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吧!我這就去!”
意識到自己的小伎倆被看穿,護士長有些灰頭土臉退出了房間。
她顯然低估了這位年輕的醫生。
李白可不是那種沒見過世面的小年輕,一遇到事情就會進退失據,自亂陣腳。
對于李白來說,既然已經鬧起來,不把情況弄清楚,貿貿然的摻合進去,被打了也是白打。
等李白來到走廊裏的時候,看到一個中年婦女正拉扯着一個年輕護士鬧得不可開交。
這個護士長就有點兒意思了。
沒有主動出面護犢子,反而任由手下人承擔患者家屬的怒火,明明可以找其他人傳話,卻獨自跑到他這裏來報告,其用心昭然若揭。
李白還真沒就冤枉了這位護士長。
職場暗戰,果然得多留個心思,不然怎麽被人坑死的都不知道。
“醫生,醫生,你來看看,這個護士想要害人,趕緊報警,抓她到派出所裏。”
李白的一身白大褂在走廊裏異常惹眼,臉紅脖子粗的中年婦女一下子看到了他,扯着那個小護士直奔過來。
“席阿姨,咱們先找個地方慢慢說,如果真的有問題,就按照醫院制度和法律,該怎麽處理就怎麽處理。”
李白一口叫出了中年婦女的姓氏。
盡管剛接手五間病房30張床位沒幾天,他就已經對所有患者及家屬的信息了若指掌。
李白的記憶力雖然比不上沈松的過目不忘,但是也差不了多少,否則也拿不下碩士文憑。
在應試教育體系,沒有好的記憶力是肯定不行的。
至于好記性不如爛筆頭,那隻是個安慰人的笑話。
李白認得席阿姨,席阿姨卻并不熟悉李白,隻是知道自己兒子所在的這間病房負責醫生剛剛換了人,卻沒有想到這麽年輕。
因爲沒見過幾次面,數路不太熟,席阿姨的聲音弱了下來,有些驚疑不定地說道:“你是醫生?負責這裏的醫生?”
“沒錯401,402和403,還有樓下的307和308都歸我負責,别看我年輕,我可是主治醫師的職稱還有碩士文憑,不用擔心我的專業能力。”
李白的笑容仿佛有安定人心的作用,被他稱呼爲席阿姨的中年婦女臉色陰晴不定的變了數變,最終還是緩合下來。
更年期婦女往往都是順毛驢,越對着來越是會撒潑,抓撓絕技和滾地大法都是标配技能,有些天賦異禀的還會點開咬人,撕衣,踹陰,揪頭發等技能。
想想看,皇後身邊的容嬷嬷真實身份就是大明湖畔的夏雨荷,有沒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歲月就是一把殺豬刀。
“李醫生的醫術還是不錯的,非常認真負責!”
“是啊,是啊!要不是李醫生,我們家梁子的病恐怕還會更嚴重,現在比以前好多了。”
“我們老鄭也多虧了李醫生,不然真是讓人擔心死了。”
圍觀的患者和他們的家屬紛紛仗義持言,證明李白的醫術,其中有不少人原本就是他當初接診的患者,自然是十分信得過。
雖然剛到住院部沒幾天,李白此時此刻卻找到了一種主場的感覺。
輿論漸漸扭轉了現場的氣氛,原本許多圍觀者多多少少有一些幸災樂禍的看熱鬧,眼下卻是被漸漸帶起了節奏。
“不管怎麽樣,李醫生,我也不是針對你,醫院必須給我一個交待。”
見衆人議論紛紛,席阿姨終于放開了手。
一臉委屈的小護士揉着白生生的手腕,赫色留下了幾隻鮮紅的手指印,眼淚終于像開了閘似的嘩嘩流了下來。
她卻沒有吭聲。
“走吧!我們一起去保安室坐坐,有誰願意當證人或者是見證的,也可以一起來。”
李白借着那些熟悉的患者迅速穩定住現場後,準備轉移陣地。
留在原地現場解決,才是傻子行爲。
一是情況不明,事情經過究竟如何,他還不知道,也不好擅下定論,二是如果局面再次失控,受損的不止是醫院的聲譽,還有他自己的個人威信,想要再讓别人聽他的話,就很難了。
所以慎重起見,關起門來說話,更容易把糾紛和矛盾控制在一定範圍内。
如果對方依然堅持在公共場合下繼續鬧的話,那麽李白就沒什麽好客氣了,直接報警。
不過需要走到這一步的機會幾乎沒有,因爲李白的術蓄勢以待。
暴脾氣的席阿姨最終還是接受了李白提議換地方調解的建議,又有幾個自告奮勇的患者家屬毛遂自薦,願意當個見證,跟着席阿姨和當事人小護士來到了保安室。
李白看到保安室裏沒有作任何準備,隻看到兩個輪班休息的保安,問道:“梅護士長沒讓你們到四樓去?”
