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韓春明的心急如焚,公孫劍,就睡的安穩多了,雖然缪大亨把如此重要的任務交給自己,讓公孫劍很焦躁,但再焦躁,也比不過行軍的疲累,在與何珍讨論一番後,公孫劍便沉沉睡去。
第二天清晨,何珍醒來的時候,公孫劍依舊鼾聲如雷,見狀,何珍揺了搖頭,出門打了兩盆清水,這才對在床上睡的向死豬一樣的公孫劍道:“公孫将軍,該起床了,你忘了昨天缪将軍跟你說什麽了?”
聽了何珍這話,公孫劍一骨碌便爬了起來,在冷水盆中随意抹了一把臉,冰涼的水,立刻便讓公孫劍清醒過來,此時的公孫劍,已經能接受缪大亨給自己的壓力,信心滿滿道:“又是一個清晨,又是有希望的一天,何珍,趕緊洗漱,我都迫不及待,想要到揚州城,親手抓住這張明鑒,将這食人惡魔大卸八塊了!”
“呦呦呦,公孫将軍,我聽說,這張明鑒,一杆長槍使得出神入化,也是軍中數一數二的桿将,就你這小身闆兒,對付對付蝦兵蟹将還差不多,與張明鑒開戰,你還不夠看的。”
“呵呵,我知道,我知道,我就是吹個小牛而已,你還當真了?”
洗漱完畢,吃過早飯,缪大亨、公孫劍一行人,便繼續朝揚州方向進發,今日的行軍目标,是八十裏地,這是公孫劍的安排,原因很簡單,今日多走一點,明日便能少走一點,這樣一來,到揚州城下後,将士們的體力,便能多一分,即便是這張明鑒出城決戰,公孫劍也有信心能夠抵擋。
畢竟,張明鑒隻有不到5000人馬,而自己和缪大亨,足足帶了兩萬餘人,在人數上,有着絕對優勢。
與公孫劍枯燥的行軍比起來,韓春明現在,是一點都不枯燥。
如今,張明鑒正在揚州城内大肆殺人,無論是老弱婦孺,還是商賈貴人,對沒有區别對待。
韓春明爲了躲避張明鑒的大軍,隻能帶着手下躲進一個荒廟的枯井中。
看着同樣灰頭土臉的兩名手下,韓春明皺着眉頭問道:“怎麽樣?還是無法得知這馬世熊什麽時候會孤身一人?”
這兩名手下對視一眼,同時揺了揺頭,對韓春明道:“首領,查不到也沒法兒查啊,這青巾軍,正在大肆屠戮,人心惶惶的,兄弟們的工作,根本沒法兒展開啊!”
聽了屬下的話,韓春明皺着眉頭道:“唉,真他娘的,這張明鑒瘋了,難道,非要殺光揚州人才甘心?”
思慮片刻,韓春明道:“時間緊迫,沒辦法,咱們隻能铤而走險了,你們二人在老巢待着,我今晚潛進馬世熊府上,看有沒有機會,與這馬世熊搭上話。”
“首領,這也太危險了吧?到現在,咱們都沒有摸清馬世熊的性情,也從來沒聽說,這馬世熊與張明鑒不合,您這貿然前去,說不定,就肉包子打狗了!”
聽了這話,韓春明狠狠在說話的密探頭上拍了一巴掌,狠狠道:“你他娘會不會說話?什麽叫肉包子打狗?你看老子長得像肉包子嗎?”
這密諜捂着腦袋,遮尬一笑:“首領,我這是比喻,比喻而已,您當然不像肉包子,可您的行徑”“嘿,你當老子想啊,老子還不是爲了能完成任務嗎?
你剛才說什麽?沒聽說張明鑒與馬世熊不和?嗯……這條消息很重要,既然二人相處的不錯,那咱們便想辦法,讓二人互相猜忌。”
說罷,韓春明指着自己兩位手下道:“等會兒青巾軍走了,你二人去城裏散播謠言,就說應天義軍打來了,這馬世熊聽說應天義軍來了兩萬餘人,吓破了膽子,打算投降了。”
聽了這話,密探補充道:“首領,這揚州城如此情形如此惡劣,散播謠言,也不同意,咱們之說馬世熊投降,有些虧,還要想辦法扇動百姓,等咱義軍到來,讓他們幫着咱們一起對抗張明鑒。”
這密探說完,韓春明又朝着他腦袋給了一巴掌:“小子說的有道理,就按你說的辦!”
不得不說,這毛骧手下的密探,辦事兒效率就是高,上午才決定散播謠言,下午的時候,張明鑒已經收到馬世熊要投降應天義軍的消息。
聽完屬下禀報,張明鑒臉色陰沉,如果仔細看,會發現,此時的張明鑒眼珠子,竟然隐隐發紅,這是吃完人肉的後遺症。
良久之後,張明鑒對這位屬下說:“派人去馬府,嚴密監視這馬世熊,這個時候,可不能出了亂子。”
張明鑒說完,這位屬下猶豫片刻,但還是鼓足勇氣,對張明鑒道:“元帥,這馬世熊,是您的結拜兄弟,跟着您出生入死,若是因爲幾句流言,便派人去監視他,會不會讓馬世熊寒心?”
張明鑒背着手,冷哼一聲:“哼,寒心?我早就察覺這馬世熊與我不是一條心了,當初咱們吃人肉的時候,兄弟們都吃了,就這馬世熊不吃,從那時起,我便覺得,這馬世熊,不可用了。
雖然這馬世熊投降,是坊間流言,想必,也不是空穴來風,肯定有一定道理。”
“将軍,您說,這會不會是計,專門用來分化您和馬将軍的?”
