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匪并不善于打硬仗。
天已黑盡,三面受敵,已經沒辦法再打下去。
中路和左右翼都有敵人,西邊最近的已經沖到接近一百來米遠。
土匪中長短槍都開始響,機槍不斷向四周攻擊的隊伍閃着火舌。
西路向自己沖鋒而來的隊伍停了下來,灰頭土地臉的王三祝終于長出了一口氣。
他很清楚,現在根本沒辦法再這樣打下去,正在猶豫是不是要再次向南沖,一舉拿下南邊的村子,然後固守待援。
或者幹脆後撤,回治安軍炮樓封鎖線那邊等大部隊到了再次發動進攻.
高一刀之所以停止攻擊,并非是真的被土匪密集的彈雨打得不敢沖鋒,而是早前的計劃中,壓住土匪後就用隊伍中的擲彈筒對土匪打上一波,然後再發起決死沖鋒,沖到土匪幾十米距離後再用手榴彈接将土匪炸潰。
很顯然,負責打土匪東路的胡義應該也是這個打算那雜碎還真沉得出氣兒。
第一次正式戰鬥中使用擲彈筒,六個二營兵找了個淺坑,蹲在地上後激動得手腳發抖,炮手慌亂的摘下背上的擲彈筒,駐鋤落地,一腳踏住半邊踩穩。
旁邊的彈藥手連摳帶拽掏出榴彈,借着黑暗中槍口焰大緻看清,抓起榴彈扯了保險栓直接就塞進已拉開擊發杆的擲彈筒裏。
土匪一大片就在前方不遠,根本不需要計算什麽角度跟膛壓,再說.也不會算。
蓬.一發榴彈率先出膛。
兩秒鍾後,另外一具擲彈筒射擊出的榴彈也跟着飛上了天。
一片慘烈的閃光後.轟.一聲巨響。
榴彈在土匪人群中爆炸,地面在震顫,騰起的一片混着彈片泥土硝煙四下飛濺翻滾,附近的倒黴蛋立即發出長短不一的慘叫。
又是一道閃光.轟.
第二發榴彈再次落入人群,黑暗裏震顫着土匪們的心神。
兩發榴彈打得很沒規律,時間有先後,落點更是一個南一個北,土匪們終于意識到情況不對勁。
土匪有迫擊炮,但是很遺憾,他們卻沒有威力小得多的擲彈筒,因爲那是鬼子的制式裝備,根本不允許土匪使用。
而先前對村子那一陣猛烈攻擊,炮彈打光了!
緊接着,又是兩發榴彈先後沖上了天空。
子彈在黑夜裏亂七八糟呼嘯,榴彈在土匪人群中炸開,胡義明白高一刀先動手了,停止射擊,給步槍壓上一個彈夾,朝着旁邊大喊:“李響,看清土匪機槍位置了吧?立即給我打,直到打掉那機槍爲止!”
李響打擲彈筒不少,但要想像鬼子一樣一打一個準,還辦不到,但對方是土匪,就算榴彈打在機槍附近,土匪的機槍就立即會成爲啞巴!
由于胡義從東路率先攻擊,土匪自然把東路當成了防守重點,三挺機槍交叉向東射擊,把胡義這邊壓制得死死的。
很是可惜,上次偷襲鬼子彈藥車隊沒能成功,不然有了榴彈,光憑擲彈筒就能把土匪直接擊潰!
幸好過鐵路時繳獲了些榴彈,馬良田三七過來時又帶了一批,不然根本沒辦法遠距離攻擊。
李響帶着手下一個火速提拔的排長,聽到命令後三兩下準備好了。
扶住豎起的擲彈筒,大概估計了一下,親自裝進了第一顆,右手扯動擊發繩,毫不猶豫的放了出去。
爆炸閃光在夜裏格外清晰。
轟.轟.
與對面靠北的二營打出的榴彈響成一片。
仔細的觀察着落點位置,稍微橫向調整角度,朝身邊的彈藥手大喊:“裝彈!”
嗵.嗵.
“動作快點!”
嗵.嗵.
“你向北我向南!”
