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要等到春暖花開,或者什麽時候。
前方斥候來報,外嘻爾喀的敗軍近了,距離此處不到五裏。
科爾沁大汗不解,怎麽外喀爾喀人這麽慢?
弟弟布代齊告訴他,聽聞外喀爾喀吃了敗仗,又缺少食物,他們的戰馬成了食物,應該是沒多少馬匹了,靠兩條腿在草原行軍,速度快不了。
“消滅他們,一個都不要留!”
大汗的話擲地有聲,作爲鄰居,雖然都被南邊的大周稱爲蒙古,但他們還是有明顯的區别。
大汗追求科爾沁的發展壯大,不是喀爾喀,也不是察哈爾。
說到底,大家都是草原上的部落,強大了振臂一呼,大家都以你的名字來命名。
匈奴,鮮卑,蒙古,女真,都是如此。
科爾沁從不追求黃金家族的榮耀,因爲他們不是。種族光輝燦爛的曆史固然重要,但他們清楚,強硬的實力才是最關鍵的。
縱觀整個草原,察哈爾已經消亡,變成了大周的一部分,算是退出了草原。内嘻爾瞎苟延殘喘,随時可能被踩住了碾碎。女真又危在旦夕,大概撐不到下一個春天。
如果今天全殲外喀爾瞎,不給他們留下生路。那麽,整個草原,東西南北幾千裏,隻剩科爾沁強大的騎兵,自此以後誰與争鋒?
布代齊提醒兄長,你不覺得我們也已經虛弱嗎?經曆與外瞎爾喀的大戰之後,科爾?心還能剩下多少能戰之士?
大汗管不了那麽多,現在機會就擺在眼前,再加把勁就能将外喀爾喀全部消滅,自此以後草原就是我們的。
布代齊知道,他說服不了大汗,沒有人能抵擋唯我獨尊的誘惑。但願南面的大周隻做科爾沁的盟友,他們不會趁火打劫。
斥候又報,外喀爾喀大軍已經進入伏擊圈。
不急,不急…
大汗自說自話,他在勸慰自己,等外喀爾喀再靠近一些。
終于,他感覺足夠了。
随着大汗一聲令下,頓時萬箭齊發,科爾沁的男兒從左右包抄,徹底斷了外喀爾喀人的後路。
大戰已經開啓,喊殺聲不斷,戰馬在嘶叫,弓箭劃破空氣的鳴叫刺耳。
外瞎爾喀人接近于絕望,莫說路上有人伏擊,即便是一路順風,他們除了吃點雪、喝點北風,肚子裏全是空的。
戰馬已經殺的差不多,靠兩條腿在冰天雪地行走,那是九死一生的難事。
他們已經一無所有,可惡的科爾沁人不打算放過,隻能使出最後的力氣,和他們拼了。
科爾沁大汗繼續調兵遣将,一場大勝就在眼前,他要爲赫圖阿拉大戰死去的兄弟報仇,爲科爾沁稱雄草原努力。
孤山堡外的戰争愈發殘酷,明軍裏外夾擊占據絕對優勢,但女真騎兵迸發出超強戰鬥力,他們桿不畏死做着最後的掙紮。
在人群糾纏在一起的狀态下,大炮早早的熄火,整個區域籠罩在刀光劍影中,間或者有幾聲槍響。響聲最大的還是嘶喊、痛呼,每個人或者戰鬥,或者死去。
劉文炳統領着錦衣衛缇騎,他按照皇帝的命令,一直沒有加入戰團,而是死死盯着皇太極帥旗的方向,預防賊寇突然間的逃跑。
戰鬥從早晨打到晌午,鮮血映紅了白雪,整片大地處在肅殺的氛圍裏。
終于,劉文炳發現不對勁,女真的帥旗還在,但主帥已經不知所蹤。
他來不及請示皇帝,隻能派人去告知,他率領缇騎繞過戰場,順着蹤迹追向皇太極逃走的方向。
公孫劍接到了劉文炳彙報的信息,皇太極這次逃跑帶不走多少人,錦衣衛的缇騎足夠了。
眼前是殘酷廝殺的場面,他在等待一個變數。
這個變數哪怕不出現,明軍一樣取勝。但如果出現了,明軍便不會傷亡那麽大。
其實,但凡看着戰場指揮戰鬥的,都已經發現了端假。
不管戰局如何變化,女真大軍中有一部分始終尚然不動,他們要麽是女真留下的後手,好比是大周這邊的缇騎。也有可能是态度有問題,不願意投入戰場。
這部分軍隊人數不多,爲首的是二貝勒阿敏,以及他的兒子愛爾禮。
阿敏說了,他将徹底與皇太極劃清界限。但是,他不願意向同族伸出屠刀。
所以,他能做的是等待,等你們分出勝負。
女真原本就兵力不足,在明軍狂攻之下纰漏四出。少了這部分人馬,更加難以抵抗。
阿敏沒打算對同族動手,但他的夥伴們受不了,既然二貝勒的軍隊叛亂了,不如先幹掉他。
這時候,公孫劍一直等待的變數發生了。
因爲被同族的軍隊攻擊,阿敏和愛爾禮不得不奮起反抗,他們打了起來。
戰鬥一直持續到傍晚,等到夕陽快要下山的時候,女真鐵騎戰鬥到最後的一兵一卒,除了阿敏所部早已決定逃離皇太極的人,女真軍隊沒有一人投降。
夕陽映照下,你分不清是紅彤彤的陽光,還是暗紅色的血液,整片大地像是爐子裏燒過的火炭,還有點火紅,散發着溫度。
可天氣真的涼了,這份炙熱在迅速的降溫,黑夜很快會再次來到,世界将重歸平靜。
袁可立披着大氅,全身上下都捂着,到了皇帝面前,禀告道:“陛下,女真主力已被開滅,赫圖阿拉被我軍占領,女真滅了,徹底的被消滅了。”
公孫劍點了點頭,他聽到戰場上此起彼伏的歡呼,女真滅了!勝利!勝利!
