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初春。
寒風仍然凜冽着掠過荒原,卷揚起陣陣浮塵遮天蔽日。
正午的陽光,蒙上似灰如藍渾灑在黃褐的原野。
一片哭泣聲中,吊在村外大樹上的兩具屍體,被一群灰衣黑臉的軍人放了下來。
那是被僞軍殺害的兩位民主政府工作人員,昨天半夜到現在,沒有村民敢去爲他們倆收屍。
村民躲在屋裏,一個也不敢冒頭,緊張的看着似曾相識的八路隊伍。
因爲據說僞軍昨夜拉網搜捕,他們根本不知道這些八路打哪冒來的,更不關心八路從哪來!
一個八路二十斤小米,某些人心裏開始活泛起來,這.得換多少小米?
至于挂在樹上那兩位.
陸團長離開南邊向陽的山坡,重新戴上軍帽,擡頭看着清冷的村子,眉頭逐漸深鎖。
好一會兒後,終于有些自嘲地對旁邊的三員大将開口:“現在老百姓都不願意理咱們,咱們大老遠從山裏送糧過來,熱臉貼上冷屁股,都說說對現在形勢的看法。”
吳嚴左右看了看:“既然糧食已送到,我覺得咱們在敵人掃蕩核心區域,随時可能被漢奸告密,咱們要不還是先退回山去,再從長計議?”
陸團長沒有表态,明顯,他對送了糧還落不了個好名聲耿耿于懷。
高一刀看了一眼中間的吳嚴,然後盯着吳嚴右邊的胡義瞪眼。
胡義好象根本沒有看到高一刀的眼神,愣在那裏發呆。
收編治安軍的行動是高一刀提出來的,見胡義沒表示,不得不撇嘴:“我覺得,以咱們現在的兵力,完全可以打掉興隆鎮出來掃蕩的治安軍!”
高一刀說完,三人都轉頭看向胡義。
胡義有些尴尬:“我們九連這次出來,總共就六個人,我覺得還是你們拿主意。”
最左面的高一刀一撇嘴:“是讓你發表看法,又不是讓你們九連參加行動,你别說連個看法也沒有吧?”
陸團長看着胡義,面色少見的嚴肅:“我知道你在憂心你們九連的根據地,這大白天的你也趕不回去,再說,都知道你曾對打過不少大仗,你現在還是獨立團參謀,别婆婆媽媽的藏着掖着!”
陸團長從沒用這種語氣跟他說過重話,胡義有些發愣。
好半晌後,胡義才終于提了個建議:“要不.先看看地圖?”
陸團長立即轉向對旁邊候着小豆命令:“趕緊把我地圖拿過來!”
胡義看向高一刀:“你能不能把敵人大緻的兵力布置标出來!”
高一刀白了胡義一眼,把自己珍藏的地圖扯了出來展開,僞軍兵力一目了然!然後掏了半截鉛筆用刺刀小心的刮了刮,憑記憶開始在小豆展開的團長那大地圖上開始标注。
吳嚴指着高一刀剛畫上的短線:“這三條短線是什麽意思?”
高一刀沒擡頭:“表示拉開的一個營的治安軍!”
“這兩條短線呢?”
“一個排”
“那這一條短線.呃.應該是一個班對吧?那這個小方塊呢?”
“炮樓。”
“那這條線這麽長,應該是封鎖溝對吧?這個黑坨坨.呃.應該是興隆鎮吧?”
“你能不能别打貧?”
“我到現在都沒看到興隆鎮!”
“這個.黑坨坨就是。”
“那你爲什麽不寫上興隆鎮三個字?”
“老子不想寫,你咋的?”高一刀處于暴發邊緣:“你那地圖上難道沒有?”
“我就是記一下兵力布置,你的圖比我的要全面一些。”吳嚴也不生氣,正握着鉛筆,在自己畫了的簡易地圖上标注。
沒辦法,他手上的地圖幾乎都是山腳那一帶詳圖,平原上高一刀這塊,他還真沒有敵人詳細的兵力布置圖。
高一刀很快畫完:“現在僞軍差不多呈網狀拉開掃蕩,不冒進,不追擊,進行平行梳篦,小股僞軍在前邊負責偵察探路,漢奸對可疑分子進行辨别、抓捕.”