“管他那麽多呢,隻要把馬世熊監視起來,他便翻不出浪花,别廢話了,趕快去吧!”
張明鑒這下屬見張明鑒已經下了決斷,雖覺得此事兒不妥,但還是躬身領命。
張明鑒收到流言的時候,馬世熊同樣也收到了,聽坊間如此議論自己,馬世熊頭上的汗珠,是滴答滴答往下掉。
他與張明鑒是多年兄弟,這張明鑒什麽性情,他知道的一清二楚,不管傳言真假,自己與張明鑒,都會産生隔閡,這段時間,張明鑒又因爲吃人,精神有些錯亂,若是他一時腦子發熱,砍了自己想到此處,馬世熊額頭上的汗珠,就更多了,怎麽辦?怎麽辦?
便在這時,馬府的管家匆匆走了進來,聲音顫抖着對馬世熊說:“老爺,不好了,咱家周圍,突然多了很多青巾軍,似乎,再監視咱們。”
聽了這話,馬世熊一屁股便坐到了椅子上,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嘴裏無意識的囔囔道:“完了,完了,這次死定了。”
管家沒聽了馬世熊說什麽,低聲道:“老爺,您說什麽?”
“啊?啊!沒什麽,沒什麽,老爺我内急,上個廁所。”說罷,便匆匆往茅廁方向跑去。
蹲到茅廁,馬世熊的緊張情緒,才稍有緩解,這馬世熊,小時候受過驚吓,便養成這一習慣,隻要一緊張,便要蹲坑,隻要蹲下來,才能正常思考。
情緒稍稍放松的馬世熊,開始思考對策,他覺得,這流言,一定是應天密諜放出來的,他有必要去找張明鑒一趟,當面給張明鑒解釋解釋,于是,嘴裏囔嚷道:“我要立刻去張府一趟,把話說清楚。”
心中有了主意,馬世熊拿起廁籌,便打算結尾,結果這時,隔壁傳來一個陰沉的聲音:“馬元帥,你覺得現在,你還能跟張明鑒解釋清楚嗎?”
聽了這話,馬世熊剛剛散去的汗水,又流了下來,想都不用想,馬世熊便知道,隔壁,是應天義軍的密諜。
自己家中的仆役,都是經過精挑細選的,這應天義軍的密諜,是什麽時候混進來的?難道…….自己的家,已經不安全了。
想到此處,馬世熊的冷汗,又嘩啦啦流了下來,顫着聲音道:“你,你是誰?”
“呵呵,馬元帥您也是聰明人,我是什麽人,您難道會想不到?既然想到了,又何必再問?”
聽了這話,馬世熊已經能确定來人身份,問道:“你們找我,要幹什麽?”
“幹什麽?自然是要給馬元帥一條光明大道走,馬元帥是聰明人,想必您也知道,這張明鑒如此作爲,已經到了天怒人怨的地步,此刻,無論是元廷,或者義軍,都不可能再接受張明鑒這個人,跟着他,遲早會被滅掉。
馬元帥,您就算不爲自己着想,也該爲自己妻兒的将來想想不是嗎?”
隔壁已經把話說的很明了,馬世熊自然也不會再裝瘋賣傻,皺眉沉思片刻,便道:“若我歸降,幫着你們拿下這揚州城,會有什麽好處?”
“可以放你一條生路,若你想加入我應天義軍也行,但我應天義軍首重軍功,你能走到哪一步,全憑你自己的本事!”
“就這?就這就想招降我?你們也太看不起我馬世熊了吧?”
“呵呵,馬元帥,我之所以來與您會面,最主要的原因,便是因爲你沒吃過人肉,還算沒有喪失人性,若是别人,我都懶得搭理,機會,我給你了,能不能把握,就看馬元帥自己了!”聽了這話,馬世熊沉吟片刻:“你們要我怎麽做?”
“想辦法幫我們生擒張明鑒,讓青巾軍投降。”
“這……很難啊!”馬世熊有些爲難了,張明鑒這個人,平時小心謹慎,自己謹慎的性子,也是跟着張明鑒學的,想要活捉張明鑒,談何容易?
“難?呵呵,馬元帥,這當然有些難度,否則,我們爲何要找你呢?你以爲你一家老小的命,就那麽不值公孫?”
聽了這話,馬世熊有些惱怒:“呵呵,你們就這麽有信心?就笃定一定能攻破這揚州城?别忘了,這揚州城,也是一座大城。”
“呵呵,馬元帥,是你太自信了,我應天吳國公,憐憫天下百姓,不忍看着揚州百姓在你等手中遭受屈辱,這才派廖将軍前來,替揚州百姓解難。
你等若識相,乖乖投降便好,若是不識相……即便是這次無法攻破揚州城,難道,下次,你還擋得住?要知道,如今我應天,可有百萬雄兵,即便是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把揚州城内的青巾軍活活淹死。”
隔壁的密諜說的是實話,馬世熊也是見過世面的人,這一點,他還是能看清的,沉默片刻,說道:“好,我可以設計幫你們活捉張明鑒,但此事,需要徐徐圖之。”
“幾天?”
“十天左右吧!”
“不行,時間太長了,我隻能給你五天!”
聽了這話,馬世熊牙龈一咬,點點頭道:“好,就五天,五天之内,我一定幫你擒了張明鑒。隻是……你我如何聯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