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嗷~~嗚!”
突如其來的一聲狼嗥讓燈火通明的德吉村驟然一靜,随即整個村子的看家狗陷入了瘋魔狀态,騷動不安的狂吠聲此起彼伏。
正在向李白熱情敬酒的村長漢子紮西騰的一下子站了起來,完全沒有察覺到手中瓷碗裏的青稞酒灑了自己一身。
“狼!”
做陪的幾人不約而同的齊齊臉色大變。
“狼崽子循着味道追過來了。”
在座的幾位當中就有獵人,從那一聲狼嗥立刻意識到了什麽。
“十分抱歉,李白醫生,您好好待在屋子裏,這裏有酒有肉,千萬不要出去!白瑪,窮達,你們保護好李醫生。”
紮西立刻做出了決斷。
村子裏的人可以有事,他可以有事,但是這位遠道而來的尊貴客人卻萬萬不能有事。
要是有個三長兩短,誰來救治傷員?
哪怕趁夜送往縣城,誰知道路上能不能堅持的住一路颠簸。
因此無論如何也比不上這裏有一位醫術高超的醫生。
沒人是瞎子,白天裏這位年輕醫生手腳麻利的處理全過程,換作任何人都能明白,這絕對不是村醫張旺那個三腳貓能夠相比的。
“是!頭人!”
坐在飯桌旁的一對年輕牧民男女齊聲回應。
李白小小的驚訝了一下。
作風大大咧咧,膚色黝黑的紮西居然還是德吉村的頭人。
在社會主義新中國,老底子的土司,頭人已經統統沒有了,老名詞于是有了新解釋,這個頭人不再是過去的奴隸主,而是帶頭人的意思。
“李醫生,您慢慢吃,我們有事,先走了。”
紮西二話不說,放下酒碗,披上了自己那件半新不舊的藏袍,揮了揮手,帶領其他人湧出房間。
狼群循着德吉村牧民們的氣味一路追過來,顯然是想要伺機報複。
真是一群狡猾的惡狼!
“索朗,打電話報警,就說德吉村被狼群包圍,需要支援,多帶槍。”
“米瑪,把村子裏所有的狗都放出來,檢查有沒有缺口,老人孩子聚到一起,封住窗子。”
“把燈光都打亮,多燒幾個牦牛糞堆,火不要滅了,堅持到天亮就是勝利……”
門外傳來紮西的大嗓門,正有條不紊的發号施令,組織牧民們戒備,防止狼群伺機而入。
牧區雖然沒有槍械,卻有刀具,長刀短刀棍棒倒是不缺,一些牧民家裏還有弓箭,騎射是老傳統,擅長的人已經不多,但終究還是有的,在紮西的帶領下,開始了巡邏。
深秋枯黃的草原上,出現了一個個兇猛的身影。
一些牧民咬着牙,不斷發出怒吼,可完全無濟于事,隻能眼睜睜看着栅欄圍牆外,那些三五成群的惡狼撲咬着自家的牦牛。
食草類動物哪怕體形再龐大,也不可能是食肉動物的對手。
平日裏有着一副溫吞脾氣,偶爾會犯點兒小性子的牦牛完全沒有還手之力,很快被撲倒七八頭,被狼群圍住,兇猛的撕咬不休。
空氣中彌漫着濃濃的血腥氣,德吉村的損失一下子超過了百萬。
而圍欄外的野狼數量很快超過了百餘頭。
如果隻有十幾頭狼,德吉村并不會擔心和畏懼,分分鍾就能趕走,可是數量一旦過了百,局面立刻就變得棘手起來。
站在皮卡車頂的老獵人拿着手電筒往遠處照了一會兒,沖着紮西頭人所在位置大聲喊道:“紮西頭人,看樣子這群狼有領頭的。”
“把火點起來,用手電照這些狼崽子,不要讓它們靠近。”
紮西沒有太好的辦法,隻能采用驅逐的辦法,他手上若是有一挺機關槍,絕對會毫不猶豫的對這群惡狼掃射。
狼崽子要是進了村,還不得吃人啊!
都到這個節骨眼兒上,去尼瑪的國家二級保護動物,先保住人再說。
頭人可不止是帶領全村人發家緻富,還有頂缸背鍋扛責任的意思在裏面,一般人可真幹不了。
紮西頭人的家,同時也是德吉村最敞亮的房子,僅一層的大平房約有兩百來平方。
高原上有的是地皮,想蓋房子可勁兒造,三角形的坡式屋頂鋪着大紅瓦,每一塊都有臉盆般大小,裏面還有一層水泥預制闆,隔溫又耐壓,再往下就是兩層大紅磚砌的水泥牆。
幾扇雙層鋼化真空玻璃窗,又大又寬,還保溫,哪怕沒有防盜網,大門一關,野狼想要沖進來,恐怕也是休想。
屋子裏面層高至少有五米,自然架了一層小閣樓,牆上沒有牆紙,也沒有牆漆,而是覆蓋滿了具有民族特色的精美毛毯,櫃上供着菩薩,酥油燈的小火苗散發出陣陣清香。
超大的矮榻代替了沙發,主人和客人可以在上面盤腿而坐,或者随心所欲的靠着躺着,角落裏有大屏幕液晶電視機,有機頂盒,有路由器,甚至還有一台筆記本電腦,傳統特色與現代化混搭組合,古老的遊牧民族一點兒也不會介意新事物走進自己的家門。
紮西頭人在外面吆喝的嗓子很快被白瑪和窮達兩個作陪的年輕人聯手關上門窗而聽不真切。
回轉身的牧民姑娘再次給李白滿上清冽的青稞酒,一邊唱起了婉轉動聽的祝酒歌,小夥子窮達拉起胡琴伴奏。
這對牧民男女混合雙打,誓不将李白這位貴客灌醉堅決不罷休。
“白瑪,牆上的弓是真的嗎?”
