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爲14級火焰武士,對自己身體情況還是非常了解的,就算林克不說,她也有些微妙的感應,現在被林克點破,她一雙手本能護住了自己的肚子,然後看向這孩子的父親漢密爾頓。
烈火教中,所有火焰武士在入教的時候都會對神發誓,他們的生命都将歸于神,整個人生都将奉獻給神的事業,男女若結合生子,純潔的信仰就受到了玷污,這是對神的最大亵渎!
在教内,一旦有這種事發生,并被裁判所發現,不僅肉身受到火焰神罰,靈魂也會堕入神獄,受‘塔坦羅斯’之刑。
接受這刑法後,受罰者體内有烈火一般的幹渴,涼水就在嘴邊,但一低頭,水就會退去,一擡頭,水又會升到最邊,如此往複折磨,直到靈魂被烈火燒成灰燼。
漢密爾頓作爲火焰武士,曾經被教派内的牧師帶領着遊曆過神獄,親眼見到過這種神罰,當時他就感到極其膽寒,卻沒想到,自己竟然也有這麽一天。
巨大的恐懼感襲上心頭,他看向諾雅:“不,這個孩子......”
他原本想說這個孩子不該存在,但他才說了半句,諾雅就不斷地往後退去,淚水橫流,不斷地搖頭。
之前幾日做普通夫妻時的記憶就在眼前,這時候回想,雖然是因爲被蒙蔽的緣故,但他們的經曆卻全是真的,她肚中的孩子也是真的,要讓她放棄這個孩子,她辦不到啊。
漢密爾頓也隻是一時的沖動,等心氣弱了,他也沒法下狠手,又見到諾雅這個模樣,他長歎一聲,看向林克:“菲爾德領主,你真是好手段......你想讓我們怎麽做?”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已經回不去了,他隻有屈服這一條路可以走。
手段有些不光彩,林克心中也沒什麽得意的,他想了想,淡淡地道:“我已經知道你們這一趟的目的。我要你回晨曦島,順便帶些消息給那些高精靈。”
說着,林克劍給一個卷軸遞給漢密爾頓,漢密爾頓接過卷軸看起來。
“具體的消息我都寫在上面了,我要達到的目的也寫在上面了。你完成之後,就留在島上爲高精靈效力,爲我收集有關晨曦島的具體動向。這兩件事,前者順勢而爲,後者卻要你盡力。”
晨曦島上的高精靈排外性太強了,島上的情況非常不透明,而要阻止位面融合,島上那棵世界樹是重中之重,或許有那麽一天,他不得不親自登上晨曦島去對付世界樹。
既然如此,那晨曦島的信息就變得異常重要了。
漢密爾頓看着卷軸,沉默了足足五分鍾,然後他問道:“那諾雅呢?”
“她?她會留在菲爾德,她的力量依舊被我封印,但她會在内城焦土嶺得到一間莊園,并且有專人服侍,她會把你的孩子生下來,養大,隻要你好好幹,你的女人和孩子不會出現任何問題。”
這手段有點黑暗,不過非常時期行非常手段,比這更黑的事林克也不是沒幹過,他早就百毒不侵了。
倒是一旁的皮亞斯有些接受不了,但他曾經是一個位面的靈魂導師,這類政治手段也見得多了,這時候雖然有些不适應,但好歹保持了表面上的冷靜。
漢密爾頓再次沉默,不過半分鍾後,他就再次開口:“你不怕我抛下她不管嗎?”
抛妻棄子這種事,心狠一點就行了。
“怕。”林克坦誠道:“所以我還有另一重防護,皮亞斯,你給他展示一下。”
皮亞斯走上前,拿出一面巴掌大的銀色小鏡,放在漢密爾頓眼前,問道:“看到裏面的人了嗎?”
漢密爾頓點頭,他看到鏡子裏面是他的倒影,銀鏡很光滑,影像很清晰。
皮亞斯将鏡子拿走,又拿出一根針,輕輕往鏡子裏一刺,‘啊!’皮亞斯發出一聲痛吼,低頭一看,自己腿上竟然莫名其妙地出現一個洞,鮮血汨汨而出。
“這是什麽魔法?”漢密爾頓大驚。
皮亞斯細細地解釋:“一個靈魂詛咒,人的靈魂其實并不隻有一個,它有重重分身,有的分身重要的核心,有的則是輔助。你身上的一個不那麽重要的分魂就被攝入了這面銀色鏡子。通過它,不管你離開多遠,哪怕是到另一個位面。我隻要用這針輕輕刺一下鏡中小人的心髒,你也跟着完蛋。當然,領主的意思并不是一下殺了你,而是讓你體驗了三千次的酷刑後再死。也就是說,我得小心翼翼地用這根小刺在你身上戳三千個洞,同時要注意不能讓你半途死去......”
漢密爾頓聽的毛骨悚然,皮亞斯還沒說完,他就已經是滿頭冷汗,急忙對林克道:“您放心,我一定會辦好您交代的事。我的孩子,還有諾雅,就拜托您了。”
林克點了點頭,手指輕輕朝哈密爾頓一彈,一個光點飛快沒入了他的身體,漢密爾頓身體一震,他的力量封印已經被解除了。
感受着體内洶湧澎湃的力量,漢密爾頓緩緩從地上站起來,他看着離他不遠的林克,感受着對方身上顯出的力量氣息,臉色陰沉不定。
這個菲爾德領主隻有13級的力量,他身邊的魔法師額隻有11級,兩人和他的距離不過兩米,如果他突然爆出殺手,并不是沒有機會殺死兩人和奪過那面恐怖的銀鏡,說不定,他還能就走諾雅和他的孩子,然後再找個僻靜的地方隐居起來,過完餘生。
這個念頭在他腦海中不斷滋生着,幾乎無法控制,他唯一的忌憚就是他現在手頭沒有武器,暴起傷人的話,有點把握不足。
但就在這時,林克手又是一招,這棟破舊木屋内一個房間地闆忽然裂開,從中飛出一個布袋子,正是漢密爾頓之前小心藏起來的武器裝備。
‘嘩啦’一聲,林克将這袋武器裝備扔到漢密爾頓身前:“你的東西也都拿着,一個戰士,不能沒有劍。”
這真是雪中送炭啊!