“梅護士長,沒有啊?”
兩個保安彼此面面相觑,神情不似作僞。
“嗯,明白了!”李白意味深長的點了點頭,又看向那個手足無措的當事人護士,說道:“我們開始吧!一個人說前因後果,其他人保持安靜,不能打斷,可以嗎?”
他的目光又望向席阿姨等人。
“可以!”
席阿姨明顯有些口不對心,以她的火爆脾氣,強忍着不開口反駁,恐怕很難辦到。
不過沒關系,她忍不住,有人會讓她忍住。
小護士含着淚,哽咽着把前前後後說了一遍。
期間席阿姨坐立不安的扭着身子,數次想要開口,卻被李白淡淡的看了一眼,剛到口邊的話卻又不由自主的咽了回去,連她自己也無法理解,爲什麽沒辦法把話說出來,把自己堵的十分難受。
小護士說完,又輪到席阿姨,這一次她沒有客氣,一陣叽哩呱啦,添油加醋,原本就是得理不饒人,沒理攪三分的更年期性子,這會兒沒了約束,更是毫無保留的完全釋放出來,一副張牙舞爪,咄咄逼人的氣勢,讓小護士直搖頭,想要辯解,同樣又被李白使了個眼色,強忍着委屈,沒有吭聲。
“聽完夏護士和席阿姨的話,情況我也大緻了解,作爲第三方,我做個總結,兩位聽聽看,我總結的對不對。”
李白輕輕巧巧的把自己放到中立的位置上,可不敢随便傾向于兩人的任何一方。
實際上因爲有醫生的身份,他的真實立場既是運動員也是裁判員,但是卻不好說破,隻好耍了個小小的花槍,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
在李白的講述下,事情經過就變得簡單起來,其實一句話就可以概括,夏護士可能拿錯了藥,席阿姨心細,發現了送過來的藥顔色和形狀大小與前幾天吃的不一樣,恰好同病房的其他一位病人也發現了分給自己的藥不對勁,雙方湊到一起比較藥丸的外觀,就像是對調了一般。
席阿姨關心兒子的病情,也算是半個久病成醫,知道精神類藥物不容許有半點差錯,當即鬧将起來。
夏護士是照着藥盒上的标簽分藥的,畢竟每天要分那麽多病人的藥,并不止是李白負責的那三間病房,至少要過手四十多位病人的日常藥物分派,再加上醫生時不時的調整藥物,一時間哪裏記得住分派藥物的變化和不同。
可是席阿姨卻不這麽想,認定了夏護士工作粗心大意,想要害死她的兒子,一個矢口否認,一個堅決咬定,這場風波便鬧将其來。
李白把前因後果十分客觀的梳理了一遍,夏護士性子柔柔弱弱,倒是沒什麽補充和反對,席阿姨總想着把事情說嚴重幾分,好讓醫院多多重視,甚至給自己兒子減免一些醫藥費,可是每當要說話時卻總是奇怪的欲言又止。
作爲旁證和見證的幾人紛紛點頭,李白醫生快刀斬亂麻,把一件看上去十分複雜的醫患糾紛梳理的清清楚楚,甚至另一位當事人患者家屬也說道:“事情經過确實是這樣!”
連這位患者家屬都這麽說,席阿姨就算想要再添油加醋,也頓時沒了勁頭。
咚咚!
保安室的門突然被敲響,随即被推開。
“不好意思,我剛剛有事離開了,402病房3号床患者的事情剛剛才知道,是我沒有說清楚。”
常規監護區負責藥物監管和複診的程栩推門而入。
李白直接了當地問道:“程醫生,是怎麽回事?”
他覺得對方突然出現,恐怕沒那麽簡單。
程栩是負責藥物管理和發放的直接負責人,402病房的糾紛雖然與李白有關,但是程栩也同樣脫不了幹系。
如果說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話,那麽這個計策未免也太狠了。
“夏護士的藥沒有發錯!”
程栩一句話就讓保安室内的所有人一片嘩然。
當事人雙方都确認了兩位患者的藥物都是對方前幾日的藥物,卻不知怎麽的對換了,可是這位醫生卻說沒有發錯,實在是讓人匪夷所思。
難道要一錯到底,第一時間想到這裏的席阿姨臉色再次變得難看起來,她憤怒地說道:“你說沒發錯就沒發錯?你又不是負責醫生,用什麽藥,難道是你說了算?”
席阿姨的一番話從表面上看雖然帶着鬧事的意味,卻是歪打正着的一針見血,說到了點子上。
患者改換處方,是需要主治醫生,也就是李白本人簽字确認的。
兜兜轉轉,問題又回到了李白這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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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