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斷與李白的通話後，向銘傑教授臉色變得凝重，沖着自己的徒弟，同時研究治療小組成員之一的高橋皓醫生招了招手。
“老師！有事？”
高橋皓湊了過來。
向教授說道：“你跟其他人先回去，把手術需要的東西提前準備起來，看看有沒有要補充的，我最後走。”
“這麽快就回去？”
高橋皓瞪大了眼睛，不是說先觀摩完，與全國關注這場手術的同行們交流一下，再返回第七人民醫院嗎？
“那邊情況不是很穩定，小李剛剛打電話過來，就怕等不及。”
向教授将李白的擔心說了出來。
爲了保證手術質量，神經外科的骨幹力量都來到了實驗室現場觀摩。
但是也同樣的，湖西市這邊人手空虛，萬一有什麽不測，留守的人根本應對不及。
“知道了，我馬上去準備。”
高橋皓醫生點了點頭，轉身去招呼神經外科的同事。
跟着高醫生返回湖西市的不止是神經外科的刀把子們，還有研究治療小組的其他人，隻留下了睡眠障礙科的吳開醫生和中醫科的郝泰開醫生，其他人不是因爲無法接受慘烈的實驗現場，就是參與手術前的準備配合工作，提前返回第七人民醫院。
留給艾瑞克·撒摩斯的時間不多了，研究治療小組也沒有更多的選擇，如果什麽都不能做的話，就隻能眼睜睜看着他被越來越嚴重的遺傳病生生折磨至死。
次日中午，經過連夜清理的實驗室再次準備就緒。
盡管重新做過消毒程序，但是空氣中依然彌漫着讓人感到不安的氣息。
第二隻猴子不像它的上一任那樣懵懂無知，等待着悲慘命運的降臨，它在籠子裏吱吱哇哇的亂叫，驚恐萬狀。
“開始注射麻醉劑。”
一系列操作流程與昨日毫無二緻。
實驗室内在場的人更加鐵石心腸了幾分。
從神農嘗百草開始，醫學的進步基本上都是依靠無數條性命堆出來的，有人，也有各種動物，沒有任何捷徑可走。
可憐的實驗猴并不是齊天大聖孫悟空，這裏也不是什麽天宮，一支麻醉針通過吹管從籠外射中了它。
幾乎毫無任何反抗能力，實驗猴在幾十秒後陷入了昏迷不醒。
與昨天相比，實驗台周圍加裝了一圈鋼化玻璃，以免再次因爲爆頭慘劇将整個實驗室變成一片血腥之地。
跳過了昨日大部分實驗步驟，僅在關鍵點上進行重複試驗，确認表現出來的症狀不是出自于偶然。
“……開始幹擾操作，滴注20毫升ATP！”
主持實驗的專家将進程推到了今天的關鍵階段，而且開始提前滴注ATP臨時強化實驗猴的生命體征。
若非準備倉促，按照正常情況下，兩隻實驗用猴是遠遠不夠的。
吸取了上一隻實驗猴的經驗，輸入第二隻猴子腦組織的模拟生物電信号強度與撒摩斯家族遺傳病第一階段相仿，也就是失眠。
第二階段的模拟信号是噩夢，第三階段是幻覺，又被稱爲癫狂。
原本十分穩定的腦電波組織開始紊亂起來，攔截異常生物電信号的探針發揮作用，就像避雷針一樣，引走那些異常信号。
盡管這樣做也會吸引走鄰近的正常信号，造成腦組織區域運作障礙，這卻是一個取舍的過程，任何一種治療方案都是有利有弊，若是利大于弊，弊造成的結果也能夠接受，那麽這就是一個好的方案。
“……異常模拟信号降低均值31%……”
主持實驗的專家向遠程關注這次實驗的各家單位通報關鍵數據。
攔截探針的效果并不怎麽理想，甚至都沒有達到預期，但隻是幾個方案之一，若是多管齊下的話，說不定會有更好的效果。
輸入的模拟信号在第三階段“幻覺”初始便淺嘗辄止，畢竟這次實驗沒有準備第三隻猴子。
第二隻也是最後一隻猴子性命變得尤爲珍貴，也注定了它要飽受折磨。
進行驗證的第一個治療方案是攔截探針，雖然造成的物理損傷比較大，但是效果卻可以控制。
第二個方案是注入神經阻斷劑，因爲在性質轉變前，液态的阻斷劑可能會随着組織液循環進入到其他部位，造成難以預料的影響。
第三個方案是直接切斷釋放異常生物電的腦組織，一勞永逸的解決問題，但是到目前爲止，還無法确定，這個部位的生物電反應信号是否還有其他積極意義。
人類在大自然環境中進化了幾百萬年，體内的每一個器官，每一個組織都是各有其作用，沒有一個是多餘的，哪怕是被視爲多餘的闌尾，也同樣擔負着腸道的健康平衡作用。