漢密爾頓俯身将這袋子撿起來,在袋子口,一個熟悉的刀柄外露出來,這正是他的配刀火焰之刃。
武器近在眼前,他隻要一伸手,戰刀就能到手,然後拔刀而起,一刀就能斬向對面的菲爾德領主。
這個念頭在他腦海中一閃而過,緊跟着,他直接就這麽幹了!
不顧腿上傷勢的劇痛,他一把捏住火焰之刃的刀柄,洶湧力量灌注其中,‘蓬’地一下,火焰纏繞上了刀身,火光四射而出,照亮了整個小院。
這一刀,漢密爾頓用盡了全力,一刀斬出,他就感覺這一刀是他這一輩子斬出的最完美的一擊。
一瞬間,刀勢如月,刀鋒如潮,火焰力量肆意地宣洩着,一刀就将他的兩個敵人完全籠罩,隻要0.1秒,他就能将這兩個卑鄙的家夥斬成兩斷。
前一瞬,漢密爾頓真是這麽想的,但後一瞬,事情就出現了變化。
他就看到,原本随意坐在椅子上的菲爾德領主忽然擡起一隻手,這隻手剛剛移動的時候,手背上顯出的還是人族的皮膚,但一眨眼,這隻手就變得青黑一片,出現了密密麻麻的銀黑色鱗片。
‘锵’這手上突然又多了一柄散發着銀色月華的劍,這劍以難以想象的速度前刺,一瞬之後,這劍擊中了他的火焰之刃。
“叮!”一聲不輕不重的金屬碰撞聲,緊跟着,漢密爾頓就感到一股詭異的力量湧進了他的火焰之刃。
在他感覺中,這力量非常凝聚和尖銳,就像是一根針,而他的力量就像是一個充滿了水的魚泡,針刺來,魚泡‘噗哧’一下就破了。
‘呼~~’火焰之刃周圍的洶湧火焰發出一聲類似嗚咽一般的響聲,然後就消弭無形,這股詭異的力量餘勢不歇,又沿着刀身快速突進,進入了他的手臂,他就感到自己的手臂酸麻一片,竟握不住火焰之刃。
‘當啷’一聲響,火焰之刃打着旋從他手上飛了出去,摔倒四五米外的地面上。
那柄散發着月光的劍持續而上,直朝漢密爾頓的額頭眉心刺來,漢密爾頓退,在後退的過程中,他發現菲爾德領主依舊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
‘他竟然這麽狂妄,他就這麽坐着,我一直後退,他怎麽刺到我?’
這個念頭剛剛在他腦海中出現,他就看見那柄劍的劍尖處出現了一圈精密無比的符文光輪,然後劍尖沒入了其中,緊跟着,這光輪出現在了自己身前,再下一瞬,漢密爾頓就感覺自己眉心一涼。
這觸感隻是一瞬,随後就消失不見,連帶着那些繁瑣精密的符文光輪也完全消失,而菲爾德領主依舊坐在椅子上,他的劍已經收回劍鞘。
‘咕嘟’漢密爾頓吞了一口口水,感覺額頭上似乎有液體流出來,伸手摸了下,是血,不多不少,隻是一滴,剛才那滔滔不絕的攻勢仿如夢幻。
世界上怎麽有這樣的劍術?世界上怎麽有這樣的魔法?
他忽然想起自己在黑森林的遭遇,那時候,他碰到幾個費羅曼的魔法師,面對他們,他無論怎麽也打不到他們身上,他幹什麽,對方似乎都提前準備着,盡管他們的力量都沒有他那麽強大,但卻像玩弄小孩一般對付他。
‘那些人都是費羅曼最巅峰的強者,而這個菲爾德領主也是其中之一,不,他應該是最恐怖的一個。噢,我之前幹了什麽樣的蠢事!’
現在回想,對方完全料到了他的一切,對方還主動将武器送到他手裏,就好像将玩具交到一個孩童手裏一樣,因爲這個孩童無論怎麽玩鬧,依舊隻是一個孩童。
“你爲什麽不殺了我?”漢密爾頓頹然道。
林克又揮了下手指,掉落在遠處的火焰之刃再次飛到漢密爾頓手上:“每個人都會犯錯,通常我會給一次改過的機會。去晨曦島吧,漢密爾頓,我向來說話算話,你的孩子和女人,我會好好照顧的。”
漢密爾頓無話可說,對一旁已經六神無主的諾雅點了下頭,拿起地上的衣服穿上,又配上火焰之刃,然後轉身就走。
等漢密爾頓離開後,林克轉頭對諾雅道:“夫人,我們走了。”
諾雅的靈魂明顯比漢密爾頓弱很多,她早已經屈服,聞言點了點頭,她身上随即就有白光亮起,三人就消失在這小院中。
将諾雅安頓好,林克一刻也不停歇,對葛麗思莎兒打了個招呼,又對艾萊特等人安排了領地的事務,然後他自己一個人感到魔法塔天台上。
一切都已經準備就緒,是時候進入虛空之海,去尋找那個神秘齒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