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年後一個多月來，以皇協軍爲主力的春季大掃蕩基本結束。
在即将對華北黃河以北地區進行全面肅清作戰關鍵時刻，完全治安區竟然出現如此嚴重“治安”事件。
投靠鬼子的各路牛鬼蛇神開始在平原上活動，試圖搜集更多遊擊隊的情報以獲得鬼子的獎勵。
可惜平原上人煙稀少，那八路動不動就殺漢奸，
時間長了，牛鬼蛇神們發現打探消息根本沒有多少油水可撈，還有性命之憂，慢慢對收集遊擊隊信息沒了多少興趣。
光靠皇軍發的點那糧食，養家糊口都難，有門路的人自然會想别的辦法活下去。
來錢最快的辦法麽.種大煙！
要想在亂世活下去，誰還會管那些道德倫理？
湯縣。
夜深。
十多個衣衫還算齊整百姓打扮的人，聚在兩張桌子拼成的長條舊周圍，煙霧缭繞。
坐在上首手拿着煙槍的中年人左右看了看：“人差不多都到齊，今天招集大夥，主要是商議一下今春種大煙的事兒。”
一個年青人左右看了看：“種大煙那是斷子絕孫的事兒，我們道門決定從今年起不再種大煙，楊道首公開投了八路軍，依我看，大夥兒不如也投八路.”
中年人嗤笑一聲：“呵呵，王春榮老弟，賊老天到現這都沒有下過一場雨，如果公開豎旗與皇軍爲敵，以後我不保證你們還能在縣城混！”
王春榮一巴掌拍在桌面上：“你别假惺惺裝好人，你跟别動隊的人勾結姓路的利誘老百姓種大煙，遲早要遭報應！”
中年人吐出一口煙圈：“呵呵，你跟八路有聯系，老子講義氣睜隻眼閉隻眼沒有向皇軍揭發你們，你最好想想，八路他們什麽時候又在意過老百姓的死活？就算偶爾給你一些錢糧，夠大夥兒填肚皮麽，難道你想讓大夥兒跟着你餓死？”
“話不能這樣說，隻要咱們趕走小鬼子.”
“呵呵，咱們跟着别動隊，如果趕走皇軍，縣城光複咱就是功臣，混個鄉長、局長絕對沒有問題，如果光複不了，也能維持現在的樣子，大夥兒不至于餓死，可是，要是跟着八路的話，現在是死路一條，以後同樣是死路一條。”
王春榮對面一個年青人小聲嘀咕道：“那你也得有命活到光複的那一天。”
中年人一煙槍敲在那年青人腦門上：“你算老幾？老子的事你也敢說三道四？”
王春榮怒了，起身擡手指着中年人：“你别動手，别以爲你身後有路朝元撐腰，就敢對我道門指手劃腳！”
中年人愣了一下：“得，你要是看不起老子，大夥兒一拍兩散，小子，你給我記好了，在這亂世要活命，嘿嘿，還隻能靠本大爺！隻要老子一句話，你們種的大煙在這縣城就沒人敢收，老子餓死你們這些王八蛋！”
王春榮抓起面前茶壺直接砸了過去：“你眼瞎了嗎？八路軍一心抗日，抵抗侵略者，你還趁機發國難财”
中年人順手把共壺抄在手中，連水都沒酒出來一滴.呃.空的：“呵呵，你們種大煙，難道比我又能好到哪兒去？”
王春榮一咬牙：“咱們此别過，走”
中年人聲音陰沉：“慢走，不送！”
幾個年青人出得門來。
一個年青人憂心忡忡：“王哥，依我看呐，咱們現在最好的選擇，就是幾方都不得罪，保存實力”
“你這言論很危險。”
“可是那狗漢奸說得有道理，如果咱們現在豎八路的旗，不出三天，大夥兒全都得死在鬼子手上，到時候就算八路能坐天下，還有我們什麽事兒？”
“你别忘了，咱們天門會既然敢反抗小鬼子，難道還怕死？”
“王哥，你三兄弟槍殺僞縣長被省政府通輯，你一撒腿就可以跑，兄弟們一家老小沒法跑啊，再說，那八路他能護你一時，護不了你一世，眼下，咱們在小鬼子地盤上讨活，如果大夥連人都沒了，還提哪門子把他們趕走？眼下…最好還是夾着尾巴做人！”
“你的意思是，大夥兒繼續種大煙？”
“如果不種，你還不如讓大夥兒都上吊自殺算了”
姓王的年青人無言以對。
旁邊另外一個年青人恨恨道：“不管八路、還是汪政府或者是國民政府，誰給我糧食，老子就聽誰的！”
王春榮一巴掌拍在那位背上：“要是小鬼子給你糧，那你也聽他的？”
“你别瞎扯行不行？我們跟那小鬼子不共戴天，怎麽會聽他們的？”
“那你就記清楚了，汪政府也是鬼子扶持起來的.”
