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鎮内外終于平靜下來,再沒有傳出過槍聲。
鎮外不遠一村裏某個大院中火堆曉得正旺,不時有人被帶進院子。
逃出小鎮的人并不少,大部分身上都帶着防身武器,不少人帶了短槍,可惜,随身全被搜了個幹淨。
問題很簡單.
姓名
家在哪.
從哪裏來?
在這幹什麽?
到哪去?大半夜爲什麽要跑…
認識維持政府人員名字
認識八路或者抗日政府人員?
認識的人姓名,活動在哪些地方?
問題五花八門
敢半夜逃往鎮外的都是老江湖,在沒弄清對方到底是何方神聖之前,面對這樣的問題…沒人敢随便作答。
即使看到問話的人治安軍打扮,也沒敢放松警惕,誰知道這些人安的什麽心?
對方問話倒有些像土匪綁票索底,這時候可不敢說謊。
要是說謊,這些家夥真派人送信去讓家人贖票,送不到信就真麻煩了,沒有人願意去冒這個風險。
這時節保持沉默雖然是明智之舉,但對方問話卻不敢胡亂回答,再說,明晃晃的刺刀下,要是睜眼說瞎話,誰知道這些吃人不吐骨頭的家夥…
會不會真的去派人去證實?
腦袋缺根筋實話實說的幾乎沒有,選些無關緊要的話交待。
至于跟八路的關系衆人自然異口同聲說一個都不認識…
治安軍幹什麽的?那跟八路死對頭…
無不表示上有八十老母,下有襁褓中幾個月大嗷嗷待哺的嬰兒.
問話簡單粗暴…
審問速度極快,問完直接帶走。
旁邊某個院子,釘死了窗戶的屋裏關押着十幾位,中間某位“碰巧”與看守他們的治安軍相熟。
透過門縫,壯起膽問門外治安軍:“我說大兄弟,這回你們又玩哪一出?”
外這那位看來也沒忘記屋裏這位,壓低聲音:“你别擔心…爲了加強小鎮治安,團長安排搞治安演習.你記好了啊,這事誰要是敢說出去,一律槍斃.”
不擔心?老子能不擔心麽?屋裏那位急了:“哎,那我們随身帶的貨.”
“呸,你個混球,半夜三更你好好呆屋裏不行嗎?還帶刀帶槍,真當我們團長好糊弄?”
“哎,老子不要槍隻要貨總行了吧?”
“貨?什麽貨?”
門外那位矢口否認…
屋裏的衆人面面相觑,相互熟悉的開始聚在一起商量對策:“治安軍這麽幹,多半是那姓吳的借機斂财,吞了咱們的貨.”
“咱們這回既然撞上人家槍口.看來不出血是不行的了。”
“對,這事他以前就幹過.”夾雜在嗡嗡聲中,并沒人注意,這個聲音帶着興奮,根本沒有丢貨的慌張…
“眼下這種情況下,咱們一定要咬定良民的身份事…”
“對,絕口不能提貨的,要不然那姓吳的很可能會像上次那樣下黑手…”
“上回?你們倆都說上回,難道姓吳的真幹過?我怎麽沒聽說過?”
被人疑問,文五全樂了:“特麽那是一個伸手不見指頭的夜晚…”
說的人口若懸河,聽的人提心吊膽…
某些人的貨卻根本損失不起,壯着膽兒湊到屋裏認識外邊治安軍那位身邊:“我說大兄弟,能不能幫個忙?”
“幫忙?幫什麽忙?”
一摞大洋塞進對方手裏:“你看…能不給外邊那位說一聲,看能不能出錢贖回咱們的貨?”
“你什麽貨?”
“煙土!”
“哼,你膽可真大,敢在吳團長治下販賣違禁物品”
“我這貨隻是從他們防區過境,又沒在他們防區買賣…再說我交了稅…”
“這事老子可不敢說…”
“我那大煙原本在吳家相熟的關系戶手買的,他們想黑吃黑,嘿嘿,我看你們這回得吃不了兜着走…”看來…這位來頭不小,不是善茬,贖回至少比再買花的錢要少,并且不用交稅,至少便宜一半!
“那剛才他們問話你不說?”
“剛才我哪知道他們是演習?”
“那行吧,我問問!”這位有些疑惑,都搜過身了,這貨大洋從何而來?
又一位湊了過來:“呃…那我那批貨是藥材,你看能不能行個方便?”
隻有一塊大洋!撇了撇嘴:“這十裏八鄉人都死光了…你做這買賣…是不是缺心眼兒?”
“嘿嘿,有人出高價…”
“賣山裏去?”
驚慌的聲音:“你怎麽…你怎麽瞎說?”
“行吧,我一塊說說…”
…
鎮裏。
…喔…喔…喔…
某得瑟的公雞叫響了第一遍。
鎮公所二樓某間屋仍然亮着燈。
靠在門邊牆根裹着行軍毯打盹的羅富貴立即驚醒,擂着眼:“.哪裏跑!”
一直坐在燈旁包着頭翹着小辮兒,握筆寫着什麽的小紅纓被吓了一跳:“大半夜你鬼叫個什麽?”
回過神來的羅富貴有些無語:“你還沒睡?頭不痛了?”
“寫完這一段就完事兒…”
熊砸巴着嘴:“我明明都逮了七隻雞,怎麽這一睜眼…卻一個也沒見了?”
丫頭翻了翻白眼:“繼續作你的美夢吧.”
屋頂。
吹了半夜冷風的女人不甘心就此放棄,仍然在尋找機會,被冷風凍僵了裝滿的仇恨腦袋,聽到下邊兩人對話,差點笑出聲來。
“我說丫頭.你聽到沒有,屋頂好像有動靜!”
丫頭側耳細聽,除了一樓連夜趕到,還在審問那些抓到的鎮公所人說話的聲音,什麽都沒聽到:“你别在這疑神疑鬼的,趕緊繼續作你春秋大夢去!”
羅富貴沒有反駁,打了個哈欠:“你說,這要真有鬼該咋辦?”
“上抗大時你盡打瞌睡,教官都說了這世上根本沒有鬼”
“我是說萬一萬一有咋辦?”
“那就捉了下油鍋炸.”
“我總覺得脖子上涼叟叟,好像是被鬼盯着一樣!”
“那門漏風!”
門不就是死了十幾個僞政府的幫兇麽?我都不怕,你怕什麽?”
“我總覺得這裏怪怪的,屋頂好像真有鬼一樣。”
“鬼?死在你手下的鬼子都比這回打死的多,活的你都不怕,死的你反而怕了?”
“要不…你繼續在這兒盯着,我帶人去幫馬良找那偵察員?”
又一陣雞叫傳來。
丫頭終于明白了什麽:“你是想去抓雞?”
“你不是,我怎麽會有那想法.”熊心像貓抓:“那倒黴雞大半夜怪叫,擺明在給敵人通風報信,我去滅掉它姥姥的.”
“讓那班長去就行了,用得着你親自動手?”
“你這裏又沒什麽事,我一會兒就回來!”羅富貴轉了個身,快速出了門。
她懂什麽,抓雞過程那種快感,沒親自抓過怎麽可能體會到那至高無上的享受?
在屋頂隐藏着的某雙仇恨目光注視下,羅富貴從鎮公所二樓竄到一樓,推開一間屋門,擡腿踹醒幾個正呼呼大睡的兵,嘀咕怪叫罵罵咧咧聲中,七八個黑影全副武裝,溜出鎮公所後門。
屋頂上那女人,攀着屋檐順牆溜下來,順着二樓走廊無聲無息摸向亮着燈那屋。
探頭湊到窗角向屋内張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