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吉村的頭人紮西原本還想把李白再留兩天,盡心盡力的好好招待,吃喝玩樂一條龍服務,順帶着給德吉村和附近村子裏的人看看病什麽的。
畢竟自家的村醫不給力,技術水平比不上大城市裏來的“專家”。
像這樣不要錢的專家号,在往日裏哪有這樣的機會,還不往死裏頭看。
因爲狼群來襲而意外出現的小集市貌似也不錯,完全可以繼續下去,隻要有人聚集,很多事情就可以搞起來。
很可惜國慶節這段假期并不止是到松州來随便浪的,李白還有自己的行程,沒辦法耽誤,也不想全撂在這片大草原上,将好端端的休閑時間變成送醫下鄉。
更何況他并不是全科醫生,正式執照僅限于精神科,對其他醫科沒有行醫資格,診斷七八個小毛小病或陳年老疾,讓有全科行醫資格的村醫張旺配合開藥倒也沒什麽,但是把附近所有村子的患者都掃一遍,恐怕當地衛生部門會有意見。
特麽一個精神科醫生好好的看精神病就是了,怎麽看起了全科,這是來搞事情的吧?
當醫療衛生監管部門是擺設嗎?
李白還是在國慶節當天,收拾了行李,坐上前往縣城的車。
沒花錢也沒買票,蹭的是縣公安局副局長日達木的越野警車,後備箱裏塞了足足兩百斤真空包裝的牦牛肉幹和五十斤熟制肉。
肉幹是牧民家自己做的,清一色上等後腿健子肉,風幹的死硬死硬,就跟幹透了的陳年木柴一樣,可以把人打得頭破血流。
四五斤肉才出一斤肉幹,兩百斤肉幹用了十幾頭牦牛的腿肉,一點兒邊角料都沒用。
一頭牦牛的出肉率往往連一半都沒有,更不要說是精選的後腿肉。
熟制肉也是真空包裝,用的是裏脊肉和通脊肉,放了鹽和重香料,一出鍋就抽真空塑封,放冰箱冷藏可以保存一個月,像松州這樣的地方,就眼下的季節,随便找個背陰的地方一撂就可以了,氣溫并不會比冷藏箱高多少。
想要吃的時候,直接打開真空包裝即食,或者煎炒烹煮再加工都可以。
這些肉制品放到市面上,至少十萬人民币起步,但是與那張反曲牛角強弓“天狼弓”相比,依然遠遠不夠,如今“天狼弓”一戰成就威名,身價倍增,已經有人開價百萬,但是紮西怎麽可能願意将自己的傳家寶拱手讓出去,隻有傻子才會幹。
所以紮西頭人給李白準備的謝禮不止是牦牛肉,還有其他的東西,既然不肯收下這張寶弓,自然得把應有的禮數給補足,些許牦牛肉在牧區根本算不上什麽。
母牛生小牛,吃上幾年草,便又有了,要是虧了良心,這可不是用金錢就能彌補的,草原上的漢子一鞭一條印子,絕不占别人便宜。
除了牦牛肉以外,還有從野狼身上得到的賠償,紮西也分給了李白一些。
打死的狼要剝取皮毛,取爪牙,這些都是戰利品,人多狼少,根本不夠分。
前來支援的村子分了一些,純屬當作紀念品,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拿到,落到手上的人還得自己掏錢補償别人,算是買下的。
專門留了看上去品相比較好的,給李白留了二十張皮子,德吉村除了自己留一部分外,其他的好皮子都要送到廟裏去,供奉菩薩和師父們。
爪牙可以現拔,但是毛皮卻沒有那麽快,要請擅長這一手藝的師傅統一鞣制,不然天一熱就得爛,而且還臭得熏人,等到全部處理完,差不多得是一個月以後,李白才會收到快遞過來的皮毛,正好可以趕上入冬,想做圍脖就做圍脖,想做狼皮褥子就做狼皮褥子,想做大衣就做大衣,整張的皮子有價無市,在這個季節算得上是一份好禮物,也多虧了紮西頭人的有心。
在德吉村待了兩天的日達木副局長要回縣城,順路捎帶上李白是舉手之勞,他原本想要在國慶期間輕省一些,可以忙裏偷閑,好好享受這段難得的假期。
