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朝堂之上,他俨然把自己代入進了百姓口中所謂的‘真神’感覺之中。
公孫劍幾次爲他出謀劃策,提前預知天下大事,讓他對公孫劍也産生了幾分依賴。
現在公孫劍隻要告訴他哪裏哪裏有大事發生,他絕對不會懷疑,直接選擇相信。
“哼!”
“一群廢物!”
公孫民在朝堂之上熱血沸騰的站了起來,在玉階之上負手走來走去,滿臉囀瑟:“若不是朕神機妙算,推演天下大勢,提前預知了霸州的僚人起事,現在霸州的百姓必然要處于水深火熱之中!”
公孫民說出這番話來,赫然是一副聖君明主的偉岸形象,說話的時候,不自覺的挺胸擡頭,仿佛有萬丈光輝照耀在了他身上一般。
“若是咱們派軍出擊,也必将勞民傷财,雖然傷不到帝國根基,可一旦有戰事,就要有士兵傷亡,有人家庭破碎,徒增世間悲劇!”
“你們身爲帝國将臣,爲何就不能學學朕,沒事的時候,多學學知識,多審視審視天下大勢,多了解了解民生疾苦,這樣才能從根源上杜絕這些底層百姓傳遞上來的惡事!”
“百姓們爲何要造反?是不是生活過的太苦了?還是他們對當下的生活欲求不滿?如果是生活過的苦,那必然是當地的官員不作爲!如果是對當下的生活欲求不滿,那當然是有一小部分心懷不軌的人在鼓惑煽動!”
“陛下,陛下……朝會過了半個時辰了……”
公孫民在玉階上說的慷慨激昂,裝逼裝的根本停不下來。
一個朝政例會,愣是被他當成了一場演講會。
負責主持朝政的官員臉色有些着急,他一開始不敢講,可是看公孫民這根本停不下來的樣子,他又不得不講。
再繼續說下去,大家中午飯都别吃了。
其實吃不吃飯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公孫民今天上午有一堆事要處理啊!
這些事原本就是前兩天堆積下來的,可是這公孫民拖延症犯了,前兩天對此不聞不問。
今天若是再不處理,就又得堆積到後面。
因爲今天下午他要觐見大食國的來使,與大食國商議外交事宜。
如果再這樣豪情萬丈的‘演講’下去,怕是連大食國來使都會見不了了。
底下的大臣們許多跪的腿都麻了。
可公孫民卻仿佛沒有聽到,依舊在玉階之上激情四射的說着。
那官員實在沒辦法了,隻得冒着冒犯天子之威的風險,連忙湊過來,在公孫民耳邊提醒了一句。
公孫民愣了愣,隻覺得這會兒還有一堆話要說,所以他便沖着那官員交代了一句:“朕再說最後一句…
那官員沒有辦法了,隻得退下。
公孫民所謂的最後一句,也足足說了大半個時辰,這才覺得過瘾,然後揮了揮手,讓衆臣散去。
接下來公孫民連午飯都來不及吃,便趕去會見大食國的來使。
公孫劍都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連忙問道。
這倒不是公孫劍冷血,而是因爲如果注定要發生的事,他能不去改變就盡量不去改變。
本來因爲公孫劍的出現,以及他的幹預,讓整個曆史進程發生了極大的偏差,所以他能不幹預的曆史事件,就盡量不會去幹預。
除非是影響到自己的利益,或者自己身邊人的安危。
最後思來想去了半天,公孫劍還是決定和蘇玉柔說一下,讓她自己決定吧。
畢竟蘇玉柔和蘇家的關系,現在已經很差了。
如果蘇玉柔出于血濃于水的親情關系,願意幫家裏一把,那就幫一把,如果不願意幫,那公孫劍也就隻當沒看見這事兒。
十點幕後積分花就花了,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所以公孫劍随即便直接找到了正在庫府記錄物資,列清單的蘇玉柔。
“玉柔,那個啥,我有件事想和你說一下。”
來到蘇玉柔身邊,公孫劍輕輕的說道。
蘇玉柔正在認真工作,聽到公孫劍的話,她連忙放下了手頭上的事,堆起一臉溫柔的笑意說道:“殿下,您有事盡管說便是,現在我不過是晉王府的下人而已
聽着蘇玉柔如此調侃自己,公孫劍也跟着打了個哈哈,然後又嚴肅了幾分:“是這樣的,我剛剛得到情報,據說今天晚上可能會有人要刺殺你的父母……更嚴重的,蘇氏家族可能會被滅門……”
此話一出,蘇玉柔不由得渾身一顫。
她頓時滿臉不可思議的看向公孫劍,有些不自然的問道:“殿下,您是從哪裏得到的這則消息?我們蘇氏向來與朝廷官員爲善,沒得罪過任何人啊……”
“更多的信息,我也不好透露,把這件事告訴你,其實對我也沒啥好處,但是不管怎麽說,你也是我昔日的大嫂,所以還是決定跟你說一下,至于怎麽做,你自己決定吧。”
說完,公孫劍轉身就走。
公孫劍走後,蘇玉柔一時間心亂如麻。
她想不通到底誰會這麽惡毒,要滅蘇氏滿門?
糾結了一會兒,蘇玉柔還是決定回去提醒一下家裏人。
她立刻把手頭上的事交給了下人處理,然後便火急火燎的出了晉王府,朝着蘇氏府邸走去。
看到蘇玉柔火急火燎的往家裏跑去,公孫劍有些不太放心,于是便叫薛仁貴跟上,萬一有什麽情況,也好照應一下。
薛仁貴帶着兩個人跟着蘇玉柔返回了蘇氏府邸,他們也沒有離太近,隻是遠遠的跟着。
跟着蘇玉柔回到蘇氏府邸大門前的時候,他們忽然看到門口的家奴攔住了蘇玉柔。
“薛隊正,咱們咋辦?”
