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還不來。”
又一聲似有若無的話傳了出來,卞齊聽了頓時渾身酥軟,一步上前推開了門。“咦,沒人?”
小屋中空無一人,隻有一張床榻,一個小幾,卞齊呵呵一笑,這一定是還在生自己的氣呢,躲在門後讓自己着急。
“我來了。”
卞齊借着酒勁,一把将門拉開,伸手便将門後之人抱了個結實。嗯?怎麽這麽胖?擡頭一看,就見面前一個肥頭大耳的白面妖怪,正張着血盆大口沖自己笑。
“相公,你來啦。”
“哎呀。”
卞齊大叫一聲,就往後倒,那妖怪伸手一抓,把他整個摟進了懷中。
“怎麽見了我就是這般模樣?”
“怎麽是你?”
卞齊吓得一身冷汗,酒醒了大半,這公孫姝變成公孫娴了,這可要了親命了,想逃,可那一雙大手緊緊箍着自己,動也動不得。
“我還問你呢,你怎麽進來的,又如何到的這裏,哼,不說實話,打死了賬。”
“我,我誤闖,不知你在這裏。”
卞齊忍着胳膊疼痛,咬牙不說,公孫娴哈哈大笑:“還說不是來找我的,怎麽就這麽巧呢,今兒來了,不給個交代,你就别想走。”
說着話,公孫娴雙膀一較勁,噗通一聲,将卞齊扔到了床榻上,扭身就撲了上去。
“看你怎麽逃脫我的手掌心。”
公孫娴一張大臉哄的一下就湊了上去,卞齊将死的心都有了,正待張嘴叫救命,就聽見暖房外有人叫喚,小姐有人來了。
緊接着就跑進來一個如花似玉的丫鬟來,一看這場景頓時就愣了。
“小姐,你這?”
春蘭羞的立即别過臉去,心頭暗自滴血,卞公子你要挺住啊。
“滾出去。”
“小姐,二夫人帶着人進園子了。”
公孫娴哼了一聲,卻不起身,扭頭對卞齊說道:“你也聽見了,讓别人發現你就是個死的下場,除非”“古小姐,我冤枉啊。”
“冤枉?”
公孫娴一瞪眼,叫道:“哦,你擅闖花園,又抱着人家,還離着人家這麽近,你冤枉?”
“诶呀,是你“住口,不想死就乖乖聽話,我可告訴你,你從了我不隻我是你的,鋪子田地也是你的,連她也是你的。你可考慮清楚,是死是活?”
“小姐。”
春蘭驚的無以複加,沒想到公孫娴能說出這話來。卞齊費力瞟了一眼春蘭,又看了看面前的妖怪那吃人的眼神,一咬牙點了點頭。
“好。”
公孫娴哈哈大笑,爬起身來,整了整衣裳,道:“這多好,人财兩得便宜死你了,哼想着那小妖貨有什麽好,每天頭上綠油油,哈哈。”
公孫娴話越說越不堪,卞齊雙眼失神盯着房梁不動彈,春蘭咬緊了嘴唇道:“小姐,你,你剛才?”
“不錯,夫人說了到時候你随我出嫁,做陪嫁。”
“啊,不。”
春蘭大叫一聲,公孫娴一點瞪眼,上去就是一巴掌,喝道:“給你個機會服侍官人你還不滿意?”
春蘭捂着臉還要再說,就聽的門外腳步聲響,有人喝道:“夫人這裏有人。”
很快簾子一掀,張氏帶着丫鬟婆子走了進來。
“我說這胡大不看值跑到哪裏去了,原來”張氏話未說完,指着面前的三人道:“你們,你們,來呀把大夫人叫來。”
“是。”
婆子大聲答應扭頭就走,春蘭一屁股做在了地上,公孫娴卻滿不在意洋洋得意,隻有那卞齊好似丟了魂魄,不聞不問,呆滞一片。
一晚上的功夫,公孫姝和崔玉缇挑明了關系,公孫娴大手拿下卞書生,可謂皆大歡喜。隻有公孫劍雖然要來了胡大一家,可春蘭卻哀怨心死,端的沒了意思。
“唉,好人不好報啊。”
公孫劍和方同漸在小跨院中吹牛聊天,過了一晚。
第二天一大早,來到主院正房,就見胡大和胡李氏像死了老娘一樣跪在門外,一臉的生無可戀。旁邊一個婆子正在說教。
“看你們那德行,四房雖窮,可也事少啊,你們去了怎麽也能混個管家當當不是。”
那婆子說的自己都笑了,胡李氏有氣無力的叫道:“夫人繞了我們吧。”
“别叫了,惹怒夫人小心連四房也去不了,把你們賣了黑窯去。”
婆子瞪眼一吓唬,兩人這才住口,可就是不起。正好公孫劍進來,一看這場景呵呵笑道:“胡大,你是不是怕我收拾你兩口子?”
“四爺,四爺。”
胡大蹭蹭蹭爬到公孫劍面前,連連叩頭,叫道:“四爺饒命啊。”
“起來,看你那點出息,小爺如今可是頂門立戶的爺們,會計較你那點事?要不是看你和你婆娘還有些用處,又老被混賬兒子忤逆,這才要下你們,要不然有多遠滾多遠。”
“啊。”胡大和胡李氏吃了一驚,試探着問道:“那,四爺要小的做什麽?”
“簡單,回去給我看家護院,你那混賬兒子來了,自有我來收拾。”
胡大和胡李氏對視一眼,不相信公孫劍能這麽好人。正這時候,正房門一開,一個小丫鬟撂簾子出來,說道:“夫人請四少爺進去。”
公孫劍點點頭,對着胡大笑道:“你愛信不信。”
說完邁腿進屋,一進去,就見公孫守道和馮氏正在喝茶。
“給大伯大伯娘請安,哈哈,昨兒個可睡的好?”
