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大山上綿延下來一道道山梁,山梁之間地勢開闊,到更遠地勢漸變爲丘陵。
一道寬二百餘米的峽谷将大山分爲南北兩半。
一條崎岖公路從山口綿延而出。
公路出山口後直接是大片的開闊地,公路兩邊山梁像個大喇叭,相距甚遠。
開闊地到處都是亂石荊棘叢林。
這樣的地形打伏擊,雙方都能找到掩蔽,所以,伏擊反而并不好打。
鬼子隻有二三十,大部份是僞軍。
敵人戰鬥力并不強。
但是,沒掩蔽的鬼子僞軍,卻并不難打!
所以胡義決定直接打陣地戰,戰場布置相對複雜。
以秦隊長帶三個學員領李河水帶來的犧盟會隊員一個排爲誘餌。
在埋地雷位置向東一裏,直接跟出山鬼子僞軍打明刀明槍正面阻擊。
在戰鬥打響後伺機撤退,将敵人從亂石地誘到沒有幾乎沒什麽掩蔽的開闊地。
然後從兩翼漸次增兵。
沒有群衆基礎的敵占區伏擊,必須利用鬼子自大一次打透。
不然,小鬼子通過兩邊山梁的巡輯隊将八路情況摸清楚,再步步爲營,鬼子僞軍又不是豬,誰會明知道有人伏擊,還進伏擊圈。
地勢開闊。
還得防着戰鬥打響後鬼子僞軍往兩邊上山梁跑。
胡義将李河水手的犧盟會隊員另外一個排補充到偵察排,由齊老匪指揮,負責北面山梁。
進攻主力爲二營一連百餘戰士,放在南面山梁。
一連長跟胡義算得上是抗大同學。
年前在抗大一起學習了一段時間,目前高一刀不在,胡義職務最高,二營九營雖然互相誰也不服誰,一連長還是有大局觀,爽快答應聽從胡義的指揮。
對于二營戰鬥力,胡義不擔心,雙方知根知底。
偵察員發現北面出現一支身份不明的隊伍。
羅富貴帶着李河水剩下的一個排,負責戰場警戒。
髒臉放下望遠鏡:“他娘的,是潰兵”
旁邊正看着兩裏開外的鬼子僞軍隊伍的羅富貴回頭:“有多少人?他們來湊什麽熱鬧?”
髒臉嘀咕:“他們會不會是來幫忙的?”
李河水搖頭:“鬼子占領這一帶月餘,潰兵都沒敢對僞軍下手,咱們一動手,他就來了,嘿嘿,這節骨眼上,不能讓他們過來”
髒臉大概明白這些潰兵大緻想法,以前他們是這片地的主人。
被小鬼子打跑後,技不如人隻能認栽,但要是有其他人來搶地盤,絕對不樂意。
跟就村裏的狗占地盤一樣,如果來了頭獅子,它隻能躲到角落裏閉嘴舔傷口。
但這時候有其他的狗進它的地盤,它絕對叫得比誰都歡!
髒臉正想弄死些鬼子僞軍爲死去的兄弟報仇。
打鬼子是多麽爽的一事兒,你就算是來幫忙,嘿嘿,現在也用不着!
看着遠處過來的潰兵,這些慫貨擺明是以爲八路軍好欺侮。
背後出現不明隊伍,到時跟鬼子僞軍打起來兩面受敵。
隻要不是自己人,這時候管你是誰過來都不行!
傳令兵不斷揮旗子:“營長說,先警告,将他們吓走”
髒臉立即拉動機槍槍機。
旁邊的文武全吆喝:“張哥,你注意看,他們有個當官兒的在後邊“
戰場随時可能出現變化,山溝公路布置的地雷是不是能發揮作用,誰也不知道。
髒臉開始找潰兵藏身處灌木亂石間的友軍的指揮員。
歪把子機槍同樣可以瞄準,雖然準頭不咋的。
沒打中是警告,打中了該球背時
山梁北溝。
“報告,山梁上有八路”
潰連長瞪眼:“老子知道有八路,到底有多少?”
“三十幾個.”
