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将拱手應諾,便出了軍帳,安排自己手頭的事情,對于攻打陳友諒,衆将都表現的很有信心,這公孫文正都能擋住陳友諒大軍五十多天,沒理由自己大軍齊出,還拿這陳友諒沒辦法不是?
公孫元捧下決定先與陳友諒決戰的時候,率先一步出發的張子明,跟公孫文忠說明情況,征得公孫文正同意後,已經快馬加鞭,朝着洪都城趕去。
對于公孫元境願意派兩萬兵馬來援,張子明是喜不自勝,有了這兩萬兵馬,張子明對守住洪都城,是信心倍增,如今最迫切的,是趕緊趕回洪都,把這個好消息告訴洪都城的将士們,好鼓舞士氣,讓将士們知道,元軍就要來了。
大軍行軍的速度,一日八十裏,隻要十天時間,便能趕到洪都,兄弟們隻要再堅持十天,便能松一口氣了。
爲了把這個激動人心的好消息傳回洪都,張子明回程的速度,并不比來找公孫元捧的時候慢。
很快,張子明便到了湖口,結果在離洪都城不到十裏的地方,出事情了,張子明竟然被陳友諒的巡邏兵給逮了個正着,被綁的結結實實的,帶到了陳友諒大營。
在得知張子明是公孫文正與公孫元境傳遞消息的信使,巡邏兵立刻就把張子明給押到了陳友諒面前。
被活捉的張子明,心中是暗暗叫苦,好在一點,自己身上并未攜帶任何書信,隻要自己閉口不說,陳友諒便不知道洪都城會有兩萬援軍到來。
很快,便有一個臉色陰沉的人走到了自己面前,看身上的衣服,張子明便知道,此人便是陳友諒,他覺得陳友諒不會放過自己,于是将心一橫,眼睛一閉,已經抱了必死的決心。
但令張子明沒有想到的是,陳友諒開口第一句話便是:“聽說你是公孫文正的心腹?那你跟公孫文正的關系,一定很好吧?
想不想活命?隻要你幫着我說服公孫文正出城投降,我不僅饒你一命,還封你爲萬戶,你看如何?”
聽了這話,張子明愣了,擡頭看向陳友諒,心道:“公孫文正是公孫元捧的侄子,招降公孫文正,陳友諒腦袋被驢踢了?”
陳友諒自然看出了張子明的疑慮,笑着道:“公孫文正是公孫元瓊侄子,這一點我知道,可倘若他投降了我,便成了你們應天義軍的罪人,再無回頭可能。
放心,我知道你對公孫文正很忠誠,雖然我在這洪都城下損兵折将,但我真的沒想過要殺公孫文正,他用實際行動,臝得了我的認可,隻要他跟着我幹,将來成就,一定不會被跟着公孫元捧低。
這光耀公孫家門楣的事情,并不一定要公孫元捧來幹,公孫文正,同樣可以,不是嗎?”
聽了陳友諒這話,張子明是心驚不已,原來,這陳友諒是打的這個主意,不過想想也對,隻要公孫文正投降了陳友諒,便再沒有回頭路,隻能爲陳友諒效死力。
可公孫文正會投降嗎?當然不會,想到這一點,張子明的心,就稍稍好受了一些,他娘的,自己的父母幼子,還在應天,如何能讓這陳友諒打到應天去?
若是自己投降,将來死後,有何面目去見在應天戰死的那些兄弟?自己的親弟弟,也在守衛洪都的時候喪命,若自己真降了陳友諒,即便是自己活着活到應天見到老母親,怎麽跟老母親交待?
見張子明的臉色陰晴不定,陳友諒有些不耐煩,沉聲道:“願不願意,給個準話。”
張子明聞言,咬了咬牙,狠狠的點了點頭道:“幫你也不是不可以,但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麽條件,你說。”
“假如你攻入應天,我要保住自己家眷親朋。”
“呵呵,這算什麽大事兒,我答應了!”
“好,我這便去勸說公孫文正。”
“好,既然我答應封你爲萬戶,那你就換上萬戶的衣服,去陣前勸降吧。”說罷,不再理張子明,徑直走了出去。
很快,便來了幾個士卒,幫着張子明洗漱穿衣,很快,一切準備妥當,張子明便被簇擁着朝洪都城下走去。
丁順是神射手,眼尖,遠遠便看到了帶着士卒朝洪都城走來的張子明,雙眼立刻就紅了,對公孫劍道:“将軍,他娘的,這張子明投敵了,這狗日的,要幫着陳友諒對付咱們了。”
公孫劍聞言一愣,也仔細朝城下看去,發現确實是張子明,也是心頭一涼,這張子明,是公孫文正的親信,洪都城布防,此人知之甚詳,若是投敵,真就不好辦了。
見公孫劍臉色有些難看,丁順道:“将軍放心,等他到城下,我便用弩車,将這個叛徒射殺,不讓他說動揺軍心的話,我的箭術您也知道,保證一擊必殺。”說罷,便叫喚着讓手下們把弩車推到他面前。
聞言,公孫劍擺擺手道:“先别,這張子明,是公孫文正的心腹,而且家眷都在應天,怎麽可能這麽輕易投敵?看張子明臉上,也沒有什麽傷痕,估計陳友諒也沒有刑訊逼供,或許,是有什麽難言之隐,看看情況再說,先不要着急下定論。”
公孫劍和丁順說話間,張子明已經來到洪都城下,此時,洪都城的守軍,都看到了張子明,見張子明身穿嶄新铠甲,騎着高頭大馬,在陳友諒大軍的族擁下到了洪都城頭,哪裏還會不知道怎麽回事?一個個怒發沖冠,張着嘴,對張子明破口大罵。
看到這一幕,張子明不怒反笑,心道:“洪都守軍,軍心可用啊,看來,堅持到公孫文忠的兩萬兵馬到來,是沒有問題的,他娘的,隻是老子就要死了,看不到這一天了。”
想到這裏,張子明的眼眶,有些濕潤,費了好大力氣,才沒讓眼眶裏的淚水,流了出來,此刻的他,心中隐隐有些悔意,早知道,自己就跟着公孫文忠大軍一起上路了,要不是着急忙慌,自己也不會一頭撞上陳友諒的巡邏隊不是?。
好不容易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張子明強擠出一絲笑容,打馬向前走了幾步,使足了力氣朝洪都城頭喊道:“洪都城頭的諸位兄弟,我張子明并非貪生怕死之人,我也沒有投降陳友諒,兄弟們和大都督謹守城池便好,吳國公說了,用不了多久,便會統禦大軍前來。望元帥盡忠報國,與主公平定天下!”
