今不是在老宅,說話可得有點把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