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結束後,鄧愈便将張德山、田仁厚這些人歸降的消息,快馬加鞭禀報應天,很快,公孫泓便受到消息,任田仁厚爲宣尉使,鎮撫荊南,任鄧愈爲湖廣行省平章,鎮守襄陽,常遇春班師回朝,聽候調遣。
接連大勝,讓公孫泓的周邊環境,已經相對安定,在沒有強大外地的情況下,公孫元捧命大将日夜操練大軍,文臣四處收集糧草辎重,目标直指張士誠。
雖然公孫元捧沒有明說,但應天義軍中的明眼人,那個看不出,公孫元捧這是在有目的的練兵?公孫劍同樣感覺到了大軍異常,不用說公孫元捧這是要對張士誠下手了,這事兒,讓公孫劍興奮不已,自己建功立業的機會,終于要來了。
古靈兒生育已經有半年有餘,此時的公孫春,已經會爬了,粉嘟嘟的,很是可愛,雖然時不時嘴角便會流出口水,但總會被自己細心的師兄、師姐們立刻擦幹淨。
看着光着屁股,在床上亂爬的兒子,雖然心中有些不舍,但公孫劍也知道,自己不能再在家裏這樣待下去了,再不去建功立業,自己的兒子,将來一定會被公孫文正、公孫文忠的孩子給比下去。
公孫劍自認,自己無論是文治還是武功,都不比公孫文忠和公孫文正差,因此,心中對公孫文忠和公孫文正二人,很不以爲意。
如今,兄弟三人都有了孩子,雖然公孫文忠和公孫文正的孩子,都比自己的打,但公孫劍也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落于人後,況且,自己手下還有一大幫子兄弟,即便自己不在乎功名利祿,自己手下這些人也在乎啊,不趁着天下未定狠狠榜功績,難道等公孫元捧一統天下,再撈功績,那時候,哪裏還有功績可供自己撈啊?
便在公孫劍摩拳擦掌,打算大幹一場的時候,一盆冷水,從天而降,把公孫劍建功立業的火熱的心,給澆了個透心涼,原因很簡單,公孫文正出事情了,竟然被公孫元捧押回應天,囚禁了起來,此事兒,讓公孫劍心頭,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預感。
他怎麽也沒想到,公孫元捧最寵愛的一位義子公孫文正,竟然會與公孫元捧反目成仇,況且,公孫文正還是公孫元捧的親侄子。
公孫文正被公孫元捧押回來之時,應天文臣武将都驚訝不已,誰都不知道,這公孫文正究竟發了什麽錯,竟然會讓公孫元捧如此大動肝火,就連公孫劍,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直到公孫文正被押回應天的第二天,公孫文正的媳婦兒謝淑蘭,上門兒來求自己來了,公孫劍才從謝淑蘭斷斷續續的哭訴中,直到了公孫文正被壓回來的緣由,原來,公孫文正竟然打算謀反,此事兒,讓公孫劍是吃驚不已。
事情的起因,還要從洪都大戰之後說起,洪都大戰之後,公孫元捧又在鄱陽湖大勝,陳友諒戰死鄱陽湖,回到應天的公孫元捧,趁着這個機會,自封吳國公,大肆賞賜功臣。
問到公孫文正的時候,公孫文正笑嘻嘻的答道:“叔父成了大業,何患不富貴?這論功行賞的時候,先給親戚封官兒,如何能夠服衆?”讓公孫元捧先封賞外人。
對于公孫文正這一舉動,公孫元捧是大加贊賞,但真的對公孫文正的話信以爲真,不僅給公孫文正的賞賜極其少,就連公孫文忠和公孫劍這兩個義子,也受到公孫文忠波及,也因爲公孫文正這句話,痛失很多賞賜。
當時,因爲這個事情,公孫劍和公孫文忠,還狠狠的把公孫文正給罵了一頓,怪他多嘴,但二人都知道,公孫文正這樣做,其實沒有錯,大勝之後,籠絡人心,那是必須要做的事情,等公孫元捧真正一統天下,他們三兄弟,一定不會被虧待。
罵歸罵,公孫文忠和公孫劍,其實還是支持公孫文正的做法的,事後,也沒有真的怪公孫文正,公孫文正請自己這兩位兄弟吃了頓飯,一切就過去了,大家見面,還是嘻嘻哈哈,該笑笑,該鬧鬧。
可令公孫劍沒想到的是,自己和公孫文忠這兩個“受害者”都沒有心生不滿,公孫文正自己卻心裏不平衡了,也是因爲這件事情的刺激,公孫文正的心态,發生了大變化。
因爲公孫元捧沒有賞賜自己,回到自己府上的公孫文正,竟然大發雷霆,把自己一個人關在屋子裏,喝了一夜的悶酒。
在加上鎮守洪都之時,文官的不信任,公孫文正心中的怨恨,徹底爆發了出來,徹底失了方寸,開始胡作非爲,竟然縱容部下掠奪别人妻女。
公孫文正的胡作非爲,引起按察使李飲冰的注意,得知公孫文正做派,立刻就給公孫元捧上了一道奏折,說公孫文正驕侈觖望,希望公孫元捧能夠好好懲戒一下公孫文正,此事兒,讓公孫元捧很是惱火,專門遣使痛責公孫文正,讓公孫文正好好反省反省。
