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演不下去了,胡大哆嗦着給公孫劍跪下了。
“少爺,求求你放過他們吧。”
胡李氏也跟着跪下磕頭。
公孫劍哼了一聲道:“胡大啊胡大,看你也是個伶俐人見人下菜碟的本事不小,原本我還以爲你會不管不顧,現在看來,你啊倒黴就倒黴在這倆混蛋身上了。”
“少爺。”
胡大猛地擡頭,老淚縱橫,顫抖着說道:“求少爺開恩,他倆再混蛋也總是我兒子啊,求少爺開恩。”
公孫劍點點頭,轉過頭來對着胡狗說道:“胡大不是東西可總算還有些爲人父母的心,可你們兩個,說實話,這名真沒取錯了,豬狗不如。今兒看在胡大面上,那一百兩的賠償免了,給我有多遠滾多遠,再見你一次打死了賬。”
“啊。”
胡狗先是一喜,後兒一驚,這,這和設想的不一樣啊,轉頭就抱住胡李氏哭嚎了起來。
“娘啊救命,沒活路了娘啊救命。”
胡李氏張了張嘴,終究沒敢出言求情。
“好好好,你們等着,你們等着。”
胡狗,爬起身來,沒頭就跑,方同漸要追,公孫劍搖了搖頭,“算了,不成氣候的東西,理他作甚。”
轉頭又對胡大和胡李氏說道:“看看,這狗養不熟的,你兩口子不如趁身子骨結實趕緊再生兩個吧,不然以後小心沒人送終。”
說完拉着古靈兒回了鋪子,留下胡大和胡李氏大眼瞪小眼。
話說胡狗,跌跌撞撞跑出了丁頭巷,在巷口破口大罵,什麽兩個老不死的不是東西,自己過上好日子也不管兒子,死了沒人送終。
罵了半天,有街坊鄰居出來看熱鬧,胡狗越發來勁了,指天罵地好一通胡說八道,把公孫家編排了一頓,可衆人隻當是笑話,沒一個答話的。
胡狗呸了一聲,沒了意思,罵罵咧咧走了。
“這人好面熟。”
有人說道,另外之人叫道:“诶,不就是街上混來的胡狗蛋兄弟麽,怎麽和小公孫家又扯上關系了,嘿,以後多事喽。”
“誰說不是呢。”
衆人七嘴八舌說着小道消息,等胡大兩口子出門打掃,又全都住了口縮回了頭。
胡大連掃帶歎氣:“唉,你怎麽把他們領來了,沒得讓人不自在。”
胡李氏紅着眼,叫道:“你當我願意啊,在大街上碰上,看他還穿着破棉襖,我這當娘的能好受了,哼,這公孫小四也是狠心,掙這麽多錢,賞口飯吃又怎麽了。”
“住嘴。”
胡大急忙擡頭往鋪子裏看了看,見沒人這才松了口氣,道:“今時不同往日,你以後嘴上有點把門的,少爺眼裏可不揉沙子,惹急了他把咱們再趕出去,你我可怎麽活,靠那倆東西麽?”
胡李氏吓了一跳,不敢再多言。二人掃了片刻,胡大歎口氣又道:“以後出門碰上他倆,就接濟兩個吧,别往家裏帶就行。”
胡李氏抽泣一聲,點頭答應。
公孫劍坐在裏屋,喝着茶看着二人說話,見胡大還算有些規矩,這才放下心來,隻要不裏外勾結就行。
胡狗一文錢也沒讨着,在大街上亂晃悠,不多時就碰上了在街上要飯的兄弟胡蛋,這小子被公孫劍打斷了肩胛骨,幸虧老虎出了藥錢,這才保住一條膀子。
哥倆原以爲這回找了個好借口能訛不少錢,哪知黃三爺轉眼就和公孫家打成了一片,把二人趕了出來。沒了後台,這倆人可倒了黴。胡蛋在街上要飯,胡狗則偷雞摸狗順些零錢吃食。
“哥,怎麽樣?”
胡蛋一見胡狗的模樣心裏就涼了。
“唉,老不死的讓公孫小四吓住了不敢說話,自然也沒得東西可要。不過那公孫小四免了賠償,也算沒白跑。”
“這叫什麽話,嘿,合着他一句免了,咱們就的感恩戴德?姥姥,你也是,怎麽沒砸了他的鋪子。”
胡狗一聽苦笑道:“省省吧,漫說公孫小四咱打不過,他身邊還有個那個黑漢子,你覺得哥哥能活着出來。
胡蛋吸了口涼氣,方同漸的厲害他可是深有感觸。兩人蹲在街角,哀聲歎氣,忽然胡蛋叫道:“有了。”
“怎麽?”
