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僅與冰冷的碎金色蛇瞳對視了一眼,心理防線瞬間完全崩潰,姚兵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他撲到門前,連滾帶爬的沖了出去。
奇怪的是,在門外守候的姚家保镖卻一點兒也不驚訝,反而攔住不斷鬼哭狼嚎的自家少爺,他們的神情讓人感覺有一種說不出的古怪。
其中一個保镖甚至向門診室内看了一眼,房間裏除了電極貼片被扯得淩亂的設備,就隻有李白一個人,哪裏有少爺口中的大蛇。
李大魔頭十分無辜的聳了聳肩膀,房間裏隻有蛟,沒有蛇,不帶這麽訛人的,有錢就可以耍流氓啊?
“好大的青蛇,那麽粗,那麽大,就在房間裏,快,快去幹掉它,叫軍隊來,用大炮,用導彈炸它。”
驚魂未定的姚兵沖着自家保镖和警察拼命比劃。
他想要逃走,卻被死死攔住,隻能在那裏歇斯底裏的又哭又叫。
走廊盡頭,被攔住的記者們拿着手機或小型DV攝像機一個勁兒的猛拍,生怕錯過了這麽勁爆的新聞,殺人犯富二代裝瘋賣傻欲逃脫法律的審判。
雖然有不少人預料到這個可能性,卻沒有想到對方竟然真的敢這麽幹!
警察們一個個表情怪異,這個姚家少爺簡直就是戲精,爲了冒充精神病逃脫罪責,居然演得跟真的似的。
這裏地處市區,方圓二十裏都沒有山林,先不說到底有沒有蛇,怎麽鑽進第七人民醫院都讓人匪夷所思,光是這麽粗的腰身,恐怕連門診室的門都鑽不進去,電影《狂蟒之災》都不帶這麽誇張的。
爲了安全起見,幾個警察拿着掃把和拖把,小心翼翼的把李白的門診室翻了個底朝天,别說那麽粗那麽大的青蛇,就是連條蚯蚓都沒有發現。
“李醫生,剛才嫌疑人說房間裏有一條巨蛇,你有看到嗎?”
檢察院的劉幹事例行詢問剛才和姚兵同在一個房間裏的李白,盡管他知道這很扯蛋,但是在事後報告上還是得說清楚。
“怎麽可能有蛇?”
如果劉幹事問有沒有蛟,李白肯定會向政府坦白從寬。
“這小子,可真會裝。”
劉幹事哼一聲,果然是這些把戲。
這個姚家仗着自己做過的社會公益和許多政府部門有聯系,沒少給司法系統添亂,光是應付來自方方面面的人情和牽扯,許多領導不勝其煩。
就像這一次,分明是想要鑽法律的空子。
“我們繼續?”
李白眨了眨眼。
劉幹事看了依舊在“演戲”的姚兵一眼,向李白點點頭。
第二回合,李白還沒出手,對手就已經趴下了。
“繼續!來幾個人,把他再送進去。”
姚兵哪裏肯幹,房間裏有辣麽大,辣麽粗的巨蛇,他甯可洗幹淨屁股把牢底坐穿,也不願意葬身蛇腹。
“少爺,裏面沒蛇,我們都看過了,真的沒蛇。”
姚家保镖們一邊勸撫,一邊将自家少爺強塞進了門診室,甚至還配合警察把少爺铐在了椅子上。
“不要,我要出去!救命啊!”
姚大少爺撕心裂肺的哭嚎,卻沒有人理會他。
“李醫生,麻煩您了!”
姚家保镖頭子甚至還向李白點了點頭,再次把門合攏。
門鎖合閉的咔嗒一聲輕響,姚兵直接就崩潰了,之前可以說是被青蛟真身給吓的,現在完全是自己吓自己。
被吓過一次後,此時此刻妖女沒現身甚至比現身更加恐怖,誰都不知道會在什麽時候蹦出來,把人吓死(吞掉)。
李白抽了抽鼻子,聞到了一股騷味兒,再看向姚兵,椅子上不斷跌落水珠,這貨居然吓尿了。
真是沒辦法,隻好祭絕招了。
他從抽屜裏拿出一根細銀鏈,一頭系着一枚銀環,在姚兵眼前晃了起來,聲音仿佛變得具有魔力,讓人心神不由自主的被吸引。
這個小道具隻是通過眼睛打開心理防線的契入點,真正的催眠術高手甚至隻需要一個響指或一個音節,甚至一個眼神就能夠順利破入受術者的内心深處。
“你在家裏,躺在床上,正在作夢……”
三句話沒說完,姚兵的眼睛就開始發直。
這手絕活兒并不是來自于學校裏的那些導師,是李白到睡眠障礙科串班時學來的,得自于周院長的真傳。
催眠術對付長期失眠有奇效,隻需要引導進入兩個小時的深度睡眠,就能讓高度疲憊的患者完全放松下來,病情大爲緩解,甚至好轉。
半個小時後,恢複了平靜的姚兵帶着一身尿騷味兒推門而出,他不再瘋狂的大喊大叫,就像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安靜的被警察帶走。
富二代殺人案鬧得動靜不小,就算姚家再有錢,也沒可能悄無聲息的擺平。
如果第七人民醫院的鑒定報告與公安局的司法鑒定報告相悖,恐怕還要啓動第四方鑒定和專家聯合鑒定,直到讓所有人信服的公正鑒定結果。
過程和結果其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讓所有質疑的聲音都消失。
姚兵在進門之前有沒有病,他并不知道。
但是在出了這扇門後,以李白的專業眼光來看,肯定已經不是正常人了。
就算是術道全真境強者,猝不及防被清瑤妖女盯上一眼,照樣沒有好果子吃,妖族天賦神通“靈瞳幻境”可不是說着玩的。
隻是尋常對視一眼,區區一介凡人依然承受不住。
李白根本沒有在意姚兵這個倒黴孩子的遭遇,自作孽不可活,正義從來不會錯過,不過是假借妖女之手罷了。
第三回合,姚大少爺直接打出了GG,原地紋絲未動的李白同學一臉茫然,還有誰?
