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早起的戰士正将已涼的肉粥往飯盒裏裝。
柳元清正坐在廟外，看着東邊發紅的天空出神。
文武全神神秘秘來到柳元清身邊，小聲嘀咕：“那些螞蟻可真利害，一夜之間竟然.隻剩下三個骨架！”
“幹得好，你趕緊找兩件鬼子雨衣，将那三具骨頭包好找個地方藏好，等明年清明，老子要将他們送到西安去陪團長”
“我說，西安得上千裏遠吧？你這麽幹也太無聊了吧？”
“嘿嘿，你不懂，這事你别多說，趕緊去”
早起的學員隊伍晨練結束，發現睡懶覺的九營兵隻起來了一部分
正一個個輪流到從廟前大水坑裏往外淌出來小溪裏洗臉。
比很多學員戰士多了一項目衛生項目：刷牙。
一位民兵湊到拿着個木柄刷子在嘴裏來回刷的戰士旁邊：“哎，你們這是在刷牙？”
戰士仰頭将水咕嘟咕嘟吐到一邊：“你沒長眼麽？”
這位大清早難道是吃了槍藥？
民兵臉上仍然堆着笑：“那你刷完了能不能借我使使？”
“你個混球，掰一段灌木枝，将一頭咬成絲狀不就行了？”
“沒你這個刷子好用吧？”
“滾”
民兵讨了個沒趣，到旁邊弄柳樹枝。
看起來，九連戰士并不太好打交道。
秦隊長沒看到胡義安排九營早操，猜測應該還沒起來。
猶豫了一下，懶得去問。
直接帶着學員們在廟前空地上圍成一圈作思想交流，總結戰鬥經驗。
嘀嘀咕咕地分享自己參加這次戰鬥的心得體會。
所有人的焦點都集在九營的裝備上
“以我看，獨立團遲早會成爲主力部隊.”
“大家夥回去以後，一定要以九營的裝備爲各自的目标”
“以學習英勇的二營悍不畏死精神爲已任”
秦隊長作小結：“如果我們有九營那麽好的裝備，再把二營不怕死的作風發揚光大，以後打小鬼子哪會有什麽難處.”
“我覺得，咱們要弄明白九營搞到這麽多武器彈藥的原因.”
“這不是明擺着的麽，都是從敵人手裏繳獲”
學員中戴眼鏡的那位忽然開口：“其實你們都忽略了一個問題，九營中的很多戰士應該是友軍的俘虜，他們的思想工作做得并不怎麽樣！”
另外一位附和道：“就是，我也發現了，咱們都是同志，他們對咱們并不怎麽友好”
秦隊長笑了笑：“還要對咱們怎麽友好？給了咱們一人兩百發子彈還不夠.”
“隊長，那是高營長給咱們的好不好”
秦隊搖了搖頭：“可不能這樣說…你想想，如果咱們一個連遇到一個小隊的鬼子，敢不敢對小鬼子動手？”
眼鏡學員愣了一下：“那得看情況”
“難道昨天在戰場上你沒有發現，九營那些戰士的槍法有多好？”
“我們要是有那麽子彈，一樣能行。”
“給你一門擲彈筒，你會不會用？”
“我們團部應該有人會。”
“迫擊炮呢？”
“那個.不知道.”
“哎你們看那邊，他們好像要審問鬼子.”
“走，咱們偷偷過去瞧瞧.看他們有什麽好手段，咱們也正好學兩手.”
被倒綁着雙手的草野三郞身體被人用腳踹着翻了個身，趕緊習慣性瞪着憔悴的紅眼左右瞧。
看到一個拄着拐杖的人，正坐在面前的石頭上。
不遠處，還有個小丫頭，那丫頭手上扯着一根繩子，繩子另一端綁着一頭尺來長正四下亂竄的花小豬。
“要殺便殺，帝國精英是不可能向你們投降的。”草野三郞一開口就表明甯死不屈的立場。
這家夥竟然會說漢語！柳元清老謀深算，故意深深歎息一聲：“唉，其實，要不是這場戰争，你還可以跟你家人團聚”
“休要花言巧語我勸你們早點動手”
“哎，也許你家裏還有婆娘娃，你要是死了，他們可就沒有了依靠，聽說你們那邊要是女人沒了男人，女人就得當尉安女，去安慰其他鬼子.”