嗵.…嗵
八輪十六發榴彈在極短的時間裏就放了出去。
原本慢悠悠的榴彈忽然變得密集,在土匪人群中的爆炸聲此起彼伏連續響起。
土匪中的三挺機槍有兩挺再沒響起。
很快,土匪中向東最後的那挺機槍由于沒旁邊的機槍形成交叉火力進行壓制,斷斷續續的換彈匣,還在閃着火舌。
土匪人群中到處硝煙彌漫,機槍手也隻是概略範圍内盲目地亂射,連點射也不敢打,直接就是一梭子全打光,然後換地方。
土匪群中已經變得硝煙翻滾,震天動地,一陣又一陣爆炸産生的彈片四處肆虐。
借着死馬死屍掩蔽的土匪傷亡其實并不大,老匪們卻不由得想起,這陣仗跟還是國軍遊擊隊時,被鬼子一個中隊打得落花流水的那次何其的相似!
掀起的碎土如雨落下,新加入進來的土匪跟會道們聯軍們覺得…這更像是被大炮轟擊,直接發懵!
趴地上求菩薩、觀音、如來、玉皇大帝、太上老君保佑…
中彈的撕心裂肺慘叫聲中,不少人魂飛魄散,有人哭泣有人叫喊,在一次次的爆炸閃光中暈頭轉向,隻想離開這修羅地獄的地方。
到處是亂哄哄的人群亂哄哄的呼爹叫娘聲早壓過了王三祝的命令,就連少司令那貨的手槍往天空打空了彈倉也沒多少人再聽他的指揮。
機槍沒畫響,就邊對手的在哪都判斷不清,王三祝心裏慌了,眼着着一衆手下已徹底喪失戰鬥力,向南攻擊已經沒有可能…現在除了撤退别無他法!
兵敗如山倒!
畢竟在中央軍軍校洛陽分校受過訓,這貨基本個人戰鬥素養還是不錯,北邊到現在還算比較安靜,一直半趴在一條溝裏的他,仔細的分析着戰場形勢,現在就連組織一部分隊伍打阻擊都根本沒法辦到!
再說,他身邊的隊伍全是他老子王太恭的嫡系,用來打阻擊實在有些不劃算。
好一會兒後,他終于決定,帶着附近能聽到他呼喊的嫡系弟兄開始往北撤退。
沒辦法,隊伍已經崩潰,再打下去隻能是徒增傷亡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等自己大部隊到了,再打回來報這一箭之仇!
王三祝帶頭率先往北爬,附近的土匪們看到司令都跑了,趕緊一窩蜂的跟着跑,生怕跑得慢了的土匪會道門成員們,一亂後更是直接半起身,貓着腰就往北撒開腿跑。
至于撤退時安排人打阻擊,姓王的都跑了,其他土匪頭子會道門頭領誰又是傻子?
這當口給别人打阻擊?這是他娘的人能幹得出的事兒?
逃跑的隊伍甚至連還擊都懶得打!
王三祝确實被這個場面震懾了,因爲旁邊那些不怕死的土匪開始貓着腰撒開腳丫子猛跑,而在地上使出渾身解數匍匐的他就慢得像隻蝸牛!
眼看就要落在最後。
不得不半起身,在身邊十幾位悍不畏死的手下簇擁着,跟着逃跑的隊伍甩開腿往北一頓猛竄。
兩邊的機槍、步槍仍然在不斷開火,并且形成了交叉火力猛烈射擊。
但兩邊的隊伍明顯并沒有胡亂射擊。
畢竟再遠處就是自己人,槍子不長眼,收割生命的彈道始終保持着一個角度。
土匪跑起來後,機槍彈道從側面射擊,子彈要擊中高速跑動的人,非常不容易。
逃跑的土匪也不傻,不少人借着還能跑動的戰馬掩護逃跑,就幾挺機槍根本不管多少用!
中間到處是彈雨.
南邊的王朋眼睜睜的看着土匪逃跑,帶着戰士根本不敢追擊
即使如此,痛打落水狗的機會可不多。
二營九營從側翼猛烈射擊。
王朋營中的戰士們在土匪身後打黑槍,全身被腎上腺素激動,一闆一眼的對着黑暗中不斷遠去的影子射擊。
短短十幾二十秒的時間,逃跑的土匪大部已向北跑了近百米,隻留下一地的傷兵跟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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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