一名侍衛皺起眉頭,好奇的看向薛仁貴。
薛仁貴也有些不知該如何是好,捏了捏下巴,有些糾結:“我也不知道啊,殿下隻是說如果出了什麽意外,再讓咱們出手,可眼下這也不算有意外啊!”
“求求你們……讓我進去吧,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要和父親母親說!”
蘇玉柔哀求道。
兩名家奴露出一臉無奈,歎息道:“大小姐,老爺說了,無論如何都不讓您進這個門,我們隻是做下人的,求您别讓我們爲難!”
“我不讓你們爲難,你們隻要去通知一下我父親,告訴他我有非常重要的事與他商量……”
蘇玉柔急切無比的說道。
“這……”
“求求你們了,這件事真的非常重要,關乎到蘇氏上上下下所有人的安危!”
“好吧!來順,你去通報一下老爺……”
其中一名家奴隻得點了點頭,雖然不知道蘇玉柔要說什麽事,但是看她說的這麽嚴重,他也不好拒絕。反正通報一下也沒啥,要是真有什麽事自己卻沒有通報的話,那才叫麻煩大了昵!
所以保險起見,還是通報一下的好。
被稱作來順的家奴,立刻點了點頭,然後轉身朝着府内跑去。
來順走後,剩下的那名家奴又歎息一聲,略表歉意的說道:“大小姐,實在對不住,老爺之命,我們實在難以違抗,還請您多多諒解!”
“我明白你們的不易,隻要你們替我通知,我便心滿意足了!”
蘇玉柔點了點頭。
她絲毫不責怪這些下人,反而還特别能理解他們。
隻要那來順前去通報,最終她能達到自己的目标即可。
至于過程和方式,這都不重要。
蘇玉柔從小就不是一個心高氣傲的人,否則的話,她也絕對接受不了,委身在皇宮,做一個斷袖太子的妃子了。
很快,來順回來了,但是卻并沒有把蘇玉柔的父親,也就是秘書丞蘇亶帶來。
随着來順一同前來的,是蘇亶的大兒子,蘇禀前。
蘇禀前是蘇玉柔的同胞哥哥,隻比她大半個時辰而已。
“蘇玉柔,你又回來做什麽?”
蘇禀前一來,頓時滿臉嫌棄的詢問道。
“哥~!”
蘇玉柔見到蘇禀前,頓時臉色一喜,連忙湊過去說道:“我剛剛得到消息,今夜會有人對咱們蘇氏不利,您快通知父親,讓他做好準備!”
“夠了!”
聽到蘇玉柔的話,蘇禀前頓時勃然大怒:“蘇玉柔!你令我們蘇氏家族丢盡顔面,還讓父親獲贈的崎州刺史丢了,現在我們蘇家成了整個長安城的笑話,你還嫌不夠嗎?”
“我……”
蘇玉柔被蘇禀前這麽一吼,頓時思緒就亂了。
她慚愧的低下頭,隻能不停的抹眼淚,卻什麽話都不敢說。
誠然,她沒有和家族商量,便要求與公孫承乾和離,是她的不對。
可那種情況下,她繼續和公孫承乾在一起,那筒直生不如死!
如果可以的話,她甯願選擇去死!
可是她死不了,她倒是想一死了之,可如果自己死了,孩子誰來帶?
如果蘇玉柔死了的話,那孩子十有八九也會被人殺死。
不是皇室的骨肉,這世間将不會有任何人對其産生憐憫。
這麽小的孩子,蘇玉柔又怎舍得棄之不顧?
“你什麽都不要說了!父親爲了你的事,都病了,你若是真的心疼他,就再也不要回來了!你就隻當我們不是你的家人!”
蘇禀前的話,說的令蘇玉柔極爲寒心。
上一次回來時,他們說的話和現在也差不多,但蘇玉柔在得知蘇氏今夜将會被人滅門時,還是義無反顧的回來告知,結果得到的,确實這樣的回應。
蘇玉柔的心,徹底寒了。
她苦澀的笑了笑,說道:“大哥,話我已經帶到,今夜如果不做好防護,後果不堪設想!”
“就算蘇氏被滅門,也和你無關!”
蘇禀前冷笑一聲,一點也不相信蘇玉柔說的話。
開什麽玩笑?
這是什麽地方?
這是京師長安!
天子腳下!
整個長安城,日夜都有士兵巡選,尤其是夜間,更爲嚴密。
長安有非常嚴格的宵禁制度,到了夜裏,所有的坊區大門全部關閉,任何人都不得随意出入,宵禁時分膽敢在外面亂逛者,就算是被殺了,也沒人會心疼你。
更何況,蘇亶乃是秘書丞,朝廷重臣,整個蘇氏府邸上上下下,算上家奴婢女,沒有百人,也至少有數十人。
想要将蘇氏滿門滅掉,那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所以蘇禀前根本不相信蘇玉柔的話。
蘇禀前的這番話一說出來,蘇玉柔真的不想再多言。
她抹了一把眼淚,說道:“既然如此,還請大哥好自爲之!”
說完,蘇玉柔轉身就走。
蘇玉柔一走,蘇禀前這才嗤笑一聲:“白眼狼一個,父親白養你這麽大,沒有回報給父親什麽就算了,總是給父親添亂,你還有什麽臉面回家?我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