這不是甯遠大捷、甯錦大捷,也不是前不久的遼陽大捷、沈陽大捷,而是大周朝對女真戰争徹底的勝
利0
你完全可以說,從此以後再無女真,更沒有什麽“水克火”的大清。
公孫劍已經派出劉文炳捉拿皇太極及餘黨,這一次又派出三千營的曹變蛟,兩路騎兵一起向北掃蕩,斬草必須除根,皇太極願意來順義皇莊最好,他要是膽敢反抗直接斬殺。
公孫劍當場派出了曹變蛟,接着是鄭芝龍,立即帶隊返回台灣,兩年時間經營好台灣島,準備好了便可以南下進攻呂宋,大周朝的殖民時代由你開啓。
他又将目光投向了袁崇煥,帶你的義烏軍返回陝西,民變已經結束,接替洪承疇任陝西巡撫、三邊總督。至于洪承疇,改任宣大總督,常駐宣府。
公孫劍小聲叮囑袁崇煥幾句,無關軍事,無關政治,隻是讓他重視新型農作物的推廣,以及陝西、甘肅一帶水利工程的建設,這是大周朝穩固西北方統治的基礎。
安排完以後,衆人不太明白,皇帝說了這麽多,爲何沒有提班師回朝的事情。
算起來,他可半年多沒回去了,準備在遼東過年嗎?
公孫劍告訴他們,遼東哪行啊,還得再朝北,去格勒珠爾根城吧!
衆人駭然,哪怕是中原王朝勢力最強大的時候,也隻是敢封狼居胥。
在大周朝,太祖派軍隊橫掃草原,成祖親率大軍數次北征,但也從沒有人到過這麽遠的地方。
公孫劍不說,一些聰明的已經猜到。
大周朝的皇貴妃還在科爾沁,而且她爲皇帝生下一位公主。作爲公孫劍,在遼東威風八面,完成了數代人的夢想,又怎能忍受妻女在别人手中?
沒必要幾萬人都去,公孫劍決定組織兩萬精兵,帶上一個月的口糧,咱們快去快回。
出來攔阻的又是陳奇瑜,陛下,萬萬不可!
公孫劍問:“有何不可?”
心中卻想,怎麽哪都有你,每一次出言勸阻的都是你。
陳奇瑜道:“陛下,理由有三。其一,此時節嚴寒難耐,向北情況更爲嚴峻。我軍士兵多生于關内、長于關内,在此環境下戰鬥力銳減。其二,我軍雖爲得勝之師,其實出兵日久,軍勢已疲,再不休整難免軍心有變。其三,國不可一日無君,京師方面積壓太多問題,若不妥當處理,恐怕冬日無法實施,将會影響明年的生産。”
公孫劍聽他說的有幾分道理,沒有出言批評,而是自省道:“軍師言之有理,不過昵,科爾沁名爲盟友,在本次戰鬥中卻态度消極,并未與大周同心,且皇貴妃還在其都城,不能不讨啊!”
陳奇瑜懂皇帝的意思,言道:“陛下,兵法有雲,兵貴精不貴多。科爾沁與外喀爾喀幾次大戰,目前已經無力阻擋我軍。隻需一萬精兵,讓禮部尚書楊嗣昌爲帥,微臣爲輔,足以平定科爾沁。”
公孫劍問:“軍師準備如何平定科爾沁。”
陳奇瑜回答:“微臣想請科爾沁大汗與皇貴妃、公主一同去北京城過年。”
公孫劍懂他的意思了,對科爾沁諸部落的管轄,應該采取與青海相同的政策。那就是設立很多的亭長,每人管轄幾百至一兩千戶。他們成爲新的地方貴族,從而代替原有的上層貴族,因爲勢力小便不能與中央作
對。
至于科爾沁大汗,隻能請回順義皇莊養着。
而且,陳奇瑜覺得不止是科爾沁,有這麽好的政策,完全可以更進一步,順帶着把外喀爾喀的地盤收入囊中,扶持他們中的一大幫子亭長,讓他們替大周朝向北開疆拓土,在老毛子還沒有興起之前,趁早占了西伯利亞的大片土地,最好能以烏拉爾山爲界。
至于皇帝,還有更重要的工作,還是班師回京吧!
順義皇莊的北島,鞭炮聲響中,從懿安皇後古靈兒朝下,包括幾名侍女和一名太監,大家興奮的小臉通紅,這是又一個春節。
今年與往年不同,已經有兩個小家夥蹒跚而走,另有一個小子雖然不會走,卻總想掙脫大人的胳膊。
因爲有了孩子,大家的心情比往年好了許多,房舍周圍古燈結彩,就連來往的船隻都披紅挂綠。
太監陳德潤玩着每一年都會玩的雪橇,他仍然苦命的拉着,幾名宮娥的笑聲銀鈴一般。
古靈兒和田秀英幾個在打牌,這是皇帝派人送來的,一副牌五十四古,從A開始一直到K,單副牌可以鬥d主,兩幅牌就可以打夠級,或者玩掼蛋。皇帝爲此附了份說明書,詳細講清楚每種遊戲的玩法。
此刻,古靈兒喊了田秀英、袁夢荷和陳圓圓,四個人打夠級。古靈兒和陳圓圓一夥,一直都是連戰連勝,可惜她倆總是摸不到大王,經常因缺少大王無法耍牌,導緻對方自動升三級。
還别說,打起牌來,日子過的特别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