植被稀疏的山梁蜿蜒起伏如巨龍。
走了半天,鬼子們像是散步一樣繼續行走在幽靜的山谷中。
根本沒辦法安排人上山梁偵察。
土八路精銳.仍然是土八路。
得到傳令兵最新消息,挺進隊已咬上八路特務團,警備隊鬼子中尉長出了一口氣。
渾然不覺已進入特務團伏擊範圍。
尖兵仍然按步就班向山谷兩邊射擊。
眼看已經走出埋伏圈。
跟着,一個小隊鬼子背包提槍丁丁當當在山谷中艱難前行。
“讓小鬼子再多活一會兒,再放近一點。”鬼子腳步聲掩蓋下,旁邊灌木叢中聲音在不斷傳開。
鬼子進入機槍射擊範圍
敵人就在不遠處,等待是一種心理煎熬。
戰士們忍不住幹咽口水,兩眼瞪得跟銅鈴。
很多人以爲,打伏擊毫無技巧可言,藏在敵人必經之地處開槍射擊、投彈拉地雷,然後隻需要有不怕死沖鋒的決心。
實際上。
要藏在敵人眼皮底下,不被敵人尖兵偵察發現,就是一個很大的難題。
兵力、自動火力布置都很有講究。
六挺輕機槍幾乎都布置在山谷靠近鬼子來的方向。
劉滿河的要求并不高,戰鬥打響後,五發步槍彈打空時務必擊倒面前最近的敵人。
也就是說,必須先擊斃擊傷距離自己最近的敵人!
如果敵人兵力密集,則投手榴彈,如果自己一方比敵人還密集,隻需要駁殼槍,步槍射擊就完事。
甚至連投彈都能省了!
這與彈藥不足,槍法不咋的隻能借助地形進行遠距離伏擊完全不一樣。
時間在流逝。
鬼子先頭小隊進入步槍射擊範圍。
戰士們強忍着在嗓子眼打轉的咳嗽,将身體壓低得不能再低。
心跳得咚咚響,頭皮發麻。
攥着步槍、手榴彈、駁殼槍、沖鋒槍、機槍的手心裏全都是汗。
手裏捏着繩子的特務團戰士默默在心裏祈求老天,埋在路邊的地雷可千萬别出岔子。
鬼子大部已進入手榴彈投擲距離!
命令仍然沒有下達,參謀可真沉得住氣兒
胳膊在顫動,手指在跳,瘦弱的肌肉繃緊
長時間瞪眼,眼在發癢
鬼子身上裝備與身體的撞擊聲清晰可聞,偶爾有鳥語聲清晰散開
“上膛.”命令終于傳來。
輕微的金屬磨擦撞擊聲此起彼伏,鬼子行進時聲音不小,根本聽不到灌木叢中的動靜。
戰場上總有意外發生。
走在前方的尖兵忽然揮旗。
隊伍中的觀察員立即鳥語警告:“警戒.”
一衆鬼子立即原地停下,等待下一步命令,甚至踮腳探頭向前張望。
雜草叢中。
大狗小聲嘀咕:“特麽鬼子尖兵發現在山道上留下的腳印還真像你娘的說那樣停下了!”
旁邊的楊瘋子立即低聲警告:“别說話”
“特麽的那個中尉是我的,别跟我搶”
能藏在這片山谷灌木叢中。
到現在才被敵人尖兵發現,已經創造了奇迹。
目前,鬼子第一小隊全部進入伏擊圈。
跟着的第二個小隊約一半進入伏擊圈。
敵人隊伍拉開得太長。
再等的話進入伏擊圈的敵人都快走出包圍圈。
沒想到楊瘋子說在後邊故意留下幾件破軍裝一條步槍跟腳印,就能讓鬼子大部停在伏擊圈等待的事竟然成真。
小鬼子這是跟楊瘋子商量好了?站在自己面前等大夥打活靶子麽?
少尉正在呵斥東張西望不守紀律的鬼子。
劉滿河手中的駁殼槍透過雜草,瞄準二十餘米距離的側着身體的少尉胸口。
砰.