可是現在看來,全部白瞎了。
狼群雖然退走,但是剩下來的事情卻要忙死個人,光是調查報告就足以讓他頭大如鬥。
若爾蓋縣城面積不大,幾乎看不到紅綠燈,但是往來車輛的速度普遍不快,都會主動讓人。
熱心的日達木副局長不僅将李白送到了縣裏最好的賓館,幫着向前台打招呼,拿了一個公安局的協議優惠價,要比散客便宜五十塊錢,将後備箱裏的牦牛肉送進客房後,還不忘推薦縣裏的幾個景點,這才揮手與李白告别。
有這位副局長親自打招呼,李白立刻享受到了VIP待遇。
賓館方面還以爲李白是日達木的朋友又或是縣公安局的關系戶,一點兒都不敢慢待,能讓一位副局長在國慶期間親自接送和打招呼,肯定不是普通平頭老百姓。
若爾蓋縣公安部門的二把手前腳剛走,李白就将那兩百多斤肉制品全部收進了儲物納戒,如此沉(貴)重的禮物,雖然裝了紙闆箱,但是搬來搬去,依舊頗爲不便。
收起牦牛肉後,李白手上隻剩下一個旅行箱,重新恢複了他所喜歡的輕裝簡行。
大包小包,拖泥帶水就像搬家似的遠遊,爲他所不喜,出來玩是放松的,不是來當搬運工的,景點還沒到,就讓行李把自己累個半死,又何必出來呢!
自從習慣了儲物法器這樣的便利存在,要不是兩手空空會讓人覺得奇怪,李白連旅行箱都不想帶在身邊,拖來拖去的,輪子聲音還很煩。
把旅行箱丢在房間裏,開了加濕器後,李白胡亂披了個袍子便出了門,逛逛街景,順便覓個食。
從湖西市出發的時候,他是沒有帶袍子的。
但是在臨上日達木副局長的車前,紮西扔過來一件嶄新的大袍子,說是老阿媽親手縫的,看李白身上穿得單薄,也不理會究竟是不是真的抗凍,不容拒絕的硬塞過來。
一件傳統工藝所制的純手工藏袍,在市面上幾乎買不到,估價往往以萬元爲單位,這還不算鑲在上面的珠寶金銀。
除了牛羊活物和搬不動的房屋以外,藏人喜歡把身家都披挂在身上,一身動辄三五百萬都是家常便飯,勢力眼在這裏怕不得要自戳雙眼,沒法兒活了。
紮西的老阿媽花了半年時間,一針一針縫出來的細密針腳,保暖性能不在羽絨衣之下,保養好了可以穿一輩子,既可以當衣服,也可以鋪蓋,一衣多能。
頭人級别的藏袍自然價值不菲,上面還挂着銀器墜飾和上品蜜蠟,紮西卻毫不猶豫的送給了李白。
民風純樸有時候更像一面鏡子,你會算計,我會比你更算計,你大方,我會比你更大方。
李白穿在身上顯得略大了幾分,跟裏面的夾克衫混搭,看上去有些不倫不類。
不過無所謂了,别說套着夾克衫,就算是套着西裝,也不會有人覺得不對。
一出賓館,就不斷有人主動向李白打招呼。
李白初時還以爲是自己在德吉村的神射手之名傳到了縣城,可是漸漸的覺得不太對勁兒,這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未免太多了些。
直到進了一家漢人開的飯館子,他才弄明白自己這一身袍子代表的社會地位不低。
盡管頭人的意義已經與過去完全不同,但是依然受人尊敬,沒有賊娃子敢偷頭人的袍子,還敢堂而皇之的穿在身上,被追殺出八百裏地都是輕的。
在藏人眼裏,李白雖然不是同族,但是披上這身袍子,就擁有半個頭人的身份,如果穿上全套,把臉曬黑點,再養出高原紅,就更像了。
松州的地界上,漢人才是少數民族,如果能夠得到當地人的認可,無論走到哪裏都會吃的開,不用擔心被狠宰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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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