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萱兒,放學回來啦!”
“可多虧了你,要不是你,這次就麻煩了。”
村長走了過去,親切的摸了摸小姑娘的腦袋。
兩隻大天鵝的智商比家鵝高些,知道是自己人,往邊上讓了開來,畢竟人家是高端黑。
這它倆領路護衛,比狗還好使,哪家狗子要是敢不長眼的湊上去,一翅膀過去立刻就能變成小鳥球。
“到底是怎麽回事?你們怎麽惹到斯大林了?”
都道是瞎子耳朵靈,秦佳萱竟能從鬧哄哄的群鵝叫嚷聲中分辨出頭鵝是誰。
畢竟是自家的頭鵝,還是很容易認出來的。
“都怪我手欠,想要抓一隻大鵝招待來村裏醫療隊,一時沒注意,差點兒抓到斯大林,好險啊!”
依舊心有餘悸的林科長抹了一把冷汗,到底不是天天住村裏的,一小心就會犯下大錯。
說到這裏,不禁悲從心來,他簡直太難了。
養鵝的經濟效益要在雞鴨之上,一隻鵝的利潤至少能頂得過五隻雞,七隻鴨,但是鵝也不是那麽好養的。
鵝群不滿百,滿百不可敵。
那些大鵝才不管你是幹部還是老百姓,發起怒來,直接蹍壓,一旦惹翻,就算是不死也要交待掉半條命去。
爲了招待客人,抓鵝借花獻佛并沒問題,但是頭鵝卻萬萬抓不得,而且還招惹不得,因爲屬于絕對的非賣品,無論是得手,還是沒得手,要麽被憤怒的村民打死,要麽被憤怒的鵝群碾壓至死,橫豎都是死路一條。
“哈哈哈哈!林叔,您可真是逗,要吃鵝完全沒問題,待會兒我給您抓來,是要殺好的,還是做好的,我家裏有熏大鵝,和筍子一起炖,可好吃了。”
小姑娘秦佳萱聽出是縣扶貧辦科長的聲音,當即笑的東搖西晃,多多少少有些幸災樂禍的意味在裏面。
村裏幾隻頭鵝裏面,就屬她家的斯大林最不好惹,而且還多了一個“暴君”的外号。
連南村海家的頭鵝希特勒雖然好鬥,可是碰到秦家的斯大林,最多十個回合,就得敗退,要是不逃,遲早是被幹挺的命,暴君之名可不是吹的。
說話的功夫,那群鵝已經消失在土路的盡頭,那裏便是秦家的鵝場,占地一千多平方米的大棚,有充足的食水。
一隻腳蹼上挂着鈴铛的大鵝落在隊伍後面,還從牆角探出腦袋打量着,顯然有些不太放心。
畢竟小姑娘是它的主人,要是有什麽危險,它立刻就會率領鵝群殺回來。
鬧得灰頭圭臉的林科長終于長長松了一口氣,當即和顔悅色地對秦佳萱說道:“行行,多謝你啊,熏大鵝有幾隻,先來個三隻,炖好送過來,待會兒我讓人通知你,順便把錢送過來。”
“什麽錢不錢的?林叔您爲了咱們村,沒少自掏腰包,三隻鵝家裏有,不要錢。”
小姑娘擺了擺手,年紀不大,卻極爲熟悉人情世故。
越是有殘疾的人,更容易見識到人情冷暖,心理也越成熟。
“不給錢,那不是要犯錯誤嘛,小萱,你可不要坑害你林叔。”
林科長哪裏肯答應占老百姓家的便宜,稍微有點兒風聲傳出去,别說軍令狀了,直接就能讓他身敗名裂的滾蛋了。
扶貧幹部不是肥缺,卻是攢資曆的美差,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自己好不容易當上個扶貧辦公室的科長,這容易麽?
當然不容易,螺蛳殼裏做道場,越是缺乏資源和亮點,越是要打造出特色經濟,那是絞盡腦汁都依然不容易做到的事情。
他以點在面的在東王鄉搞特色養殖,硬生生把自己弄成了一個養殖專家,還出書立說,時勢造英雄,不得不說這句話有其必然的道理。
盡管看不見,秦佳萱依然笑眯眯地說道:“那就成本價?不多收!筍子什麽的,都是家裏自己挖的,不要錢。”
“行!一百塊錢一隻,共三百,我還是現在就給你吧!”