“趕緊回去給營長彙報”三十幾個八路也敢嚣張?潰連長揮手:“在咱們地盤上搞事,這還有王法麽?”
話剛落音,叭
山梁上傳來槍聲。
咻.潰連長感覺子彈一顆飛過頭頂飛過背,魂兒差點被帶走。
有點像三八大蓋槍聲,土八路先前伏擊鬼子,估計搞到幾條好槍,竟然敢把槍口對準老子還開槍?
搶小鬼子的東西,老子都沒敢動手。
什麽時候輪到你土八路遊擊隊在這裏撒野?
鬼子來之前,見過北邊那些土八路遊擊隊,老套筒加梭标。
老子打不過小鬼子,難道會怕你這些土八路?
距離得有一裏地,怕他個球?
潰連長腦子裏轉半圈,立即怒了:“兄弟們,給我上”
潰兵們心思差不多,根本沒将土八路放在眼裏,立即散開猥瑣地往山梁上逼近。
一裏地開外,人就像個螞蚱,瞄準自然不行。
打個大概還是沒問題。
溝山裏出來的鬼子僞軍正不斷靠近,暫時不能暴露機槍火力。
髒臉打算直接将歪把子機槍當步槍使。
旁邊的萬把細則掏出一枚化學彈。
下邊的潰兵雖然來曆不明,但好歹自己曾經也是國軍,沒打算下死手。
“注意,第四行,從左往右第三個家夥提着機槍”觀察員舉着望遠鏡對髒臉嘀咕。
機槍口開始調整。
山梁上的土地八路竟然将三八大蓋步槍打得跟個下雨似的。
剛前進了百餘步的潰兵們速度立即慢了下來。
潰連長立即吆喝:“機槍.機槍死哪去了?”
旁邊的潰兵趕緊報告:“王機槍中槍了.”
“還有誰會玩機槍,趕緊補上.”
一陣沉默,誰當機槍手誰先死,戰場鐵律!
剛才這不又驗證過一次?
能在鬼子槍林彈雨中活下來逃出鬼子包圍圈的潰兵,沒一個是傻子。
“娘的,你們這些慫貨”潰連長哪能不知道手下們的想法,擡手一指旁邊的一個班長:“你趕緊架機槍組織反擊.”
能在潰兵中當班長,自然也是有能力的貨。
連長什麽脾氣他知道,要是不去,那家夥發起狠來甚至會當場掏槍把自己人斃了。
不得不在地上匍匐,同時叫喚:“還愣着幹什麽?趕緊給老子掩護?”
大旱年月怪事多,從來隻有機槍火力給進攻者提供掩護,這回要步槍掩護機槍手,潰兵們活生生将戰場規則打出了新高度
三四百米,能打中有掩蔽的八路,純屬作夢。
同樣,被八路擊中的可能性也非常小。
現在。
山梁上停止了射擊,一個個猥瑣的身影在灌木亂石間随着潰班長往機槍靠近。
砰砰砰.
哒哒哒.
還擊的捷克式機槍終于開始響。
鬼子還沒來,北邊已先打了起來。
髒臉有些疑惑,山下的潰兵玩的哪一出?
子彈往天上飛?
一梭子掃射停了,雙方都跟着停火。
中槍的潰兵機槍手還沒死,在地上不斷翻滾,仍然呻吟,先前從山梁上射來的子彈從後背入前胸透出。
慘叫都沒法叫。
機槍副射手正在用止血帶包紮。
誰都知道,這種傷意味着什麽。
隻是安心罷了。
潰班長一梭子打完後早躺在石頭後面,慢慢往彈匣裏壓子彈。
副射手正忙着包紮,根本沒有将備用彈匣掏出來.
山梁上沒有再還擊。
趴在荒野地裏一大片半天也沒人敢起來。
後面的潰連長怒道:“他娘的八路沒多少子彈,趕緊起來,都起來,給老子沖!”
一個個探頭撅屁無奈起身,突然聽到灌木叢中咣當一聲響。
沒有爆炸,自然不是炮彈。
落點旁邊吓了個半死的家夥立即上前撿起來:“哎呀我去燙死老子了…咳咳.”
旁邊一個聞言瞅了一眼:“噫,還冒煙兒?難道有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