李白端着酒碗,打量着屋内的擺設,方才紮西等人在的時候,他不好多看,生怕看多了,對方一揮手:拿走!
民族習慣不一樣,這可就真是尴尬了!~
“是真的!用一千頭牦牛的角,挑選最好的牛角做的,傳統手藝,花了三年多才做出來……”
說起紮西頭人挂在家裏的弓,牧民姑娘白瑪就如數家珍般濤濤不絕,很顯然李白好奇打量的那支弓在村子裏有不低的知名度,并不止是一件好看的擺設,而是一張放到古代也能夠算得上是寶弓的傳家寶。
李白的眼光沒差,這張沒有挂弦的弓是一張傳統反曲牛角弓,能夠挂在覆蓋着精美毛毯的牆上,其價值一點兒也不低于當作背景的毛毯。
小夥子窮達主動将那張牛角弓從挂毯上摘下來,跟着一起拿下來的還有一匣雕翎箭、小指粗細的弓箭和黃銅扳指。
“這是箭,好鋼做的箭頭,上面是真正的雕羽,銅扳指有一百多年的曆史,還有這個弦,跟弓用的牛角來自同一頭牛,摻進了蠶絲和馬尾,都是傳統手藝,制弓的老師傅說,這弓至少有三百斤的力氣,如果保養好了,能傳一百年。”
“三百斤的力氣,有人能拉開嗎?”
李白一邊說着,一邊撫摸着這張反曲牛角弓,雖然是手工制品,但是弓體勻稱,打磨的光滑無比,顯然是花費了不少心思,難怪被當作傳家寶,挂在家裏炫耀。
窮達和白瑪互相對視一眼,笑着說道:“哈哈,哪裏有人拉的開,别說三百斤,就算是一百斤也沒人拉的開,現在有槍炮,誰還用弓箭,也就當個玩具。”
頭人紮西也就圖個樂子,就這麽挂在牆上,當作吹牛逼的談資,純屬是有錢沒地方花,弄着玩的。
花個幾十萬做一張弓在雪區根本不算什麽,集資塑金身才叫大手筆,都是真金真寶石,什麽好什麽貴就用什麽,恨不得用人民币把寺廟給填滿了,這樣才能表達自己的虔誠。
對于牧民們來說,廟才是自己的家,把家裏裝修的好點兒怎麽了?
雪區向來是先有廟再有城,城中心一定是廟,所以貌似這麽說也沒毛病!
李白拿起精心絞制的弓弦試着問道:“能試試手嗎?”
“沒問題,沒問題,我可以幫您!”
小夥子窮達沒口子的答應。
心裏卻在想,畢竟三百斤的力量擺在這裏,這弦能不能挂上都是兩說,就算挂上了,也不一定拉的開。
“不用,我一個人就行。”
曾經在冷兵器橫行的異界轉過一圈的李白擺弄弓箭自然是熟練工,哪怕沒吃過豬肉,至少也見過豬跑,上弦還是會的。
三百斤的強弓放到古代,也就是三石弓,三國老将黃忠用的就是這種,近距離内将人體射穿完全沒有壓力,50米開外可以壓制手槍。
就這麽盤腿坐着,輕輕一拗。
嘣!~
弓弦彈向,輕描淡寫的挂上了反曲牛角弓兩端,弓體發出吱吱呀呀的細微聲音,終于平靜下來。
“好了!”
李白拉了拉弓弦,挂的十分穩當,爲了愛惜這張弓,他一點點拉滿弓,點了點頭說道:“不止三百斤,應該有三百五十斤的樣子。”
挂上弦後,這張反曲牛角弓的實際力量甚至比制弓老師傅預估的還要大。
畢竟老師傅也沒有本事将這張弓拉開,僅憑着經驗來評估,自然會有偏差。
窮達目瞪口呆,這就挂上了?
說好的三百斤弓呢?
進入滿弓狀态後,牛角弓發出細微的聲音,仿佛蘊藏了可怕的力量,讓窮達和白瑪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半步,驚訝的看着李白。
“拿兩支箭來,我們試試看。”
李白大概也是被青稞酒灌多了,饒有興緻的擺弄着這張強弓。
是男人,怎麽能不會射呢?
君子六藝,善射是必需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