胡蛋嘿嘿一笑道:“剛才我見着公孫老三了,大包小包買了不少好吃的,還有胭脂水粉,往柳樹巷子去了,會不會他在那有相好的,咱們不如去會一會,說不定能摟點東西。”
“真的?那還等什麽。”
胡狗雙眼一亮,兩個貨嘿嘿一笑,要飯的攤子也不管了,爬起身來就往柳樹巷跑,等來到巷子裏,卻不知道是那家。
兩人也有辦法,敲開一戶人家的門,說是自己是公孫家的莊子上的下人,奉老爺的令進城來找公孫老三,剛剛看見進了巷子了,可不知是那家,求人告知一番。
街坊鄰居一見他倆那模樣就知道不是好人,搖頭說不知道,就關了門。一連問了三家,終于有人朝着毛盼兒家努了努嘴,兩兄弟大喜。
來到門口卻不敲門,反而是左右查看了半天,果然不走正道之人行事也不一樣。看見不遠處的大樹,兩人一個推一個爬了上去,擡眼往院子裏打望。
遠遠聽見有女人的叫聲,不一會就見丫鬟端着一盆血呼拉擦的東西從正屋走了出來拐到了後院,緊接着就見公孫望閣和一個婆子也走了出來。
兩人說了一番話,公孫劍掏出銀子來給了婆子,婆子謝了告辭而去。公孫望閣站在院中不知是喜是悲,呆立片刻又回了屋。
樹上胡狗兩兄弟一看,這是有事啊,那一盆血指定有什麽東西,兩人滑下樹來,沒有急着上門,而是找了個破席子就在樹下等了起來。
要說這做歹事也不一般,兩兄弟一等就等到了太陽落山,公孫望閣沒出來,小丫鬟出來了,懷中包着一個小包袱快步往巷口走去,兩兄弟嘿嘿一笑緊緊跟了上去。
公孫望閣在屋裏看着床榻上面色蒼白的毛盼兒,斟酌了片刻,笑道:“總算是打了,以後啊可得注意了。”
那毛盼兒好半天才轉過頭來,眼淚汪汪,“三爺,你是不是也不要我了,我年老珠黃,雖然有幾個糟錢可總是不如那黃花大閨女,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公孫望閣一聽,連忙擺手道:“别,别,你别多想,我就是替你擔心,好好養着,以後咱們的日子還長着呢。”
毛盼兒點點頭道:“三爺,你說句良心話,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怎麽會。”
公孫望閣大叫起來,扭身坐在了她身邊,抓住她手笑道:“這天下間哪裏還有比你更妙的人兒呢,不說别的,光你那嘴上絕技,天下何人可及?是不是,不喜你才是傻子呢。”
公孫望閣臉上笑開了花,毛盼兒臉現紅暈,擡手點了他腦袋一下,笑道:“算你識貨,那你就娶了我如何?”
“啊。”
公孫望閣一驚,毛盼兒瞬間變了臉,叫道:“我又不求正房,做個妾總可以吧。”
“這,這,這。”
公孫望閣手足無措,抓着毛盼兒的手瞬間顫抖。
“好啊,你們公孫家都沒一個好東西,我明兒就碰死在你們公孫家去。”
毛盼兒說完大叫大鬧起來,公孫望閣哪裏招架着住,平日裏耍個無賴,偷雞占便宜在行,可真要碰上毛盼兒這樣耍橫來真的,頓時就麻爪了。
“我,我答應還不成麽。”
“那什麽時候?
“這,這總要給我些時日不是。”
毛盼兒一聽又叫喚了起來,“你都是哄我的,我明兒就碰死去,把你老公孫家的醜事讓大家都知道。”
“诶,别别,三個月,不不,一個月,一個月後我一準把你迎進門如何?”
說了這話,毛盼兒才算是勉強認了,公孫望閣松了口氣,有心打自己一巴掌,果然最毒婦人心,這可怎麽辦才好。
“三郎,這兩天也委屈你了,來過來歇着。”
毛盼兒媚眼如絲,軟聲糯語這麽一召喚,公孫望閣想起面前妙人的手段,那小心肝又不争氣的跳了起來。
“死就死了,先快活再說。”
兩個沒羞沒臊的一拉帷幔,滾了床單。
春日時短,三天時間一晃而過,到了公孫雯回家省親的時候,要說這公孫雯也确實了不得,和他娘馮氏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把相公曹子明這個萬般花叢過的人物拿捏的死死的,在曹家也是一号人物,沒點手段怎麽成。
可将軍縱有千般勝,陣前難免意外亡,成婚這些年肚子是一點動靜也沒有,公孫雯眼見流言将起,一狠心回來找幫手。
之前一早就來信說了這事,還準備趕在公孫望樓婚禮前回來,可路上水路遇了洪水,便改了旱路走,這就耽擱了時日,而今兒正是回來的日子。
大房和二房一早就在城東十裏亭等着,快到晌午時分,終于見到了曹家的車隊。好家夥,大車小車六七輛,随行護衛的快手起碼二十多人。
“雯兒。”
馮氏一見公孫雯立即大叫一聲,走上前去,公孫雯從車上跳了下來緊跑幾步,撲通一聲跪在馮氏面前。
母女兩個抱頭痛哭。
後頭曹子明也跟了上來,一雙彎眉桃花眼掃過衆人,瞅見了公孫守道,連忙過去施禮。
“小婿見過嶽父。”
“好好好,快快起來。”
公孫守道一把将他拉了起來,臉上忍不住的得意,回頭讓衆人上來見禮。兩房人都來了,連公孫姝和崔玉堤也來了。可偏偏沒見着公孫劍和古靈兒。
公孫守道臉色一跨,問道:“怎麽小四和靈丫頭還沒到?”
衆人誰也不知,曹子明腦子活連忙打岔笑道:“嶽父,這是大哥家的和兒吧。”
曹子明看着一個虎頭虎腦的小家夥,在小肉臉上刮了兩下,惹得小孩哼了一聲,大家夥都笑了起來,公孫望亭笑道:“是啊,今年五歲了。”
曹子明笑着點點頭,從懷裏掏出一個小金锞子塞到了公孫相和的小手裏道:“給你買糖吃。”
衆人一看,好家夥真不愧是鹽商出身,這出手就是大方。
公孫守道忙道:“快叫姑父,給姑父磕個頭。”
小家夥愣了愣神乖乖趴下磕頭,小模小樣的逗得衆人大笑。哄了孩子,曹子明便和衆人見禮,對誰都是一臉笑意,就是面對公孫娴那大餅臉都沒有半分怠慢,衆人心中暗挑大拇指,果然家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