近在咫尺格外響亮的槍聲,打破山谷的平靜。
飛出槍口的手槍彈惡狠狠撞進鬼子少尉胸膛,打斷了鬼子少尉心中剛繃緊的弦。
“打,狠狠地打啊”劉滿河還帶着稚嫩的聲音如此的沉穩。
跟着一片駁殼槍快速響,瞬間響成片。
聽到槍聲後輕機槍,六十餘支步槍跟着向站在面前的活靶子密集開火。
馬四環中射出的子彈沖出槍口,轉瞬來到六十餘米外鬼子軍中最顯眼的鬼子中尉鼻梁。
同一瞬間,中尉眼眶中一槍,胸口中了兩槍,未及倒地,雖然還在抽搐,但已死透。
灌木叢中,三十餘手榴彈投向鬼子擺開的“一字長蛇陣”。
散布在山谷一邊的灌木叢中猛然大作的槍聲。
如秋收時割麥子般将根本沒反應過來的百餘鬼子亂槍打倒。
鬼子隊形整齊,大部分鬼子都是“胳膊”中槍倒下。
一部分在聽到劉滿河第一槍響的時候,就已經開始卧倒規避,堪堪躲過第一輪射擊。
跟着趴在草叢中倉惶還擊,灌木雜草完全遮住了視線,頭頂到處都是子彈咻咻尖嘯。
根本不知道目标在哪裏。
不敢擡頭,反正,往兩邊射擊肯定沒錯。
身邊到處是同伴胳膊中槍後的慘叫與哀嚎。
八路的自動武器射擊時已經聽不哒哒哒點射聲。
槍聲早響成了片,耳朵裏全是一浪又一浪的聲波在交錯。
剛扯出手雷撥保險砸罩帽,還沒來得出手八路丢過來的手榴彈先一步炸響。
一蓬蓬硝煙翻騰,間隔四五米,準确得令人發指。
大部分沒來及扔出去的手雷直接掉在鬼子身邊。
僅幾個手雷從硝煙中抛往山道兩邊。
轟,用手榴彈做成的集束拉發地雷,到這時候才先後響.
幾具鬼子屍體崩了一兩米高,瞬間落上,硝煙亂石灌木枝葉齊翻騰。
“遮斷.遮斷”特務團觀察員幾乎将嗓子喊破,劉滿河下達的最新命令傳開。
輕機槍換了彈匣,彈道立即向後方還沒來得及進入伏擊圈的鬼子撕扯。
靠近鬼子中間位置的特務團,戰士紛紛放下槍,将面前手榴彈拉火後往鬼子第二小隊後邊扔。
借助爆炸時騰起的硝煙遮蔽了戰場,灌木叢中的戰士猛地蹿起,嘴裏咬着根樹枝,不喊沖,不喊殺,悶頭對殘敵發動沖鋒。
這次沖鋒的戰士與衆不同,因爲,他們身上全部穿的是鬼子軍裝!
與地上的鬼子屍體唯一不同的是,脖子上纏着一圈白毛巾
特務團布置的伏擊戰術與絕大多數伏擊戰完全不同。
第一輪射擊消滅大部分敵人後,借着手榴彈爆炸遮斷後邊鬼子視線,化裝成鬼子的隊伍,跟着向殘敵發起突擊沖鋒。
隻用駁殼槍,根本不用刺刀。
速戰!
速決!
硝煙中全是歇斯底裏的鬼子鬼哭狼嚎慘叫聲。
很快,慘叫聲停止,變成另外一種帶着興奮的慘叫聲。
三聲尖銳的哨聲在山道位置響起。
灌木叢中脖子上纏白毛巾的第二波特務團戰士空着手開始沖向山道。
從地上的鬼子屍體上扒鬼子軍裝,顧不得血粘在身上的不舒服,各自往自己身上套,鋼盔往頭上扣,帶血的三八步槍在身上蹭,開始往硝煙最濃的方向集結。
包圍圈外,被八路機槍壓制的第二小隊鬼子,在回過神來的軍曹長指揮下,從就地警戒轉爲向山谷道路兩邊還擊。
鬼子中尉在戰鬥開始時就已陣亡。
身處最後邊的鬼子少尉立即接過指揮權。
頭頂八路機槍子彈在呼嘯,趴在半人高的灌木疏草中連頭都不敢擡高。
嘴裏的命令倒是喊得很清晰:“敵襲.還擊”
前方硝煙一片,“幸好”先前看得很清楚
隻要往山道兩邊的灌木叢射擊,就不會傷着自己人。
彌漫的硝煙中,退回來一群僥幸未死的皇軍士兵,正拼命往回跑。
正指揮手下向兩邊射擊的軍曹長愣了一下.
這麽快就紮上了繃帶?
還都紮在脖子上?
八路什麽時候開槍專打脖子?
脖子中了槍還能跑得這麽歡?
距離本來就不遠。
逃回來的勇士回到陣地後并沒有停下展開還擊。
甚至根本沒有停下腳步,在陣地上往後邊亂竄。
軍曹長下意識大聲喝令,這些逃跑的勇士竟然不聽命令,腳步不停仍然往後逃跑。
終于明白怎麽回事,正要吆喝,一名勇士将全撲倒進灌木叢中,一柄刺刀捅進胸口。
趴在地上的鬼子兵沒有時間理會逃回來的勇士,仍然忠實執行軍曹長還擊的命令.
機槍組的勇士更是嘴裏狂叫,野雞脖子重機槍向山道兩旁的輕機槍位猛烈壓制還擊。
終于,八路那邊的機槍全被打啞
土八路仍然是土八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