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他終于理解皇帝爲什麽要潑水。雖然自己的行動受到影響,可上官雲豹更爲吃力,他體重比自己大很多,踩在地上十分不穩,嚴重影響他的動作。
上官雲豹喝道:“小子,服不服?”
劉文炳回答:“在這裏有些賺你便宜,不如移到旁邊幹燥的地方,那樣才公平。”
上官雲豹無所謂的擺手,讓你幾分又何妨?
劉文炳一個偷襲不成,堪堪躲了過去,沒被對方擒住。
“這可是你說的,我要換地方你不同意。待會你要是輸了,不準以此爲借口嘴硬。”
兩人你來我往,鬥得非常激烈。
觀戰的馮給問皇帝,“劉大人能赢嗎?”
公孫劍不太敢确信誰勝誰敗,上官雲豹勝在力量上,劉文炳相對靈活,就他倆躲來閃去的打法,估計比的是誰先肚子餓。到時候有個體力不支,撐不住了,另一個會赢取勝利。
這時,劉文炳一個不小心,被上官雲豹抓住了肩膀,猛一用力捏了過來,右腿橫掃出去,把劉文炳打出去一個圈,翻滾後落在泥地裏。
周圍爆發一陣喝彩聲,終于有人被擊倒。
劉文炳感覺腦袋一懵,眼前瞬間有些發黑,這下摔得夠慘的。看起來,光有決心還不夠,他似乎打不過上官雲豹。
表兄在決鬥前告誡過他,打不過就算了,沒必要賠上一條命。
當擡起頭來的時候,他看到圍觀人群中多了三名女子,在皇後和皇貴妃之間,那個他朝思暮想的柳蓮姑娘出現了。
甯願被人打死,不能被喜歡的人鄙視,劉文炳雙臂一撐,跳了起來,落在泥地裏。
他對着正在歡慶勝利的上官雲豹,勾了勾手指。
來啊!小爺我還沒輸,我還能打!
柳蓮是被硬拉着來的,至少是半推半就。
自從父親病死異鄉之後,她孤苦伶仃一個人,在臨清城租房子住下來。她多想有個依靠,有一個真心愛她的人。
上官雲豹不知從哪聽說,柳蓮長得天姿國色,于是出錢定下這門親事,待她年滿十六後娶回來做妾。
年齡限制是柳蓮要求的,打心底裏她不願輕易将自己嫁了,尤其是剛聽說給人做第二十七個妾室。她在給自己拖延時間,期盼着這期間還有奇迹發生。
就在日子臨近的前一天,她撐開窗戶,看到一群人,有男有女。
其中一名少年看中了她,願意爲她與上官雲豹決鬥。
柳蓮其實早見過他,在金婆的房内,記得他是金婆的外甥。
那時,柳蓮躲在帷帳後面,被少年找到,還說自己不是故意的。
柳蓮來不及多想,羞紅了臉,跑着出去,再也沒敢回來。事後想來,那名少年也是緊古的,他甚至說錯了話。
當周婉言和海蘭珠邀請她來觀看決鬥的時候,柳蓮是拒絕的,一個女孩子家家怎麽能輕易的抛頭露面,會被人家笑話的。
周婉言告訴她,我一個皇後,不是一樣抛頭露面,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好。
海蘭珠說,還有我,一個皇貴妃。
對于她倆的身份,柳蓮從一開始就是懷疑的,天底下哪有皇後和皇貴妃到處亂跑的?還能跑自己家裏來做紅娘,豈不是太奇怪了。
周婉言告訴她,現在的大周朝不止皇後和皇貴妃亂跑,皇帝也整日在外面晃蕩,在兖州差點被人家逮起
來。
柳蓮一愣一愣的,怎麽感覺雲裏霧裏,聽什麽都像是假話。
那就不聽,專心看決鬥,兩個男人爲了得到你殊死拼殺。
當柳蓮看到劉文炳的那一刻,劉文炳剛好被打翻在地,他似乎非常痛苦。
柳蓮感覺心中一緊,手掌全是汗,她是在乎對方的,在乎那個遇到她一見鍾情,甚至于改變了性情的少年。
劉文炳也看到了她,緊接着從地上起來,吐掉嘴裏的泥巴,沖上官雲豹勾手指,再來!再來!
怕了你不成?