“那你給大夥兒找條活路啊？反正先說好，投八路老子不幹！”
面對這樣的場面，王春榮也沒轍：“先不說這些事，如果能把土匪扈全祿給剿了，應該能搞到不少糧食。”
旁邊年青人立即跟着插話：“那狗娘養的前段時間跟着王三祝，被國軍遊擊隊打了個伏擊，咱們正好趁他傷筋動骨的時候滅了他。
王春榮愣了一下：“别瞎說，打他們的是八路軍！”
“不能吧？報紙上都說了，打他們的明明的國軍遊擊隊。”年青人拿出一份報紙，在月夜下晃悠得嘩嘩響。
“我說，你什麽時候認識字兒？”
“我不認識字又怎麽了？我專門請城裏說書先生看過！”年青人得意的笑。
王春榮搖頭，再次無語。
年青人繼續：“你帶兄弟們做事，咱兄弟們沒二話，給八路運物資，護送他們人員過境，大夥兒同樣二話不說，咱們對八路算是仁至義盡，可是呢，他們一不給錢，二不給糧，咱總得要考慮活下去，你說是吧？”
冷不丁，一個黑影從路邊鑽出。
見一衆人都緊張注意他，立即開玩笑般說話：“我有急事，來晚了一步，你們也不等等我…”
王春榮沒好氣兒：“每次你都有事，趕緊說說，你那邊打聽的情況如何？”
“王景昌派人到吳進善那邊買了大批煙土，咱們這回：一定劫了他狗娘養的貨。”
“送貨的時間，路線都打聽到了？”
“還沒有，事情有些麻煩，王進善跟八路又打起來了，他們送貨的時間可能會推遲。”
旁邊的年青人嚷嚷道：“又打起來了？這一帶難道要變天，八路才打了王三祝父子，還敢跟吳進善動手？
“哎哎哎，打王三祝的是國軍遊擊隊，别往你那髒臉上貼金.”拿報紙的嚷嚷。
“閉嘴，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吧！”王春榮心思開始活泛：“前幾天城裏鬼子吃了敗仗，又來了一夥鬼子，有沒有他們的消息？”
“聽說皇軍要執行什麽秘密任務。”
“你從哪打聽到的？”
“路司令今天晚上請客，我跟我堂哥去混吃，在席間聽他手下那副官親口說的。”
“以後，你少跟姓路的那些人混，他就不是個好東西。”
“對，這家夥每次開廟會都安排那些職業賭棍混在會上開賭棚欺騙村民。”拿報的再次附合。
“就是，好多鄉民都因爲賭博傾家蕩産，鬻兒賣女，四處流浪，到後來上吊自殺的不在少數…”
“他在湯縣飯店開的那俱樂部.還從天津引來專業的賭博班子搞出很多新花樣騙火夥錢财.”
“他夥同小鬼子開的武井洋行、大山藥房和高麗人開的修表店，實際都在經營收購鴉片.”
“大山藥房還暗藏了煙館.”
某個聲音唱反調：“不過，大夥也得想想，要不是路朝元帶村民種大煙換糧，附近村民早餓死了。”
“你以爲他有那麽好心？種一畝他收稅金一百五十塊，還夥同那于鏡三，在西隆化村搞了個藥品制造專行，專門造海洛因，銷往北平、天津、張家口一帶.”
“那東西就是個害人精，誰隻要染上那東西，十個人十個都會淪爲乞丐，還會殃及父母妻兒”
王春榮揮了揮手：“那大夥說說！這個王八蛋該不該死？”
“該死，這王八蛋就應該拉去喂狗。”
“對對，得将他千刀萬剮。”
“要不.大夥一起幹他一票？”
衆人七嘴八舌的讨論着路朝元的罪行，眼神憤怒，神情激動。
“路朝元跟吳進善是一夥的，隻要咱們盯着路朝元，遲早能找到下手的機會！”
“哎，那咱們煙土還種不種？”
“種！不種難道讓大夥餓死”
根據地，遠沒我們知道的那麽簡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