說罷,張子明便跳下馬,一頭撞向一旁的石頭,站在軍陣後的陳友諒見到這一幕,是怒火沖天:“我被此人給騙了,來人,将這張子明枭首,挂在洪都城外,以儆效尤!”
說罷,便怒氣沖沖返回軍陣之後,下令猛攻洪都城。
洪都城頭的守軍,看到張子明以死明志,告知大軍這個消息,所有人的眼睛都紅了,見陳友諒軍卒當着衆人的面,将張子明枭首,一個個是破口大罵,陳友諒的祖上,被問候了個遍。
此刻,公孫文正是面沉似水,看着自己的心腹死後還要被人如此糟蹋,公孫文正是心如刀割,眼睛紅紅的,拳頭握的咯吱咯吱響,若非理智告訴公孫文正,目前守住洪都最重要,公孫文正就下令全軍出城,與陳友諒決戰了。
一旁的謝淑蘭,見丈夫臉色不對,趕忙安慰道:“文正,張子明是好樣的,他死了,所有人都很心痛,你一定要振作起來,等咱們大勝而歸,替張子明照顧好他的父母妻兒,便是對張子明最好的報答。
如今,洪都城頭所有人都看着你呢,你可要好好的,知道嗎?”
公孫文正聞言,也不說話,隻是點了點頭,謝淑蘭能看到公孫文正眼中濃濃的悲哀,但此刻,有無數雙眼睛看着公孫文正,也不好再說什麽。
本來,已經調整好弩車,要射殺張子明的丁順,看到這一幕,也是目呲欲裂,恨恨在弩車上錘了一拳,痛惜道:“張子明是好樣兒的,我錯怪他了,不該如此想張子明。”說罷,竟然雙膝跪地,朝着張子明方向,邦邦邦磕了三個響頭。
因爲張子明的死,洪都城頭守軍,一個個義憤填膺,士氣被提起來不少,雖然不知道公孫文忠正率大軍朝洪都城趕來,但卻依舊拼盡全力,死守洪都城。
陳友諒因爲被張子明戲耍,憤怒派出的攻城士卒,很快便被洪都守軍擊退,看着在洪都城頭破口大罵自己的陳友諒,此刻是暴跳如雷,隻能派出一波波兵馬,消耗洪都城兵力。
但僅僅攻打了一天,到第二天的時候,陳友諒軍營之中,又有大量士卒中毒,這一次,比上一次情況更嚴重,不少人都口吐白沫身亡,軍中士卒,一時間是人人之危,已沒了再戰之心。
陳友諒知道,這是洪都守軍,在報複自己,報複自己将張子明枭首示衆,可将士中毒一事兒,根本無從查起,隻能暫熄刀兵,安撫軍營中的将士。
幾日之後,公孫文忠到了洪都境内,公孫文正和公孫劍,這才知道公孫文忠來援助自己了。
見了公孫文正和公孫劍二人,公孫文忠笑着道:“怎麽樣?知道我來援助你二人,是不是很感動?怎麽我都到洪都了,都沒有人出來迎接我?”
公孫劍苦笑道:“你又沒派人報信,我們不知道你要來啊。”
“不知道?怎麽可能?張子明不是先行一步,到了洪都?他沒告訴你們?”話沒說完,公孫文忠臉上的笑意便沒了,低聲道:“張子明……出事情了?”
公孫文正點了點頭:“嗯,回來的路上,被陳友諒手下捉住了,爲了告訴我消息,便佯裝投降,來到洪都城下,他隻說援軍不日便到,讓我守好城池,說完便一頭碰死了,具體援軍什麽時候來,并沒有來得及說。”
聽了這話,公孫文忠沉聲道:“父親讓咱們堅守一個月,一個月後,他便能率大軍到洪都城下,屆時,洪都之圍,便可化解。”
“一個月?難度不小啊!洪都城的戰事打到這一步,陳友諒的耐心,已經消耗的差不多了,若不是黛婆婆給公孫劍想的那些陰招、損招,恐怕,現在的陳友諒,已經打到應天城下了。”
聽公孫文正這麽說,公孫劍也接口道:“是呀,文忠哥,六十萬大軍,被我們六萬人擋在洪都城下五十多天,這事兒,對陳友諒來說,簡直就是奇恥大辱,接下來,陳友諒對洪都城的進攻,那才是猛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