公孫守道一聽便黑了臉,聽聽這都什麽混賬話,有這麽給長輩請安的麽,到底誰是長輩?
馮氏眼皮略擡放下茶碗,道:“胡大兩口子給了你,是他咎由自取,你不能挾報私仇,傳出去丟了公孫家臉面。”
“是,大伯娘放心,侄兒省的。”
馮氏點點頭,讓丫鬟将兩口子的身契取來,交給了他。
“領他們去吧。”
“得,多謝大伯娘,15,回見拉。”
公孫劍知道兩人不待見自己,也不多話,笑嘻嘻接過身契,七扭八拐的行了禮,出門招呼方同漸拽起胡大一家就走。
等他們出了院門,公孫守道黑着臉道:“昨兒的事少不了老二設計。”
“哼,可不止。”
馮氏望着門外打掃的丫鬟婆子,哼道:“夜裏我問過了,正主是你的好閨女娴兒,春蘭在外頭牽線搭橋。卞齊原本是想會姝兒的,卻中了計,跟着堤哥進府,一頭撞進了娴兒的手中。”
“嗯?春蘭怎麽和缇哥攪和到一起了?”
馮氏冷笑一聲道:“這就得問你的好兄弟了。”
公孫守道轉念想了想,終于想明白了,老二和張氏能這麽湊巧大半夜出來找姝兒,怕不是春蘭漏了消息,讓老二給利用了,還有那崔玉缇必定一早就和老二打成了一片,說不定和姝兒早已成事,怪不得老二之前一直說要姝兒嫁堤哥呢。
“好算計,好算計。”
公孫守道搖頭歎氣,冷笑一聲道:“老二了不得啊,不禁自己做了熟飯,還把卞齊一把推了過來,堵了咱們的嘴,好,好。”
“你就這個見識?”
馮氏一臉嫌棄的看了眼公孫守道,說道:“恐怕是張氏的主意,平常就數她小算計多,這手法我一看就知道,哼,公孫老二還沒那腦子。”
公孫守道點點頭,道:“不錯,隻有張氏這種小門小戶商家女才能出的這主意,不過,嘿,還真有效。”
“我看還是盡快把婚事辦了才好,免得夜長夢多,畢竟是強扭的瓜。”
“卞齊會不會心裏記恨?”
公孫守道想起自家閨女的手段來,就有些上頭。馮氏哼了一聲笑道:“怕什麽,他能答應,還不是看上鋪子田地和春蘭了麽,都給了他不就得了。不過卻要拿在娴兒手中,讓他有的吃沒得花。”
“妙啊。”
公孫守道眼珠一轉,想通了其中關節。兩口子又細細一番謀劃,這套子就算是做好了。隻可憐卞齊舍了一身皮囊,卻不得自由陷入了泥坑。
公孫劍出府,原本打算去看看春蘭的,免得這丫頭想不開,可到了地頭,人家卻不見,隻說以後不要來找了,找了也不見。
碰了個軟釘子,公孫劍好生沒趣,耷拉着腦袋徑直回了縣城。
一到家,就見古靈兒正在門口撿豆子和街坊婆娘聊得正起勁。婆娘們能說什麽事,不外乎婚娶相看,一個個都要給古靈兒介紹婆家,逗得古靈兒臉紅的能滴血,想走又怕人說臉皮淺背後亂調笑,隻得一個人生生在那硬挨。
公孫劍一到可算是見着救星了,扔下簸箕叫道:“四弟,你回來了。”話剛出口,又看見後頭還有胡大兩口子。
“胡,胡大娘?”
古靈兒吃驚不小,原當公孫劍是說笑,沒想到還真要來了。
“二小姐好。”
胡李氏堆起一臉褶子給古靈兒行禮,笑的比那哭還難看。
公孫劍左右一看,笑道:“諸位大娘,這兩人是我家的下人,以後有什麽事,直接吩咐啊,别客氣。”
幾個街坊婆娘一看這小怪物回來了,哦了兩聲,不敢多說,紛紛回家。
“你看你把人吓得。
古靈兒埋怨了幾句,公孫劍呵呵笑道:“可别怨我,你看他倆那模樣,就像死了老娘一般,可不吓人麽。”
四人進了小院,公孫劍一看到處收拾的利索幹淨,不由得滿心歡喜,家雖小,可有内味了就是不一樣。
“姐啊,路上我都安排了,胡大就看家打掃,他婆娘呢就洗衣做飯,幫你炖肉,你看鋪子怎麽樣?”
古靈兒一聽笑道:“成,隻是這月例該定多少?”
胡大在一旁聽了連忙擺手,叫道:“二小姐,可不敢要工錢,能有口吃的就心滿意足了。”
“姐,真不用給工錢,給了反倒是麻煩,讓他那倆混蛋小子知道了,不得又上來要。雖說咱們不怕,可膩歪不是。”
古靈兒哦了一聲,點點頭,這倒也是。
轉回頭來,給二人安排住處,小院就正房兩間,已經讓公孫劍和古靈兒占了,東廂就是個小廚房,西廂是個裏外套間,方同漸在那住。
“這可如何是好。”
公孫劍撓了撓頭,方同漸哈哈一笑道:“師兄,要不我搬你那屋吧,支個床不就得了,讓他倆住西廂,一間住人,一間放東西不正好。”
“好是好,可就是,唉,這院子買差了。”
古靈兒噗嗤一笑道:“得了便宜還賣乖,先将就着吧,等以後掙了錢再換大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