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女真被徹底殲滅之後,科爾沁立即品嘗到唇亡齒寒的感覺。環顧左右,他們沒有朋友。甚至,都沒有人。
東面的朝鮮蜷縮在半島上,在戰鬥中表現的太廢,幾乎是明軍那邊的累贅。據說明朝已經開始對朝鮮改編,給國王和貴族優厚的待遇,全部搬遷去京城,朝鮮半島将成爲大周的一個省,全面接受大周朝的文化。
南面的内瞎爾喀已經廢了,北面的外嘻爾嘻是自己打廢的,西面的察哈爾早早的歸順大周。
現在的科爾沁是孤單的,經曆與外嘻爾喀的苦戰,他們沒有太多的兵力,根本擋不住配備精良的一萬明
軍。
正因爲此,楊嗣昌駐紮在城外毫無畏懼,他敢于向科爾沁人下達最後通牒,敢叫闆着讓科爾沁大汗親自前來商談。
也許明天,科爾沁大汗會來,到時候直接帶走,還有那些頂尖的貴族,讓他們去北京城享清福,從剩下的人裏選出亭長,按青海那邊的标準最多五百戶,也可以适當增加一點,反正都是地方上的土财主,具有一
定的管轄權和自主權,卻再也無法與中央對抗。
劉文炳一路上先後七次追上女真人,總共打了七次,然後他繼續跟着。
今時不同往日,以前的女真騎兵多麽骁勇善戰,現在的他們就有多麽的落魄。
錦衣衛缇騎露臉了,幾乎每戰必勝,七戰過後,女真剩餘這點逃兵死傷多半,隻剩皇太極帶着十幾名騎兵還在跑。
劉文炳問身邊的随從黃丙才,“此爲何處?”
黃丙才哪裏知道,他再問向導。
向導告訴他,這裏是薩爾浒。
薩爾浒?
黃丙才雖然不愛讀書,卻也聽過薩爾浒大戰,那是女真人崛起的戰役,也是大周朝在遼東失去主動權的開始。
“師傅,我等是否要撤軍?薩爾浒乃不祥之地,可不能重蹈覆轍。”
馬背上的劉文炳笑道:“你要不是我徒弟,就應該抽刀把你斬了。”
黃丙才一縮腦袋,感覺脖子涼涼的,苦笑着說道:“師傅,徒兒知錯了。”
劉文炳也覺得好笑,說起來兩人年歲差别不大,劉文炳還要小一點。但是在感覺上,劉文炳像是征戰沙場多年的老将,黃丙才還是個新兵。
薩爾浒怎麽了?
明軍在十多年前怎麽敗的,我們今日就怎麽臝回來。
抓住女真的大汗,讓他們跪地求饒,是不是可以告慰在此死去的幾萬名将士?
路是人走出來的,勝利是努力換來的,咱不能迷信,不能暗示自己什麽。
黃丙才懂了,師傅說的算,進軍吧!
劉文炳沒有太着急,隻要不跟丢,可以一路走一路玩,就像貓抓耗子一樣,慢慢将女真人玩死,最後再痛下殺手。
路上這七次相遇,其實劉文炳都可以咬住不放。
但是他要控制缇騎的損失,這是自己的心頭肉,任何一名軍卒的死去都是痛,都是他的不舍。
因此,劉文炳往往是接觸到皇太極的逃兵,便圍住斷後的一幫人,借助優勢兵力将他們吞掉。
然後再沿着蹤迹繼續追擊,等到追上了再咬一塊肉。
這是一種甩不掉,卻又不緻命的追擊。劉文炳在消耗皇太極的鬥志,在他徹底逃入深山老林之前。
劉文炳已經下定決心,絕不會讓皇太極溜掉,但也不至于不顧一切,他要付出最小的代價,獲取最大可能的勝利。
于是劉文炳并不疲勞作戰,他總是吃的飽飽的,行軍時不停換着馬匹,保持馬力,也保持戰士們的體力
和鬥志。隻要花費足夠的時間,就不愁找不到皇太極的蹤影,至少在進入山區前如此。
黃丙才剛看過地圖,主動提醒劉文炳,如果過了薩爾浒,再向北不遠,皇太極被逼急了,可能真的鑽入深山老林,到時候可不容易揪出來。
劉文炳笑了笑沒說話,他欲擒故縱的做法隻是短期的,到了薩爾浒也該到頭了。這是十幾年前大周朝衰敗的開始,希望也能成爲遼東動、亂的結束,真的是絕佳的選擇,是老天爺冥冥之中的安排。
既然休息夠了,大軍進發吧!
前行也就七八裏,抓住兩個人,他們沒有馬,因此逃不遠,被前方往來巡邏的斥候抓住。
當兩人被帶到劉文炳面前,頓時傻了眼,他們最不願意見到的就是錦衣衛,這些人筒直沒人性。
劉文炳也認出了他們,故翰林侍講孫之懈?還有葛九思葛公公?你們不是投靠了女真的大汗,從此以後吃香的喝辣的。
孫之懈以前是個白胖子,放在哪裏都像個白饅頭,經曆了藩王叛亂,後來和葛九思一同逃竄,又是山海關又是宣府,被察哈爾人抓過,也在西山伏擊過皇帝,幾經磨難最終逃到了沈陽,也就是女真的國都盛京。
現如今,孫之懈不像個白胖子。他已經瘦了,黑了,完全是另外一個人。
葛九思本來就瘦,遭受這麽多苦難之後,他隻剩皮包骨頭,憔悴的不像樣子。
要不是開戰前錦衣衛畫了他們最近的像,劉文炳或許認不出他們,免不了說幾句揶揄的話,你們不是來女真享福來了嗎?不是等着光宗耀祖嗎?