照謝淑蘭的說法,被公孫元捧罵了一頓的公孫文正,是又懼又怕,變得有些神經兮兮,對謝淑蘭說,自己的叔叔要殺了自己,謝淑蘭數次安慰,公孫文正才安定下來。
本以爲,這件事兒,就這樣過去了,公孫元捧那麽疼愛公孫文正,會殺了公孫文正?這事兒,打死謝淑蘭,謝淑蘭都不相信,可沒過多久,按察使李飲冰又上了一道奏折,說公孫文正有異心,這事兒,徹底引起了公孫元捧警覺。
聽了李飲冰的奏報,公孫元捧不動聲色,将這件事情壓了下來,實話說,對于文官兒,公孫泓并沒有那麽信任,他甚至以爲,這是那些文官,在故意挑撥自己叔侄關系,但這麽大的事兒,公孫元捧又覺得,李飲冰不會無的放矢,爲了保險起見,命令毛骧暗中察訪,經過月餘查證,毛骧發現,公孫文正在被公孫泓罵了一通後,确實與投靠張士誠的老丈人謝再興有書信往來,具體信裏說了些什麽,恐怕隻有錢元境和毛骧知道。
公孫元捧命毛骧察訪的事情,都是暗中進行,公孫文正并不知道,但得到确切證據的公孫泓,立刻親臨洪都城下,見公孫元境到來,公孫文正倉促迎接,看着侄子有些驚慌失措的表情,公孫元捧心軟了,連着問了公孫文正好幾次:“你打算幹什麽?”本來,這是公孫元捧給公孫文正機會,讓他主動說出實情。
但此刻的公孫文正,心中除了恐懼,就隻剩下恐懼,油滑的性子,讓他不敢直面這件事情,公孫泓幾次問話,公孫文正都是遮遮掩掩,不肯說實話,這才被憤怒的公孫泓帶回應天囚禁。
聽了謝淑蘭的話,公孫劍是心驚不已,公孫文正幹了什麽會讓公孫元捧如此生氣?私下與謝再興做生意?不至于!與謝再興重叙述翁婿之情?也不至于!
那會是什麽事情?答案不言而喻,公孫文正确實是有了二心,想要通過謝再興這條線,投奔張士誠!
送走哭哭啼啼的謝淑蘭,公孫劍把自己一個人關到書房,也不點燈,開始思考公孫文正爲什麽要這麽做。
直到夜深人靜,公孫府除了古靈兒房間,所有的等都熄滅,公孫劍才想明白公孫文正這麽做,究竟是出于什麽心理。
公孫文正與公孫劍和公孫文忠這兩個人,從本質上是不同,公孫劍,與公孫元境沒有血緣關系,之所以會收公孫劍當義子,一是因爲,公孫劍曾經救過餓暈在草叢中的公孫泓,這第二,則是因爲公孫劍腦子活絡,确實是個不錯的苗子。
而公孫文忠是公孫泓外甥,本家姓李,收公孫文忠爲義子,就是因爲親情,說到底,公孫文忠雖是公孫元捧姐姐的孩子,但也是外人。
但公孫文正就不同了,公孫文正是公孫元捧親親的侄子,是公孫元諄除了兒子之外,血脈關系最親近的人。
守住洪都八十五天,這一功績,幾乎把公孫文正推到了應天義軍武将第一人的位置上,甚至就連徐達、常遇春這些人,在公孫文正面前,都黯然失色,而公孫文正,又是個驕縱的性子,難免會生出一些别樣的想法,比如……當太子!
雖然這種想法有些不可思議,但公孫文正,未必就不是這樣想的,畢竟,公孫标,隻有八歲,還是個毛頭小子,而公孫元捧,又一直把他當親兒子看待,這一點,公孫文忠和公孫劍,能夠明确感覺到想到這裏,公孫劍就感覺自己渾身發冷,難道,權力、地位,真就如此重要?真的能夠爲了這些,就抛棄親情?
公孫标與公孫文正是叔伯兄弟,而公孫标,也可以說是公孫文正看着長大的,若是有一天,公孫文正真的有機會當太子,公孫文正會不會把手裏的屠刀指向公孫标?他……能不能砍下去?
便在公孫劍胡思亂想的時候,古靈兒推開書房的門,走了進來,見公孫劍一個人坐在黑乎乎的屋子裏,便點着蠟燭,低聲問道:“怎麽?文正哥的事情,很嚴重?很難處理嗎?”
說罷,古靈兒坐到公孫劍身邊,輕輕捏着公孫劍肩膀,低聲道:“公孫劍,你也不要太過擔心,父親對文正哥那麽好,就算文正哥犯了點兒錯誤,也不會怎麽樣吧?畢竟,他們可是親叔侄啊。頂多就是狠狠的罰一頓,事情過了,也就過了,到時候,不還是親親的父子嗎?”
聽了這話,公孫劍苦笑一聲,握住古靈兒的手,低聲道:“靈兒,這次不一樣,文正哥犯了個大錯,這個錯,根本就不可原諒啊!
可不是向小時候那樣,一頓鞭子,便什麽事情都過去了,這一次,文正哥和父親,恐怕就徹底決裂了。”
“哦?這麽嚴重?文正哥究竟做了些什麽?父親竟然會下如此重手?”此刻的古靈兒是一臉緊張,她還以爲公孫文正隻是一時糊塗,犯了個小錯,沒想到,事情竟然會到了這個地步。
古靈兒是自己的老婆,沒有什麽不能說的,況且現在的公孫劍,心裏憋的很是難受,是不吐不快,于是便将公孫文正與謝再興通信和自己的猜測,說給古靈兒聽,古靈兒聽完,心裏同樣是哇涼哇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