一個能打的都沒有!-
“小李,鑒定結果怎麽樣?”
走廊解除了戒嚴,隔壁坐診的陳晟摸進了李白的門診室。
正在整理診療設備的李白覺得這家夥有些鬼鬼祟祟,于是留了個心眼,假作調侃道:“你猜?”
一旁的椅子正散發出腥臭的尿騷味兒,短時間内再也坐不得人。
“……”
陳晟猝不及防,一臉呆滞,不過很快回過神來,嘴角情不自禁抽了抽,哪裏聽不出來李白是在逗他玩。
陳晟不甘心放棄,擠出一絲笑容,說道:“你可真會開玩笑,有病就是有病,沒病就是沒病,告訴我一下,又不會死人。”
“你怎麽知道不會死人?”
李白已經确認這家夥沒安什麽好心。
雙方原本就隐隐存在競争關系,私下裏互相較着勁兒,如今主治醫師指标當前,更應該是話不投機半句多,怎麽可能會有耐心陪自己開玩笑。
正如自己所猜測的那樣,家夥多半另有所圖。
“怎麽可能?”
陳晟一驚一乍,換作平時,他早就扭頭而去,但是現在卻不得不強打着耐心,哪怕明知對方很有可能在故意戲弄自己。
“有錢人的秘密,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李白故意歪樓。
以他對陳晟的了解,對方并不是城府太深的人,既然要打玄機,不如互相套話呗,看誰先扛不住漏了口風。
換句話說,這家夥要是真的有城府,恐怕根本不會在這種小事情上跟他短兵相接。
陳晟心底氣得七竅生煙,李白真的是在耍自己,當即不再掩飾,生硬地直接問道:“你收了多少紅包?”
李白攤開雙手,聳聳肩膀,說道:“怎麽可能收紅包!”
對方已經圖窮匕現。
陳晟用很随意的語氣,半真半假地說道:“這活兒可是我介紹給你的,要是有好處,你可不能吃獨食。”
“陳前輩,瞧你這話說的,這可是一隻燙手的山芋,要是有好處,怎麽會輪得到我?”
李白嫌棄對方吃相難看,話語中帶着嘲諷,有麻煩就躲,有好處就搶,還要不要臉?
陳晟僅僅比李白早入職半年,卻總喜歡擺老資格。
李白的一句陳前輩,讓他不由自主的老臉微紅,他算什麽前輩,恐怕外面那些小護士的工齡都比陳晟長。
雖然無端被人甩鍋,整個下午的工作就是應付姚大少爺的心理診斷鑒定,活幹完自然可以提前下班,李白沒興趣理會這個煩人的家夥,招呼來一個保潔,把浸了尿的椅子拉去清洗。
看到李白沒有再理睬他,自顧自收拾東西走人。
陳晟有些惱羞成怒,狠狠盯着李白走遠的背影,陰恻恻地自言自語道:“李醫生,這幾天下班要小心點兒,那些網絡暴民說不定會找上你。”
說到底陳晟就是一個沒什麽城府的人,李白也從來就沒有把他放在心上。
“謝謝關心!”
李白頭也沒回,随意擺了擺手,很快消失在樓梯口。
陳晟怵然一驚,背後寒毛直豎,就像被人抓住了痛腳。
明明隔着十幾步的距離,自己又壓低了聲音,竟然還是被對方聽到了,這個李白會順風耳嗎?
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陳晟站在原地片刻,有些氣急敗壞的回到自己的門診室,嘭一聲關上了門。
沒過多久,網絡上又有消息流傳,第七人民醫院一個姓李的醫生收受賄賂,給富二代殺人兇手姚兵開具精神病的确診報告。
一場風暴終于在網上無可阻止的爆發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