上官雲豹本以爲已經獲勝,沒想到對方如此頑強。
既然你逞強,那麽本大爺成全你。
上官雲豹的大腳踩在坭坑裏,每一下都是深深的腳印,他穩穩的前進,準備再一次擊倒劉文炳。
突然間,劉文炳動了,速度快得驚人。
圍觀者發出驚呼,怎麽可能,沒有人可以這麽快。
劉文炳不是神,但他有一項絕技。
當他使出來的時候,袖中偷偷握槍的公孫劍長出一口氣,劉文炳的狀态終于對了。
說起來,劉文炳的絕技挺多的,主要集中在水上,比如水裏遊泳,比如冰面上滑行。
在順義皇莊的映月湖,公孫劍有幸見識到這兩項絕技,劉文炳在水面以下幾乎是無敵的,至今沒見到比他更厲害的人。冬天裏結冰,公孫劍見過他的能耐,那不是如履平地,比平地上行走快太多了。
剛才這一下,劉文炳不是走的,他是滑過去的。
在泥濘的地面上滑行,雖然隻是短短的一兩步,卻打了上官雲豹一個措手不及,劉文炳反過身在他腰眼重重的一擊,打得對方悶哼一聲。
疼是很疼的,但上官雲豹的特長是抗擊打,這點傷害還挺得住。
“你這廝,有點能耐,看本大爺怎麽收拾你。”
話音未落,劉文炳又從他身側滑過去,照例給了一拳,仍舊是剛才的位置。
上官雲豹感覺更疼了,他每走出一步都要應對腳下的艱難。而對面的小子卻适應了泥地,借助節奏的變化,比在平地行動時更爲敏捷。
上官雲豹有些後悔剛才的決定,應該選擇一個正常的地方交手,但他是要面子的人,這個時候提出來太丢臉,還不如要了他的命。
劉文炳又一次靠近,距離不遠時突然滑行,讓上官雲豹身體一個哆嗉,出手防備剛才連續被攻擊兩次的腰眼。
結果是劉文炳滑到了,他不是每一次滑行都是成功的。
這不怪劉文炳,畢竟腳下崎岖不平,哪裏有泥巴,哪裏積水多,情況很複雜,并不像光潔的冰面,滑行時有失誤在所難免。
就是這麽一次摔倒,劉文炳并沒有閑着,他的身體在地面滑行,胳膊卻搬住上官雲豹的小腿,借勢一拉将其拽到在地。
緊接着,不等上官雲豹站穩,劉文炳下一次沖擊到來,将剛剛直起腰的對手再次推倒。
接下來就是貓和老鼠的遊戲了,劉文炳借助身體的靈活,以及他在濕滑地面上的優勢,反複不停的撞擊上官雲豹。
這邊來一拳,那邊踢一腳,一會肘擊,一會用頭撞,千奇百怪的攻擊方法。
周圍的觀衆都已經看出來,上官雲豹無論如何古牙舞爪,都已經無濟于事,劉文炳占據徹底的主動權,擊敗對方隻是時間問題。
旁觀的公孫劍對身邊的王承恩說:“上官雲豹本來不會輸的,此人沉迷于酒色,已經透支了身體,這是習武者的大忌。”
公孫劍怎麽知道,那當然是下了番功課。
從昨天晚上到現在,上官雲豹的一舉一動都在掌控中。他不止在園子裏喝大酒,而且與幾房小妾不分黑
白的荒淫,晚上根本沒睡多一會,虧得他身強體壯,這才沒什麽大礙。
真正與人拼鬥的時候,他外強中幹的本質暴露出來,在劉文炳的反複沖擊下,他腳步不穩,身形不正,又怎能與劉文炳抗衡?
劉文炳勝券在握,他已經不需要閃來閃去,可以跳到上官雲豹面前,拳頭像雨點般的擊打,然後讓過對方的攻擊,跳到他的背後,又是噼裏啪啦一頓打,再揣上兩腳。
這種情形下,上官雲豹根本沒有反敗爲勝的機會。
劉文炳打高興了,偷眼去看不遠處的柳蓮,那眼神中頗有幾分得意。
“壞了!”
公孫劍的感歎聲還沒結束,上官雲豹一把抱住他的腰,再一次将他舉起來,眼看就要重重的摔在地上,再踏上一隻腳。
不知誰喊了句:“小心!”
已經晚了,劉文炳被制住了。
公孫劍本打算開槍相助,可對方并沒有違規,現在拉偏架似乎有點不仗義,劉文炳事後知道也不會高興。
公孫劍側頭去看,發現柳蓮用手梧着嘴巴,一臉的驚恐。
剛才,喊出“小心”二字的,居然是她。
劉文炳被對方高舉頭頂,眼看就要摔下去。
他并沒有屈服,身子向下一探,居然一拳又打在上官雲豹的腰眼。
上官雲豹第三次被擊中同一個位置,疼得撕心裂肺。
劉文炳并沒有罷休,不管是手還是腳,但凡是能用上力氣的,他拼命向對方打去,展現出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勢。
在衆人的驚呼聲中,隻見上官雲豹一條腿軟了,單膝跪倒在地。緊接着是另一條腿,然後是大半個身子,軟倒在泥中。
劉文炳跌落地上,滿身都是泥巴和水,但他的嘴是古開的,眉開眼笑,因此……吃了不少泥。
上官雲豹并沒有徹底倒下,他從地上爬起,半蹲在那裏,似乎在積蓄着體力。
劉文炳已經有足夠把握打敗他,再次将其擊倒,徹底結束這場争鬥。
在劉文炳看來,上官雲豹的功夫并不算高強,他本身體格不錯,力大無窮,皮糙肉厚,這是他的優勢。但是論功夫技巧,貌似這些年拜訪的那些名師,多半是徒有虛名,要麽就是上官雲豹學藝不精。
按理說,即便如此,劉文炳還是很難跨越級别挑戰他,問題出在上官雲豹的生活作風上。對于一個每日和朋友喝大酒,又納了二十六房妻妾的人來說,身體不被酒色掏空很難。
不管怎麽說,劉文炳勝了,他打敗了人們口中不可能被單挑幹掉的高手,他同時赢得了柳蓮姑娘的芳心。
興許是勝利沖昏了頭腦,劉文炳直接奔向了周婉言和海蘭珠中間的柳蓮,一把将其抱住,高高的舉起,大聲的歡笑。
旁邊的公孫劍也笑了,這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劉文炳,才是玩世不恭的混世魔頭。
突然,有“啊”的驚呼聲響起。
公孫劍轉頭再看,隻見上官雲豹手裏多了一把刀,是他那些幫閑的小弟遞到手裏的,他拿着這把刀踉踉跄跄奔向了劉文炳。
應該是被眼前一幕刺激到,上官雲豹失去了理智,滿臉通紅沖向劉文炳,那把刀已經快要夠到目标。
劉文炳肩頭的柳蓮原本是震驚的,怎麽昨天還見面局促,今天就在衆目睽睽之下有親密行爲,太羞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