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殺手锏是公孫劍給她的,皇帝的親筆信肯定有威力。第二個殺手锏是她自作主古,小腹已經明顯隆起,裏面可是大周朝的龍子龍孫,留在這裏,你總該相信大周朝的誠意吧?
科爾沁大汗終于下定決心,重申他們與大周之間的盟友關系,是時候向女真亮出自己的獠牙。
女真騎兵到了營門口,趁着天色未黑,他們發動猛烈的進攻。
迎接他們的是炮火,是萬箭齊發,以及橫在前面的一道道壕溝。
隻用了一個回合,皇太極知道壞了,面前不是一座徒有其表的空營,而是守備森嚴的大周軍營。
是消息有誤,還是明軍已經完成任務後返回?
皇太極心中一陣陣痛,僅剩的一點家底,又完了。
望着身邊這點人,他欲哭無淚。
在盛京附近,他打敗吳襄時并不費力,幾個沖鋒将敵人隊形沖亂,然後全身而退,并無太大傷亡。
面對祖大壽時難一些,好在對方沒有準備好,戰鬥力較之己方稍弱,隻要時間允許,皇太極有信心将其吃掉。
偏偏察哈爾軍趕來湊熱鬧,兩萬騎兵不由分說沖來。
皇太極如果死戰,相信還是有勝利的機會,但是他沒有,女真就這點家底,不能再禍禍出去。
撤退是有代價的,皇太極被人追出十餘裏,大軍僅剩萬餘人,至少六七千軍卒的性命留在盛京城外。
這時候擺在皇太極面前的選擇不多,剛才危急時他沒想過入城,那樣必然被明軍圍困,不怕他們攻城,怕他們圍而不攻,城内沒食物,堅持不了多久。
他還可以去赫圖阿拉,卻意味着就此踏上逃亡之路,女真在遼東的控制力消失,他最多算個部落酋長,大清國的美夢醒了。
得到了再失去,那是一種讓人備受煎熬的痛,皇太極不會放棄,他要抗争,要最後搏一把。
于是,他沒有回救大營,明知道早已被攻陷,回去還有什麽意思。
皇太極選了最險的一招,他要襲擊明軍的大本營,料定此處的防守不會太嚴密,女真鐵騎有機會。
現實超出了他的想象,明軍雖在最近的戰事中損失不小,雖然派出軍隊劫了他的營寨,但仍然駐紮相當數量的守軍。
皇太極放棄了,隻發起一波進攻,便将隊伍拉後,躲開明軍的炮擊。
這時候,兩匹馬兩個人從城中走出,繞過幾道壕溝,沒有進入女真人的射程,停在那裏。
其中一人又走近了一段,他嗓門很大,喊道:“大周皇帝在此,請女真大汗會面!”
喊話的是孫應元,另一位是公孫劍。
皇太極說了一句女真話,翻譯過來大概是“牛比”!
他帶着濟爾哈朗,也是兩人兩騎到了陣前。
公孫劍知道他會說漢話,主動問候道:“大汗近來可好?”
皇太極心中暗罵,好個屁!還不是因爲你,整天吃不飽、睡不着。
公孫劍第一次見皇太極,這個幾乎每天都會浮現在他腦海的敵方大BOSS。他已經是個中年人,長臉,
微胖,身材魁梧。
公孫劍問話,他不能不答,回道:“勞煩明國皇帝挂牽,朕很好!”
皇太極認爲,他不是大汗,而是大清國的皇帝,在盛京城有皇宮的。
“大汗認爲修了皇宮,設了三宮六院,還取了個‘清’的國号,就可以做皇帝了?”
清屬水,明屬火,五行之中水克火,厲害不厲害?
公孫劍對此觀點并不感冒,但是對皇太極還是敬佩的,言道:“大汗還有多少兵力?等到沈陽城破,你是準備回赫圖阿拉,還是繼續逃到北方苦寒之地?”
皇太極并不服氣,“明國皇帝若是有興趣,可以派兵出城,見識下女真鐵騎的威力。”
公孫劍才不上當,“戰争講究揚長避短,如果不戰可以屈人之兵,朕又何苦妄送軍兵性命?”
“那明國皇帝認爲,你不戰也能赢朕?”
這大概是當今天下,僅有的兩個自稱“朕”的人,偏巧還遇到一塊了。
公孫劍問道:“今日你我相見是第一次,可能也是最後一次,大汗如果執迷不悟,可能最近兩三個月,也可能是明天或者後年,朕憑借大周朝的雄厚國力,一定能将你打敗,并徹底的消滅。今天之所以跑出來見面,是給大汗一個機會,也給遼東生活的各族百姓一個機會。”
皇太極并不認慫,“明國皇帝繼續留在這裏與女真爲敵,難道不怕渡不過大淩河?”
公孫劍笑了,“估計大汗等着盼着朕渡河回去,那樣便給你喘息之機,女真勢力會死灰複燃。今日還就告訴大汗了,朕會守在這裏戰鬥到底,不管是一年兩年,不滅女真誓不回師。”
皇太極問:“明國皇帝這般自信?”
公孫劍反問:“難道大汗還有後手?”
皇太極也笑,可能還真有,到時候吓你們一跳。
公孫劍再一次提醒,“大汗不考慮一下嗎?如果你願意,可以去順義皇莊,過非常富足悠閑的生活,女真百姓會遷入山海關内,不用受連年的酷寒和幹旱。”
皇太極不會屈服,一個做過皇帝的人,怎麽可能甘心做個富家翁。
公孫劍還不死心,“大汗可以保留尊号,妻妾仆從依舊,出入均按皇家禮儀,可否?”
