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李白的紅色别克凱越是一輛網約車,也是銷量極大的大路貨,開在馬路上毫不起眼,司機除了把他送到地方外,什麽都不知道。
看到李白下了車,山莊大門口早已經得到通知的保安,立刻将他接了進去,大門口的安檢設備真的可以刷臉。
昨晚上門拜訪的兩個年輕人都在,他倆也不嫌天熱,依然還是那身西裝革履,隻不過一人胳膊底下夾着一隻公文包,另一人手上拿着一隻透明的塑料文件袋,看上去與寫字樓裏上班的年輕白領沒有任何分别,屬于丢到人堆裏都不起眼的那種小透明。
看到二人,李白便直奔主題。
“還沒問出來嗎?”
“有很豐富的反偵察經驗,至少需要七十二小時才能打開他們的嘴。”
系着斑點領帶和藏青色西服的年輕人參與了審訊過程,他接着說道:“對了,我的代号叫‘龍泉’,他是‘西溪’,以後便于聯系!”
之前并沒有想到雙方還會再次打交道,畢竟隻是一次委托性拜訪,牽涉到的具體行動會有另外人負責接頭,他倆隻是傳個話而已,所以并沒有留下姓名或都代号什麽的,至于行動計劃的内容也毫無所知。
隻不過這次因爲三個自投羅網的假李鬼,雙方之間的聯系便自然而然的建立起來,爲了便于聯絡,兩個年輕人便将自己的代号告訴給了李白。
“嗯,‘龍泉’,‘西溪’,很有文藝範兒,重新認識一下,我的代号‘大魔頭’!”
要不是怕挨打,李白很願意給自己取個“主席”、“書ji”這類比較牛逼的代号,所以隻好像開玩笑似的給自己取了個如此耿直的代号,也算是湊個熱鬧。
瞎說什麽大實話!
“‘大魔頭’?确實很特别!哈哈哈!”
系着斑點領帶“龍泉”的眉毛揚了揚,笑了起來,他覺得李白是個十分有趣的人。
熟悉大魔頭的人都知道,這家夥不是十分有趣,而是非同尋常的皮,偶爾手賤一下,就是天下大亂。
這會兒湖西市,甚至錢江省的官場就已經因爲他,開始雞飛狗跳起來。
穿着斜灰條西服,系着寶藍領帶的“西溪”有些小小的驚訝,不是說好的”二大爺“嗎?
這個就挺好,以後要是有人敢對安全局的人說”日你二大爺“,估計不用他們出手,第一個急的就是這位李醫生。
無論取什麽代号,對于李白這個非行動人員來說,完全沒有任何實用意義,兩個年輕人都知道這個“大魔頭”完全是個玩笑。
“走吧!我們去看看那三個家夥,李醫生,這次就拜托你了。”
“龍泉”在前面領路,他很期待李白的表現,想要看看國家注冊一級乙等催眠術大師是不是如同傳說中的那樣神奇,能夠輕而易舉的攻破心防,予取予求般把所有秘密都掏出來。
在雙方打交道的過程中,李白能夠很明顯的感覺出來,兩個年輕人顯然是以“龍泉”爲首,大部分時間都是他在與自己交談,另一位就稍顯沉默,這不是性格使然,而是藏拙。
兩位年輕人裏面,“龍泉”顯然要比“西溪”更加成熟穩重一些,後者便隻好藏起自己的弱點,從前者身上默默的汲取經驗。
獨立的一排審訊室周圍,是一片無遮無攔的草地。
作爲特殊的業務單位,除了食宿休閑娛樂外,這座郊區山莊裏建有專門的審訊室,不用的時候還能當作倉庫,堆上百十箱啤酒飲料什麽的。
眼下大部分都是毫不起眼的小倉庫,隻有四五間審訊室還在使用。
三個中山裝平頭青年分别安排在三間審訊室内,由三組專業審訊人員同時審問,便于随時驗證口供的真僞和有效性。
“你!”
看到李白走了進來,一個中山裝平頭青年猛然瞪大眼睛,渾身一顫。
他不明白這個家夥爲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喲,警惕性還挺高的嘛!”
李白上下打量了對方一眼,這個人正是昨晚三人當中領頭的那個,隻是還沒比劃兩下,就被憤怒的青蛇勒住脖子,差點兒沒給活活勒死,不爲别的,隻是因爲一台價值不到2000塊錢的32寸液晶電視機。
對方眼睛在瞪大後,随即眯了起來,呼吸被強制壓慢,種種微表情微動作表明,這個人的心理防線依然十分堅強。
“西溪”說道:“已經從昨晚轟炸到現在,快十八個小時了。”
“明白,明白,交給我,最多半小時。”
這個平頭青年的警惕性雖高,尋常催眠術難以攻破他的心防,但李白有的是辦法。
“你是來審問我的嗎?呵呵,李白,你以爲是在過家家嗎?”
