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山野嶺。
山谷中蟲鳴鳥叫一片。
天空傳來的巨大的轟鳴聲。
山谷的鬼子中隊改變路線!
準備打伏擊的特務團不得跟着重新找伏擊位置。
“參謀,好像有飛機來了.”特務團戰士順口問劉滿河。
劉滿河豎起耳朵仔細聽了一會兒:“山區這麽大,你頭上身上全是野草,你擔心個屁,再說,小鬼子挺進隊有電台,這夥鬼子絕對沒有”
“你怎麽知道?”
“你個笨蛋,沒看到鬼子的傳令兵麽?”
“嘿嘿,我看到了,就是有些不大明白,如果咱們将小鬼子傳令兵弄死,不就能斷了他們的聯系麽?白辛辛苦苦跑了這麽大半天”
“你懂個屁,傳令兵沒有按約定時間到達,相當于也是傳令。”
“呃我明白了,意思是傳令兵沒有按時到達,表示在路上遇到襲擊.怎麽以前沒聽教官說過?”
“是楊瘋子說的!”
“他?除了念三字經外,要不是憋急了會說上幾句話,平時屁都不會放幾個”
“别說話,小鬼子很快就會過來”劉滿河有些感慨,看着趴在草叢中的九營那十幾位,以前外出執行任務幾乎跟大山裏所有部隊都打過交道,打伏擊時在大戰即将來臨前,還能扯着鼾睡得着,九營絕對是頭一位。
那個叫王銀枝的姑娘明明是遊擊支隊的隊員,卻偏偏跟九營這些家夥湊到一塊。
女遊擊隊員見得不少,這位似乎與衆不同。
模樣俊俏小身段不錯。
重點是身手不錯,路上跟戰士發生口角,直接動手切磋時,手下的兩名戰士被她三兩下直接打趴下.
發生口角的原因很簡單,有戰士覺得楊瘋子是傷員,被九營戰士擡着走得慢是累贅,不應該跟大家一起行動。
隊伍裏雖然講究團隊戰鬥力,但是,個人能力也很重要。
鬼子總是認爲他們的命相較八路來說很是金貴。
于是一個尖兵班還拆成了四個三人組,像山羊拉出的屎一樣被屎殼郎推着他們一坨一坨向東滾動。
後面的尖兵機槍組,偶爾會對山谷中荊棘灌木叢中來上那麽一梭子。
不時驚起飛鳥一群群。
如果有人打伏擊,那片地方不會有鳥兒留下。
這個方法挺古老,還是某位獵人出身的皇協軍提供的經驗。
很準的。
爲此皇軍給他獎勵了一袋面粉。
一條條溝,一道道坎。
平原大旱,并不意味着山裏沒水。
長時間沒有下雨,沒有沖刷風化的沙石與塵土,小溪反而顯得清徹無比。
非常奇怪,按理來說,大山深處山溝隻要下大雨就會暴發山洪,某個水坑裏卻偏偏有雨。
第二組鬼子尖兵眼尖,跟旁邊的同伴指指點點。
“來了,距離三裏。”觀察哨看着山梁上的戰士,在用剛學會的旗語發信号。
“将九營的同志叫醒.”劉滿河壓低聲音,跟着下達命令:“所有人,立即将小米撒一部分到伏擊點附近,以防鬼子機槍打鳥搞偵察”
一路上,時間在流逝,荊棘灌木叢中的飛鳥仍然驚起又落下。
掃蕩過無數次。
鬼子尖兵根本不相信山谷中會有埋伏。
就算有,也會選擇山梁。
打鳥隻是覺得無聊而已。
“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開槍.”劉滿河再次強調。
旁邊的馬良羨慕,特務團戰士令行禁止,一就一是,二就是二,執行命令絕對不會打折扣。
倒是覺得特務團的命令跟胡義的下的命令有些不同,建議道:“我覺得,應該是以班爲單位,監督所有人不得将子彈上膛.”
劉滿河愣了一下:“爲什麽?”
“要是有人因爲緊張走火了呢?如果是其他部隊有新兵,萬一隊伍中混有敵人奸細呢?”
“你說得好像也有道理,這樣做能防奸細鳴槍示警,不過.要是奸細拉手榴彈呢?”
“不怕死的人自然不會當奸細,當奸細的人肯定都怕死”
劉滿河點頭表示同意:“奸細偷偷摸摸搞破壞有可能,真有悍不畏死的給敵人示警應該不存在.”
“沒錯,不然他也不會給鬼子當奸細”
“哎,你從哪學到這麽多東西?胡連長教的?”