吳嚴在自己地圖上也跟着畫完,下意識的點頭表示同意。
陸團長看了一眼高一刀的标注:“狗屁戰術,拉成網要是就真的管用,你們昨天晚上又是怎麽過來的?”
吳嚴趕緊補充了一句:“敵人雖然拉開進行掃蕩,但他們這樣一來,兵力分散,給了我們各個擊破的機會!”
高一刀撇了撇嘴:“各個擊破?敵人的目的是平原上小股遊擊隊,你以爲平原上的遊擊隊都跟咱們比?敢硬闖僞軍掃蕩兵線?”
“小股遊擊隊見到這麽大規格的敵人掃蕩,除了跑還真不能怎麽樣!”吳嚴點了點頭并不生氣,轉頭看向胡義:“哎,胡連長,說說你的看法!”
“九連根據地不大一樣,不比二連可以不管百姓,根據地大多是自己組織起來的老百姓,面臨的困難要大得多。”
“讓你說看法,你扯我二連幹什麽?”
“敵人這次的目标是對占領區進行肅清,主要目标是遊擊隊以及咱們地下人員甚至是兵力弱小的八路軍地方部隊。”
“什麽意思?”
胡義根據與張部長談話的種種信息判斷:“你們注意到沒有,他們根本沒有把我們八路軍作爲重點掃蕩目标!”
高一刀有些疑惑:“那他還掃個屁的蕩!”
胡義沒理會高一刀,知道這貨喜歡挑刺:“敵人的目的,一是企圖讓我們在占領區失去生存的基礎,二是麻痹我們,以達到他們迫使我們的友軍不得不投降的戰略目的!”
“友軍投降?”高一刀跟吳嚴異口同聲。
“你們看,敵人投入這麽多的兵力,說是掃蕩,我們昨天晚上弄死他們那麽多暗哨,但他們卻并沒有與我們糾纏甚至追擊,而此時,僞軍的大部分兵力都在向南推進,所以,他們真正目标,應該是我們友軍!”
陸團長終于有了興趣,點了點頭:“國軍在南邊陳兵近六十萬,而他們的下一步目标就應該是我們!”
“啊,團長,你早就知道了?”高一刀不解的看着陸團長。
陸團長這事除了政委誰都沒說,窩在心裏難受,既然胡義提了出來,也不算洩密:“原本不應該跟你們說,這是戰略上的事,師長判斷我們友軍可能會投敵,但隻是基于各種情報作的一種判斷,這事誰也說不準,萬一沒發生,要是說出去人家會覺得我們胡亂猜測友軍,都注意不要外洩。”
“那重慶那位他也不着急?到現在咱們的友軍好象都沒動靜!”吳嚴愣了,轉頭看向胡義:“你們去友軍交流,難道就沒聽到點風聲?
胡義白了吳嚴一眼:“這事能拿到台上說麽!”
陸團長黑着臉瞪了一眼胡義:“都别扯遠了,那些還沒發生的事,咱們别瞎說,再說咱們也攙和不起,胡參謀,你先說說如何處理眼前僞軍掃蕩的事。”
被陸團長點明叫參謀,胡義一頭黑線。
參謀最早出現于大唐後期的節度使,對幕僚的一種稱呼。
到清末改兵制建新軍,才增設此職務,主要掌軍事訓練及謀劃,分一、二三等參謀官。
國軍參謀的主要職責搜集、掌握相關情報與資料,在軍事長官作決策時提供分析判斷情況并提出建議使用。
并且還要拟制機關文書和作戰文書,向下傳達首長命令、指示,檢查貫徹執行情況,協調解決有關問題,并參加作戰值班。
簡單來說,不帶長的參謀就是軍師,也就是說.沒有級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