平頭青年顯然對李大魔頭了解不多,他嘴角浮起了冷笑,一個精神科醫生,真以爲自己是無所不能的麽?
“過家家?嗯,也沒錯,像你這種小兒科,分分鍾搞定。”
李白摸了摸鼻子,來到他的面前。
平頭青年閉上了嘴,準備以不變應萬變,無論對方說什麽,他依然一個字都不會透露。
“你有家人嗎?”李白問完這句話,随即又再次問道:“聽說過毛球修剪器嗎?往人皮膚上一摁,立刻削掉一層皮,密密麻麻的傷口,把全身摁一遍,一粒粒黃豆般大小的傷口,成片成片,還流出膿水和血水,可以想像一下,如果你沒有密集恐懼症的話?”
對于第一個問題,盡管平頭青年在下意識裏是拒絕的,不合作的,但是他不由自主的微表情反應卻給了李白想要的答案,對方沒有家人,完全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自然沒有任何後顧之憂,用家人來打開突破口,顯然是無用功。
李白當即毫不猶豫的改變了策略,反正方法有很多,挨個兒輪着來就是了。
平頭青年臉色微微一變,咬緊了嘴唇,李白身後的那些人卻已經是個個寒毛直豎,毛球修剪器這種家用電器之前聽起來還是人畜無害,怎麽現在想想反而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如果你再不交待的話,我會弄幾條哈士奇,跟你關在同一個房間裏。”
哈,哈士奇?二哈?
平頭青年有些發懞!給個寵物玩,這是什麽意思?
“不要以爲是那種傻乎乎的貨色,哈士奇到底是有西伯利亞狼的血統,有極少數個體保留了狼的性情,甚至更加殘暴,攻擊性極強,你如果不明白的話,到時候可以體會一下。”
放狗咬?犬決?
所有人都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哆嗦,這個會不會太不人道了?
“西溪”剛想要開口,“龍泉”卻用眼色制止了他。
平頭青年用嘲笑的語氣說道:“你不會這麽做的,他們不會同意。”
這個醫生簡直是異想天開,一旦曝露出去,恐怕立刻就會變成萬夫所指,隻爲一時之快,這麽做完全得不償失。
李白卻不以爲意地說道:“沒什麽不同意的,你是間諜,沒有人權,又沒有親朋好友替你出頭,完全沒有任何存在感,在這個世界上是可有可無,死了也沒人在乎,我不說,他們不說,随便給你套個服毒自殺什麽的就算結案了,以往找不到人背的黑鍋都可以往你頭上扣,根本不費事,公家嘛,官司兩個口,說什麽就是什麽?對于一個罪大惡極,十惡不赦的賣國賊相比,任何一種死法都是可以理解的,你們有三個人,可以來個現場表演,隻要有一個肯開口的就足夠了,另外兩個都是多餘,想不想試試?我現在就可以安排,剛好知道上哪兒找那種殘暴種的二哈。”
大魔頭身後的那些人一臉黑線,到底誰是兩張口,想說什麽就是什麽?
不是體制内的,卻這樣信口開河,真的好麽?
“你?”
平頭青年不想自己的性命就這樣被随意輕賤,當即怒從心頭起。
“啪!”
李白突然在他眼前打了個響指。
搞定!
沖動是魔鬼啊!
七情六欲是人的本性,也是心靈與外界交流的渠道。
僅僅一個怒,就讓平頭青年心神瞬間失守。
從一開始,便是一環扣着一環的話術套路,李白信手拈來的給對方挖坑。
哪怕第一個坑沒有起到作用,但也不是毫無意義,對方若是一時大意,說不定避開了眼前的坑,又會忘了身後還有一個剛剛躲開的坑正等着自己。
無牽無挂固然難以在親情友情上突破,但是同樣的,這樣的孤立關系也很容易讓别人肆無忌憚。
李白的話就像重錘一樣,一下又一下狠狠砸在平頭青年的心頭,盡管接受過專業的反偵察訓練,自恃可以應會各種嚴刑拷打,但是哪裏遇到過這種不按常理出牌的亂錘。
人有七情,喜、怒、憂、思、悲、恐、驚。
原本想當個守口如瓶的石頭,卻因爲李白的那些話,平頭青年卻不由自主的流露出怒,恐和驚三種情緒,一直嚴絲合縫的心理防線立刻就變成了大漏勺。
世間最詭異多變之物莫過于人心,想要守住本心,純屬癡心妄想。
如果是清瑤妖女在這裏,根本不需要費這些功夫,碎金色雙瞳一瞪,換作誰都得跪。
“好了!輪到你們了!”
李白身後的人早已經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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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大停電,天快黑了才有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