撒摩斯家族的遺傳病涉及到最深層次的基因學和遺傳學領域，想要徹底破譯，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盡管現代醫學日新月異，不斷進步，但是湖西市第七人民醫院接手時間尚短，未能完全消化掉積累了幾百年的診療資料，如今之所以能夠這麽快鎖定目标，完全是因爲某人偷偷開了一個名叫“琉璃心”的外挂，直接“撬開了”撒摩斯家族成員的腦子，直視真相。
不過到了現在這一步，李大魔頭所能夠提供的幫助已經不多，到了神經外科亮刀見真章的時候。
艾瑞克·撒摩斯的存活率究竟能夠有多少，完全就看這次的實驗了。
“第二階段異常模拟信号降低均值85%！”
“再次輸入第三階段模拟信号！”
所有人的心都不約而同拎了起來，第一隻猴子爆頭而亡的慘劇，每一個人都曆曆在目，記憶猶新。
“吱吱！”
猴子突然叫了起來。
“穩定住，一定要穩定住……”
與高清晰視頻圖像一起傳過來的，還有主持實驗專家的自言自語，所有人都十分緊張。
盡管前面的實驗步驟已經探明了這條路的可行性，但是在沒有完成最後一步前，誰也不知道這究竟是不是一條歧路。
很多歧路在抵達盡頭前，看上去都很像是一條正确的道路。
“異常模拟信号降低均值86%，依然被攔截了。”
第三階段的模拟信号盡管刺激強度很大，卻依舊逃脫不出生物電反應的範疇，發生源被攔截探針和神經阻斷劑限制在一定範圍内，無法對鄰近的相關功能區産生影響。
“吱吱！”
昏迷不醒的猴子有一下沒一下的哀鳴，卻沒有出現昨日的慘烈爆頭。
“很成功！”
雖然實驗進程還沒有完全結束，但是主持實驗的專家卻下了定論。
最關鍵最核心的實驗已經得到驗證，其他步驟即使存在一定誤差或者需要更多的驗證，也都在可以接受的範圍内。
“吱……”
半小時後，實驗猴突然發出一聲短促的悲鳴，生命體征戛然而止，連腦電波都變成了一條直線。
“準備解剖！”
幾個有外科手術經驗的專家披挂完畢，來到了實驗台前，準備給還沒徹底涼透的猴子開瓢。
猴版探針被一根根拔出，然後輪鋸發出嗞嗞的微響，在猴腦袋上轉了一圈，天靈蓋很快被撬開，猴血噴射而出。
随着手術器械起起落落，一條條結論相繼得出。
死亡原因：腦溢血。
模拟生物電信号能夠造成腦組織壓力變化。
錯誤的生物電信号引發器官運作紊亂，内分泌失常，血壓和心律混亂。
……
作爲統管人體所有器官和組織的大腦，一旦出現問題，後果是不可想像的。
“向教授，可行性怎麽樣？”
全程看完兩次動物實驗的李白再次打電話給神經外科的刀把子向銘傑教授。
手術方案該怎麽選，隻有這位專家才說了算。
即使有琉璃心的協助，李白也沒有敢拿手術刀裝逼的底氣。
“與之前估算的相比，手術風險性還是很大。”
剛剛與其他幾位專家交流了意見，向銘傑教授并沒有貿貿然下結論，畢竟兩次實驗用的是猴腦子，接下來就要拿人命進行嘗試了，他也不是第一次給人開瓢，但是每一次都會承擔很大的壓力和風險。
“多請幾位專家，一起來湖西市進行論證，确保成功率。”
李白拿着手機，回頭望了一眼病床上的艾瑞克·撒摩斯，醫療監測設備監測到的生理數據并沒有太大的明顯變化，但是他卻能夠明顯察覺到，對方的生命之火正在越來越衰弱。
每隔12小時，他就必須動用罡氣鎮壓第三階段的幻覺，即便這樣，這個時候也在慢慢縮短，當罡氣再也無法控制住對方的時候，就是艾瑞克的生命終點。
此時此刻，年齡已經達到撒摩斯家族成員平均生存年限的艾瑞克·撒摩斯完全陷入了癫狂，無法再恢複清醒和理智。
如果按照家族傳統，将會在族人中間抽簽，選出一位成員親手終結這位飽受折磨的族人。
“沒問題，交給我來辦，你那邊的艾瑞克還能堅持多久？”
在國内的外科手術圈裏面，向教授的人頭還是挺熟的，能不能約得出來，就得看對方的檔期。
如果李白給的時間越寬裕，他能夠約出來的人就更多。
-
表哥入住空軍療養院，欲知後事，且聽下節分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