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劍擺擺手道:“免了,今兒大老爺在不在?”
門子一聽,苦着臉道:“四少爺,大老爺在是在,可是大夫人發了話,不讓您老上門了,要不我進去給大老爺問問,您在這且等一會兒?”
公孫劍一瞪眼,古靈兒連忙又拉住了他,小聲道:“這回是咱有求與人。”
“哦,啊,哈哈,好好,去吧去吧。”
公孫劍裂開大嘴哈哈一笑讓門子去通報,門子一個哆嗦,不敢怠慢,連忙跑了進去,不多會又跑了回來,臉上那笑容八丈外都能看的見。
“四少爺,四少爺,大老爺請呢。”
門子老遠就叫上了,公孫劍得意,看看這有錢了地位就不同了,擡腿進了大門,來到書房外,小廝通報,公孫守正走了出來,一看他就笑道:“說曹操曹操就到,正說你了,快進來吧。”
“二大爺好啊,看着這氣色不錯,怎麽,發财了?”
公孫劍口花花,公孫守正一瞪眼,“胡說。”然後又湊了過來小聲道:“你小子可注點意,裏頭正愁錢呢。”
“哦,嘿嘿,還是二大爺敞亮,就沖你這句話那剩下的一百免了。”
公孫守正一聽笑道:“算你小子有良心,進吧。”
二人進去一看,原來不止公孫守道,馮氏和公孫雯也在,倒是沒見張氏在場。
“給大伯,大伯娘請安了,哈哈。”
公孫劍和古靈兒施了禮,坐到了一旁,馮氏冷冷的道:“你來幹什麽?”
“哦,是這樣。”
公孫劍把端起的茶碗又放下,笑道:“這不大伯娘不讓侄兒上門麽,馬上就是五月節了,侄兒也置辦了些産業,便想着辦一場家宴,請長輩們兄弟姐妹們過去熱鬧熱鬧,也是個賠罪的意思,哈哈。”
公孫守道聽了點點頭,還算是有些長進。馮氏卻還是黑着臉,說道:“免了,我公孫家可吃不起你的飯。”
“别呀,大伯娘還惱呐,侄兒給你磕頭了。”
好個公孫劍真拉的下臉來,跳起來噗通一聲就跪下來,眼看着一個頭就要磕下去,馮氏哼了一聲撇過臉去,公孫劍一看,心中冷哼,給你來個狠的看你接不接。
“啊,對了,前兒看見秀巧跟着一個南方的客商走了,不過碼頭上的朋友說,那客商又把秀巧賣了,現在好像在碼頭讨生活呢。不知大伯娘知不知道啊。”
“什麽、你。”
馮氏聽了猶如晴天霹靂一般,秀巧誘惑公孫望閣事敗,馮氏再不能留她,便悄悄尋了人伢仔來,把秀巧灌醉賣了,說好是娘家來人給接了回去,怎麽半路又出了這檔子事。
她哪裏知道這事就是這麽巧。
當日劉三刀得了方子,他倒還算有些信譽,顧忌手下人的看法,沒有做那吃幹抹淨不認賬的事。回去試做了一番,果然味道一絕,當下七拼八湊得了一百兩,親自給公孫劍送來。
公孫劍自然笑納又留他吃酒,席間便說起碼頭上的一粧涉及公孫家的事,說是有一南方客商買了公孫家的丫鬟,臨上船前卻發現這丫鬟已然破身,客商多花了銀子吃了虧,可又不敢找公孫家的晦氣,便賭氣把那丫鬟賣給了淨水堂。
這淨水堂便是碼頭上開門做生意的私察子,有新人到了,劉三刀正是得意之時便要嘗嘗鮮,一知那丫鬟的身份,劉三刀便留了心,讓老鸨子先放一放。和公孫劍一說,問他的意思,管還是不管。
公孫劍一聽這事,哪能不管,讓劉三刀把人贖出來,先放在他哪裏等自己的去接。劉三刀自然答應下來,這不過是小事,淨水堂誰的面子不給,力幫的面子必須得給。
當下那一百兩又原封不動退了回去,劉三刀大喜,以自己的面子原價四十兩便可贖回,這又省下六十兩了。
有這事打底,公孫劍是有備而來,秀巧是馮氏身邊貼身大丫鬟能這麽被賣了一定是知道些什麽不可告人的事,有了她在手,救春蘭就有希望。
馮氏聽公孫劍這麽一說,哪裏還能穩得住。
“小四起來吧,以前的事就算了。”
“得,多謝大伯娘。”
公孫劍站了起來,公孫守道問道:“你剛剛說秀巧?不是他娘舅來領的麽?”
公孫劍看馮氏,馮氏急道:“是啊,我正奇怪呢,當日他娘舅來尋,說領回家去婚配,怎麽會是客商呢。”
公孫劍一聽就知道馮氏瞞着衆人幹的這事,當下笑道:“也許是我那朋友聽差了,以爲是咱們家的秀巧呢。呵呵。”
“可不,這丫鬟們的名字不是花啊草啊,就是巧啊翠啊的,重名的也不少。”
公孫雯在旁幫腔,公孫守道點了點頭,馮氏松了口氣,看公孫劍的眼神便多了些不明所以的意味。公孫守道咳嗽一聲,又道:“小四,你和靈兒置辦了這麽多田宅,銀錢上可是正道?”
來了,公孫劍呵呵笑道:“大伯是問這些錢怎麽來的吧。”
公孫守道老臉一讪,瞅了眼公孫守正,這二大爺連忙笑道:“看你說的,我們能貪圖你的路子,不過是怕你行事不正,以後惹禍呢。”
“哦,這樣啊,其實也簡單,大姐不是買了方子麽,這就是我們全部家當了,剩下的是我代别人買的,等人家來了就要交給人家的。”
“哦,是什麽人?”