“那是她們的榮幸”
“那要是那個女人是你女兒呢？”
“你放屁，我女兒怎麽可能”
“有什麽不可能？以島國的風俗，你女兒要是沒了父親，她的同學會欺侮他，也許她沒成年就懷上壞孩子的種。就算她能順利畢業，進了工廠又能做什麽？也許，她嫁了人，但是誰又知道她的男人會不會讓她去招待他的同事？”
“你放屁”
“說不定那些富人甚至會帶貓啊狗的光顧也說不定”
“你太卑鄙太無恥了，我從沒見過像你這樣語言如此惡毒之人！”
“看起來，你挺有文化，漢語說得也不錯，你家裏爲了培養你付出了多少心血？”
“…”草野三郎不由陷入回憶…
好半晌後，柳元清再次開口：“現在，我隻要扣動扳機，你父母所付出的一切心血都将白費！”
“…”
“你想說你要給你們那狗屁天皇盡忠？但你想過沒有，你們天皇有沒有考慮過你們的感受？”
沉默…
“你不要跟我說你沒進過尉安所，你享受過的那些從島國來的女人，她們最後是什麽下場，難道你真不知道？”
“…”
“全世界有誰像你們那樣無恥！不遵守戰俘公約，使用細菌毒殺平民對一個城市中幾十上百萬手無寸鐵放下武器的軍人，以及無辜的老百姓下毒手，這樣的事除了禽獸，你說說…有誰能做出來？”
“…”
“普通士兵可能不知道，看你的樣子，應該受過高等教育，難道你沒看報紙？難道你真不知道是那些政客，爲了轉嫁你們國内矛盾而侵略？”
草野三郞忍不住強自分辨：“我們來，是爲了解救被你們這些軍閥欺壓的中國老百姓.”
柳遠清譏諷道：“那你們解救了他們麽？你是有文化的人，不是普通小鬼子，你問問你自己，你相信麽？”
“我沒有殺過普通老百姓.”
“從去年到今年的平原大旱，餓死上百萬的老百姓，你們救了麽？”
“是你們炸開黃河造成的.”
“那我問你，即使老百姓餓死，你們卻仍然強搶糧食，那是不是你們的錯？”
“你别說了，你殺了我吧！”
柳元清舉起手中的拐杖就打，邊打邊罵：“你以爲死就能解決問題？你們現在看起來滿世界作戰，但你們國内早已支撐不起這麽大規模的戰争，你們敗亡隻是時間問題，你說對不對？你們國内同樣有反戰的聲音，你們現在戰線越拉越長，别的不說，就連在占領區，你們的兵力早已嚴重不足，要是那些跟着你們當狗的皇協軍哪一天調轉槍口，你覺得你們還能耀武揚威？”
草野三郞聲音顫抖着再次強調：“我是帝國軍人，我絕對不可能投降，所以，我希望你看在大家都是軍人的份上，能給我一個痛快。”
“我剛才已經說過，你就算死也解決不了問題，曆史會記錄下你們作過的每一件壞事，如果你認爲你不是野獸，還算是個文明人，你就應該爲你們的所作所爲忏悔，爲你們那些同胞野獸一樣的獸行贖罪！”
“你好好想想，爲你的家人，爲了世界和平.”柳元清說完起身，拄着拐杖走向正溜豬的小丫頭。
小紅纓看着慢慢過來的柳元清，擡着瞪着清澈的大眼問：“你真能勸降他？”
“從這貨身上帶着的家書内容說到東京大學，可以看出這貨原本是種地的，但他卻通過自已努力上了東京大學，這種鬼子很有文化，跟他的妻子還是大學同學，關系還很好，他有一個女兒今年八歲.
如果是普通小鬼子，我還真沒把握，但這家夥有文化就會權衡利弊，我有五成把握他會投降”
“五成？聽說小鬼子是煮熟鴨子的嘴死硬，他要是不降呢？”
“不降就送他到我們團長那去，讓團長慢慢開導他”
“你們團長.在哪”小紅纓愣了一下：“你說啥你們團長不是早死了麽？”
“嘿嘿，一晚上過去他都沒有勇氣咬舌頭或者将腦袋撞在石頭上自殺，我就不信.從他嘴裏掏不出鬼子挺進隊的具體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