“是胡營長.”馬良一本正經:“其實,是我在書上看到的”
“切你不說算了,真以爲我不知道書上絕對不會寫這些東西?”劉滿河轉過頭再次下令:“放過鬼子尖兵,直接打鬼子大部隊!”
胡義與羅富貴站在破村子外。
村裏。
灰頭土臉的邋遢友軍士兵不時與兩人點頭打招呼。
都是一樣的灰軍裝,雙方半斤八兩。
村裏沒有雞叫,也沒看到一個村民,所以,羅富貴覺得有些遺憾。
爲了顯示氣勢,機槍沒有放在地上,直接橫在脖子後面。
時間不長,張爲民大踏步從村裏出來。
目光冷冷的看着胡義,語氣中帶着譏諷:“我們都還沒走,你們就來了?”
軍人就應該這個冷脾氣
胡義明白這位抱怨的原因:“我寫了一封信,希望你能想辦法轉交給李師長”
張爲民微眯眼:“你們師長剛派了一個營長送完信,你又來.這是打算玩十二道金牌的故事?”
胡義不明所以:“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
張爲民晃了晃頭,直接轉身:“那你跟我來”
荒涼的破院。
羅富貴被下了機槍。
胡義進了堂屋。
十餘人圍坐在兩張一高一低破桌子拼成的臨時會議桌邊。
副參謀長看着胡義,語氣不善:“你别說你也是營長吧?”
胡義平面平靜:“獨立團團九營長胡義”
副參謀長旁邊的瘦臉漢子譏諷道:“呵呵,剛來了個獨立營,現在又來了個獨立團,你們還真不害臊.”
“九營?老子就從來沒聽說過一個團能九個營,那不得稱旅麽?”
一陣哄堂大笑。
似乎早已忘記,曾經有個九營的連長救過他們。
魏參謀眉頭緊皺:“說說你的來意吧”
“我這裏有一封信,是以我個人名義給李師長的,麻煩你們轉交一下。”
瘦臉漢子撇嘴:“呵呵,不用想,你也是要勸李師長撤到黃河以南吧?”
胡義點頭:“有人的地方才是陣地,如果連人都沒了,那些地方仍然是我們的。”
瘦臉漢子一拍桌子:“小子,挺嚣張的啊?”
副參謀長眯了眯眼:“我們剛才在讨論一句詩”
“我不懂詩.”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胡義愣了一下,有些後悔,看來,友軍根本不需要自己提醒,他們哪裏會比自己笨?
“我建議你們最好早一點作出決定.”
瘦臉漢子打斷了胡義:“呵呵,以前我向北在深山老林裏走了不到十裏,你們就說制造摩擦,現在你們都快逼到老子炕上,是不是真覺得我們好欺侮?”
胡義沉默,這話不好接。
“信不信老子現在就一槍崩了你?”瘦臉漢子見胡義不說話,直接掏出手槍
胡義面色平靜:“我上次過來交流,雙方達成了協議,你們可以進入我們防區。”
“你讓我們一個師去你們那邊?”瘦臉漢子愣了一下。
“不對,你們一定有陰謀,八路最能蠱惑人心.”瘦臉漢子轉頭:“副參謀長,這家夥肯定沒安好心.”
“閉嘴,來的都是客!”副參謀長呵斥了一聲。
然後目光靜靜地看向胡義:“感謝你們的一番好意,我這裏現在不大方便.”
解釋完,轉頭對魏參謀道:“送客”
魏參謀一直送到村口,向胡義伸出手:“我叫魏夕和。”
胡義伸手握了一下:“我們好像見過。”
魏參謀點頭:“你記性不錯。”
該做的已經做了,該說的已經說了,倒是沒想到上級竟然也派了人,并且還是一位營長親自送信。
胡義一臉輕松:“那我走了.”
魏參謀忽然開口:“剛才開會時,已經決定南撤.”
“謝謝.”胡義不知道他爲什麽說,仍然表示感謝:“看來.我來得不是時候.”
“不是你的問題,咱們是軍人…不是政客…對了,聽說你是六十七軍的?”
“你怎麽知道?”
“呵呵,你們進山的時候不是報過麽?”
“看來,你的記性更好。”
“改天找機會打兩隻兔子,咱們炖上一鍋,喝兩杯。”
“我那邊有野豬肉,一會兒送你一些。”
魏參謀猶豫了一下,壓低了聲音:“謝謝,你回去後有機會,給張部長帶個好.你保重!”
胡義面色變得古怪,長出了一口氣:“你也多保重。”
兩人再次握手,這一次力量比較足。
時間也稍長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