公孫守道忍不住發問,公孫劍呵呵幹笑兩聲,道:“大伯,是不是家裏出什麽事了?這兩天我可聽街面上說咱家壞話的不少啊。”
公孫劍不答卻又反問了回去,公孫守道眉頭大皺,唉聲歎氣起來。
馮氏說道:“這麽說吧,家裏收了不少田地,又帶頭助捐了三千兩,前些日子因爲傷人之事上下打點又花了不少,如今家裏不寬裕,田地要收,娴兒要辦事,這銀子就緊了,你要是有好路子,就說出來,等過了這關,收的田地也有你一份。”
馮氏大張嘴,開口就要好路子,公孫劍心裏冷哼一聲,别說沒有,就是有也不能給你們,收地收的天怒人怨,剛賠了一筆,還不收手,等着跳大坑呢?
“大伯娘,我哪裏有路子,就算有也不過是三瓜倆棗的,一個月頂死掙一百兩,刨了本錢也就是個二三十兩,哪裏能頂的什麽事,這不是有我大姐在麽,大姐身上拔根毛不就解決了。”
公孫劍話頭轉到了公孫雯身上,公孫雯臉色一苦,馮氏先不樂意了,叫道:“那怎麽能行,你大姐的是你大姐的,又不是咱們家的,怎能一樣。”
“诶?”
公孫劍不高興了,看公孫守道和公孫守正兩個悶葫蘆,心道敢情是心疼女兒,不想出錢,拿别人來補窟窿啊。當下笑道:“大伯娘,問大姐借一些日後掙了錢還了不就成了。”
公孫雯這時歎道:“四弟你不知道,這次需要的銀子不是小數目,大姐帶的也有限,而且你姐夫那邊也也,總之還是不夠的。”
“那就少收點不就成了。”
公孫守道道:“不行,這次實在是個好機會,要辦成了,咱公孫家就是卞州第一家,說什麽也要拿下才成。”
“哦,那就沒辦法了。”
公孫劍攤了攤手,衆人一片歎息,公孫守道擺了擺手,歎道:“行了,回去忙你的去吧。”
古靈兒這時終于動了動,放下禮物站了起來,公孫劍笑道:“那明兒大家都來啊,我和我姐都準備好了,一定全到啊。”
“行了行了,知道了。”
公孫守道沒精打采的揮了揮手,姐弟二人退了出來。一出門,古靈兒忙問道:“他們這是準備多大的買賣呢?”
“哼,八成是官田,這有地的人家要麽賣要麽投,哪裏會須這麽大的銀子,我估摸着一定是幾家大戶借這個機會吞官田呢。”
“啊,那不是要犯法麽?”
古靈兒大吃一驚,公孫劍笑道:“姐,這你就不知道了,人家花樣多着呢,洪水毀田低價發賣官田安置災民算不算,官田被毀賣于大戶保證稅收算不算,最狠的是直接賬上劃成荒地,你買不買。”
“原來這樣啊。”
古靈兒歎息搖頭。
姐弟倆出了前院,門房裏大頭和翠兒連忙跑了出來,後頭門子上來問好,公孫劍擺擺手告訴他們,敢明兒家去吃席,門子苦笑着臉應了。
等出了大門過了官道,公孫劍問大頭那些門子們說什麽了。大頭一五一十的将幾人說的話講了,不外乎就是打探這四禍害從哪兒來這麽多錢的。
“你怎麽回的?”
公孫劍一問,大頭也不含糊,直接道:“我就說下人哪裏知道,要知道不早發财了,哪裏還會做下人。”
古靈兒聽了點點頭,公孫劍卻哼了一聲,道:“這叫什麽話,以後别人再問,你就說是給皇家做事呢,反正怎麽不靠譜怎麽吹,懂了麽?”
大頭眨了眨眼,嘴上說懂了,可那表情卻萬分不解,身旁翠兒好像明白了,說道:“少爺是不是讓我們反着說,越不靠譜别人越摸不着頭腦,也不敢輕易起壞心?”
“對喽,還是翠兒聰明,大頭回去加練兩個時辰。”
公孫劍哈哈大笑,大頭苦了臉,兩個時辰,别睡覺了。
回了自己宅子,胡李氏來回報說明兒開席的東西都準備好了,一些熟食今夜就可料理,明兒晌午正好。古靈兒點了點頭,又問人手可夠?
胡李氏笑着道:“都是作坊上的,一時間還手生,也做不了多少,正好調過來用。”
古靈兒點頭道:“還要注意,明兒大房和二房都過來,别讓人家挑了理。”
“放心吧姑娘,他們什麽德行我都知道,絕對挑不出錯來。”
胡李氏如今手下管着十好幾個婆子,甚是威風,作坊上又有股份,眼看着買賣做大,姐弟倆要發達,這以後可是從龍的功臣,工作幹勁那是絕對高漲。
安頓好之後,大院竈上開始忙活,一直折騰到後半夜才算完。
第二天一早,胡李氏指揮婆子們布置席面,胡大又來回報說是采買的豬仔和雞鴨都到了,看是不是先圈起來,古靈兒也不懂啊,找了杜老頭問過才知道,小崽子先放養以後才長得好,肉才結實好吃。
得,這下小鬼們有了幹的了,全去攆雞放豬。
到的晌午,對面大部隊上門,基本上全到了,連開五桌,連侍奉的丫鬟婆子也有份,老大公孫望亭剛回來,也跟了來。
一進門,衆人就是一皺眉,這院子大是大,可格局實在不好,院子裏居然還有剛拆了沒多久的豬圈,豬糞味淡淡飄蕩,女眷們都捂了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