皇太極好半天沒說話,隻是像看傻子一樣看公孫劍,明國皇帝到底還是年輕,怎麽會有人這樣?皇太極生下來就是一世枭雄,要麽功成名就,要麽慘烈而死,他會爲了形式上的光鮮自廢武功?
他等待了片刻,算是剛才聊得翻篇,皇太極開口問道:“雙方以大淩河爲界,各自退兵,開通馬市,如何?”
公孫劍很失望的搖搖頭,回應道:“大汗如果誠心談判,當初讓二貝勒阿敏說這些,可能合約早已簽訂,又何必在此殺來殺去。”
皇太極似乎早已料到結果,現在的形勢明顯利于明軍,讓他們退回大淩河西面,恐怕是不可能。
“明國皇帝莫要被眼前的勝利沖昏頭腦,女真鐵騎的威力還沒有全部發揮。而且,再過陣子該下雪了,明國皇帝準備留在這裏陪朕過年嗎?”
公孫劍沒有理會他的威脅,冬季作戰的确不是明軍特長,到時候糧草供應也會出現更大的困難。但女真人好不到哪去,他們連吃的都沒有,又沒有外部盟友,到那時同樣不一定是明軍對手。
皇太極威脅不成,再做出一些妥協,“遼陽歸明國,罷兵休戰可好?”
公孫劍回答:“容朕考慮,三日後給你答複!”
公孫劍回營之後,陪同的孫應元問:“陛下已完全占據勝勢,大可以再接再厲,徹底剿滅女真,對皇太極的議和條件,爲何要考慮昵?”
公孫劍回答他:“朕給他的答複裏,最重要的不是‘考慮’二字,而是‘三日後’。”
鄭芝龍剛剛率隊進駐女真的軍營,穩固下來需要時間,公孫劍擔心皇太極攻打此處不成,改而進攻鄭芝
龍。
此外,察哈爾軍和關甯鐵騎剛剛落敗,但察哈爾軍實力尚在,公孫劍會下達指令,讓他們加緊攻城,不要管什麽三天還是幾天,早一天拿下便早一分主動。
孫應元懂了,皇帝又在玩花招,皇太極不是足智多謀嗎?已經無數次的出騎兵打得明軍措手不及,公孫劍也不能太老實,先安慰你幾句,做出三天的承諾,其實誰稀罕管你,能拖住先拖住,能打你就打你。
公孫劍之所以出營與皇太極會面,源自他需要這麽一個機會。
普天之下僅有的兩個自稱爲“朕”的人會面,這是具有重大曆史意義的。
公孫劍最需要做的是穩住皇太極,讓他稍安勿躁,時間朝後拖一天,便會愈加有利于大周。最好能迷惑皇太極,讓他搞不懂大周的動向。
另一方面,公孫劍身爲大周皇帝,需要光輝燦爛的形象,需要能夠被《大周日報》大加贊賞的故事。今日出營一舉兩得,公孫劍既能對戰局産生影響,又能爲自己的經曆增添濃墨重彩的一筆。
今日竟有了幾分秋意,尤其是在一場雨過後,祖大壽驚奇的發現,有幾片葉子飄落在自己身邊。靜靜的伏在地上。
遼東的天氣冷的比較快,一場秋雨一場涼,相信用不了一兩個月,第一場雪會如期而至。
祖大壽問身邊的吳襄,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以前依仗手下的精銳騎兵,可是在昨日這場與女真的較量中落敗。
吳襄沒有被重點針對,傷亡不算多。但祖大壽的關甯鐵騎是敵人的主要打擊目标,經過激戰後幸存的隻有兩千多,除去傷病最多還有一半能上陣殺敵。
這點人馬别說攻城了,人家打開城門你都未必敢進。
皇帝限期破城的任務無法完成,出路何在?
吳襄建議,咱們老老實實歸營吧,不管什麽處罰,坦然接受便好。
“如果是砍頭昵?”
面對祖大壽的問題,吳襄并不能否認這種可能性。
嚴格說起來,他倆罪過不小,直接導緻袁可立伏擊女真人的失敗,繼而是明軍在遼陽大戰中的被動,然後又與皇太極眉來眼去,在沈陽城外猶豫不決。
因爲他們慘死的軍卒甚多,難道還不應該斬首示衆嗎?
‘不行,我等面前隻有兩條路,要麽投降女真,要麽攻下沈陽立下大功。
吳襄告訴他,“你說的是一條路,皇太極自身難保,你投降女真還有何用?再者說,就憑手底下這點人馬,皇太極未必理會你。”
“你的意思是隻剩攻破沈陽城一條路?”
吳襄手底下還有不少人,雙方加起來倒是有點希望。
趁着皇太極帶軍離開,以及察哈爾軍沒有做好準備,我等速速攻城,希望能夠立下大功,以求皇帝陛下寬恕。
軍卒來報,察哈爾軍統領粆圖求見。
祖大壽與吳襄迎到營外,他倆見到了粆圖,一個察哈爾人。
粆圖與他們客套了幾句,一同進了營帳。在這次與皇太極的拼鬥中,受傷最大的是祖大壽的關甯鐵騎,察哈爾軍後來參戰,女真碰到沒多久便退了,因此察哈爾軍的主力并沒有太嚴重的損失。
粆圖并不多說廢話,問道:“祖将軍與吳将軍是否想要破城的首功?”
因爲爵位,祖大壽稱呼他,“國公請講!”
粆圖倒是不太在乎爵位,還是很客氣的說:“我與叔父已在青海立下大功,被陛下冊封公爵。因此,攻破沈陽的功勞送給兩位将軍,不知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