聽說,葛九思成了皇太極最信任的太監,時常伴随左右。孫之懈在範文程被大周扣留後,直接接替他的位置,爲皇太極出謀劃策。
據錦衣衛安插在遼東的間諜消息,派阿敏、阿濟格、多铎爲首的使團赴北京城談判,然後偷偷發動戰争,陷他們于絕境,這條計策就是孫之懈出的。
太狠了,覺的範文程是自己進步的絆腳石,直接把他也牽扯進去,是不是你做的?
孫之懈還有什麽隐瞞的,他的确出了很多主意,有好的,也有壞的,一步步爬上漢人在女真政權裏的最高峰。
不過,孫之懈并不滿意,在所謂的大清國裏,他備受女真貴族欺辱。爲什麽非要害二貝勒阿敏,還有阿濟格和多铎兄弟倆,源于這些人平日裏對他的輕慢,乃至于毆打,還有财産及女人方面的搶奪。
漢人在大清國裏不是人,孫之懈爲此抗争過很多次,皇太極也做出了承諾,但做到這些不是一朝一夕,需要大清國發展下去,最好能入關成爲全天下的主人。
孫之懈爲此不停努力,把大清國的前途當成自己的使命,但他還是敗了。
沒有敗在戰略戰術,沒有敗在陰謀詭計,大周朝靠的是整體國力,像坦克排成排一樣的碾壓,你再聰明又能頂什麽用?
即便如此,孫之懈還在堅持,他總覺得皇太極還能東山再起。
因此,他願意和葛九思一樣,兩人跟着皇太極一路逃跑,離開建州女真傳統的區域,去東海女真的地盤,去野人女真活動的區域,隻要給他們時間,早晚會卷土重來。
但是在路上,皇太極的一個做法讓他絕望,在馬匹暴斃的情況下,人員已經多于戰馬的數量,皇太極決定放棄的兩個人,一個叫葛九思,一個叫孫之懈。
他們讓出自己的戰馬,看着女真人翻身上去,繼續向前方逃竄。
而他們倆沒有了戰馬,也沒有分到任何食物,這是皇太極讓他們自生自滅。
向山海關進攻時需要他們,需要了解大周朝的朝廷什麽樣,需要借助他倆出謀劃策,需要靠他們治理女真區域内的漢人。
現在要逃往女真人聚集的地方,還需要葛九思和孫之懈嗎?還需要仁義道德,需要讀四書五經?
不需要!
皇太極抛棄他們,甚至沒有說出理由,太正常不過。
皇太極不是回到山裏積蓄力量,也許他自己都清楚,哪怕逃出生天,不再被明軍追殺,他在有生之年也絕無機會重新染指赫圖阿拉,更不要提沈陽、遼陽,乃至于山海關。
又是新的一年,大周朝搞了隆重的冰上party,皇帝帶頭溜冰,簡直騷的不要不要的
在party上,出現了很多别緻的冰雕,有老虎、大象、狗熊等各種動物,有皇莊内各式各樣的建築模型,也有描述遼東情況的戰争場面。
同時,傳統的花燈到處都是,猜燈謎非常流行。至于售賣各種貨物的,小吃和各種酒類,打把勢賣藝的,同樣比比皆是。
這場party并不全部在冰面,更多出現在沿湖兩岸。整個順義皇莊,熱鬧的地方綿延十幾裏,這是北京城都從未有過的熱鬧。
新年第一天,公孫劍早早出現在南島,接受群臣的朝拜,并接見來自世界各地的使臣。
朝鮮王與去年差不多,還是老實巴交的樣子,他已經搬來順義皇莊居住,獲得皇帝封賞的大片田地,今生可以做一個衣食無憂的富家翁。
随他一同來的還有很多朝鮮貴族,他們被皇帝冊封到不同地方,待遇與大周的親王一樣,爵位是可以世襲罔替的,不過每一代都要降低一個等級,除非他們投身沙場,獲取新的戰功。
朝鮮的情況與青海不同,與整個草原都不一樣,公孫劍設置朝鮮這個行省,内部設置府縣,推廣漢學和西洋人傳來的新學,借助最近兩年的天氣異常,鼓勵當地人向南搬遷,同時安置漢人和蒙古人進入,規定漢人與朝鮮人婚配享受免稅五年的待遇,這一點與科爾沁、察哈爾的政策相同,目的是快速加強不同民族之間的融合,讓大家有一個共同的稱号叫中華民族,讓大家的習俗互相“傳染”,讓彼此盡快的包容。
公孫劍有時候覺得自己貪心太大,這才剛剛平定江南、陝西一帶的叛亂,又迫不及待的融合察哈爾、青海及朝鮮,北面的楊嗣昌和陳奇瑜還在收降科爾沁和外喀爾瞎,甚至對藏地、西域和呂宋也有了想法。
要知道貪多嚼不爛的道理,可公孫劍必須想辦法加速融合的進程,在保障帝國穩定的前提下開啓擴古模式。
按西洋曆計算,現在已經是公元1629年,西方的大航海時代已經開啓兩百年左右,距離将世界瓜分幹淨不剩多長時間,可謂是時不我待,公孫劍要想讓大周分一杯羹,必須加快自己的進度。
穩妥起見,他決定兩年後/進攻呂宋,這兩年專心做好内部“消化”工作,将已經吞并的土地徹底變成大周百姓的家鄉,将新加入的百姓徹底變成自己的百姓。
朝鮮王是個好人,沒用他耗費太多功夫,已經成爲座上賓。
這很重要,拿下朝鮮是大周戰略布局的重要部分,别看公孫劍整天喊着拿下呂宋進軍南洋,然後要殖民澳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