林科長從皮夾子裏摸出三張大紅票子,往小姑娘秦佳萱手上一塞,連南村的鐵镬炖大鵝相當美味,遠近有口皆碑。
他也不擔心對方會吞了自己的錢,别說整個連南村,就算是東王鄉都沒有這樣的人。
山村靠山吃山,物産賣不上價,卻并不稀缺,一年四季的竹筍竹鞭,竹荪等菌類,還有竹鼠,村民随便摘取刨挖一點兒,平日裏積累下來,庫存不少,既然賣不出去,自己留着自然也算不上什麽錢。
一百塊錢的大鵝完全是原産地的成本價,如果放到外面,至少在兩百,如果成菜上桌,還得再翻一倍。
“好嘞,我這就去準備。”
将錢收好後,秦佳萱一抖手上的繩子,點着另一隻手上的細竹竿,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遠處牆角賊頭賊腦的大白鵝這才縮回了脖子。
“各位,今晚我給大家加菜,千萬不要拒絕,一定要給這個面子。”
林新華科長一再給醫療隊的人打招呼,生怕遭到拒絕。
“行吧!我們自己也帶了點兒,要不一起上。”
孫書輝也不甘示弱,怎麽能光讓别人破費,自己也出一點兒。
他向李白遞過去一個眼色。
“管夠!”
李白輕輕一點頭。
“行行,一起!”
林科長嘴上說的好聽,心裏卻暗道:待會兒讓人不給安排鍋竈,看你們怎麽上自己的食材,還不是老老實實的跟着吃現成的。
能夠爬到科級,自然沒有一個是笨蛋,算計這種本事就和本能一樣。
“給大家介紹一下,這位是秦家的小孫女,叫秦佳萱,上的不是盲校,是正經的普通學校,用的也是正常人的課本,眼睛雖然看不見,可是手巧,書本上印的字都能夠摸出來,拿筆寫出來的字也不比眼睛好的人差,學習成績在年級裏面數一數二,還擔任班長,上下學靠着這兩隻黑天鵝帶路,又被稱爲鵝班長。”
連南村的村長不無驕傲的爲醫療隊的醫生們介紹剛剛替他們解圍的那個小姑娘。
“很神奇的小姑娘,竟然能夠馴鵝,還是黑天鵝。”
領隊醫生孫書輝啧啧稱奇,盡管小姑娘有嚴重的眼疾,卻是山村裏的奇人。
“怪可惜的,要是能夠治好,就完美了。”
中醫衛錦的一句話,讓其他醫生連連點頭。
長相清秀,彬彬有禮,學習成績好,還有這麽一手,唯一的遺憾便是眼睛,隻能說老天爺都嫉妒,硬是給留下了缺憾。
李白試探着問道:“請問一下,她家裏是連南村23組嗎?”
之前已經聽到那個小姑娘姓秦,爺爺就叫秦春山,他想再确認一下地址。
“咦?你怎麽知道?”
不僅僅是村長,連支書和大隊長都一起點頭。
這就對了嘛!
“我手上有一封信,是給他們家的,正好,現在直接送過去。”
李白望向土路盡頭,秦家應該就在那裏。
将信件委托給自己的七水坳村花婆婆一再要求他親手送到。
連南村村長當即自告奮勇的願意帶路,對李白說道:“我帶你過去吧,就幾步路。”
說完又向林科長說道:“林科長,你先帶人去老黃家裏,我和李醫生一會兒就到。”
他打算先陪着李白到老秦家去,免得這位醫生迷路了。
盡管連南村并不大,可是此時此刻的天色已經黑了下來,村裏又沒有路燈,黑燈瞎火的很容易找不到路,稍不小心就會走到山裏去。
“行,黃書記,何隊長,我們先走,我還得換身衣服。”
林科長招呼着連南村的另外“兩駕馬車”,晚飯就定在黃支書的家裏,這是一早就商量好的。
他再瞅瞅自己的一身狼狽,得拾掇一下才能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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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