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大門朝西飯莊内,左邊即靠北的櫃台上,放着幾大缸子招牌酒,靠牆一長溜櫃。
穿着黑綢長衫中年掌櫃,滿臉風霜打着算盤核對一天的賬目。
劉滿河從飯莊大門那架有些年頭的樓梯竄上二樓。
快速掃了一眼二樓的布局與吃飯的客人情況。
三十多張桌子上已經沒有多少人,宵禁的時間快到,沒點身份的人被警隊逮住,不僅要繳罰款,說不得還會關上幾天。
那些鬼子位置在靠近窗戶的角落裏,四張桌子上,幾十個鬼子喝得熱火朝天,還唱上了小曲。
狗蛋領着劉滿河一行,找好位置:“客官你們都要些什麽菜?”
劉滿河收回看向那夥正在喝酒鬼子的目光,強壓心中的激動,給狗蛋吩咐:“給老子将拿手好菜全端上來,再來十斤酒。”
這大爺裝的夠有譜,狗蛋比了個大拇指:“好哩,客官,本店今天各式菜應有盡有,冷菜給你安排一個醬牛肉,再來一個小蒸紅棗小米夾沙肉,糖醋鯉魚跳龍門,熱菜大盤過油肉,醬梅肉,例湯給你安排黃芪羊肉湯。”
劉滿河卻搖了搖頭,“老子不吃魚,别的菜照上,再加一隻燒雞,來一大盆紅燒肉。
狗蛋讪笑:“對不住了,客官本店不賣紅燒肉,吃那玩意兒掉價,你看要不來盤白切羊肉?”
劉大參謀愣了一下:“那好吧,就挑肥一點白切羊肉上,再來幾個羊蹄,來十張大餅。”
“得,客官你稍候,小的作主,老茶、花生米不收錢.”狗蛋唱完菜名,徑直下樓,還在樓梯中間就扯開了嗓子,麻溜兒的往樓闆下邊後院廚房報菜名。
劉滿河坐定後,這才故作有意四下打量環境。
挺進隊那夥鬼子在旁邊不遠處占了二樓差不多四分之一的位置。
松井隊長看着又上來一拔人,習慣性的打量了幾眼,看起來這夥食客有些像縣城裏做小買賣的商人。
跟這些穿着破爛的市井小販在一起吃飯喝酒,松井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小縣城飯莊連個包間也沒有,原本的屏風也被掌櫃的搬到飯莊門口給等候的客人擋風,這事沒辦法發火。
好在,剛上樓的這幾位素質還算不錯,沒像剛才那些皇協軍那般吵鬧,多了這麽多人環境依然清靜。
沒必要将客人趕出去,畢竟,這飯莊是跟岡崎有些關系,互相給面子,日子才會越過越好不是?
不過,等一會這些混蛋要是喝了酒大呼小叫的話,一定得讓他們好看。
至于自己一幫手下們,現在也喝了很多酒,卻一直保持着文明。
當然,帝國精英喝酒時說話時聲音大了一點,那又有什麽關系?
這裏是皇軍占領區,嚣張一點難道不是應該的麽?
見那幾們商販坐在桌子邊,連看都不敢看向自己這邊,松井滿意的收回目光。
沒過兩分鍾,卻又聽得樓梯上傳來腳步聲響,那剛下去的夥計,竟然又帶上七八個年青人。
這些人同樣穿着破破爛爛,衣服上甚至還有補丁。
這些人上樓後,被小二帶到靠近角落的地方,同樣安安靜靜的坐了。
看起來,倒有些像哪家富豪,請看家護院或及甸戶吃年夜飯。
一想到這些窮酸的老百姓,應該是等了兩三個小時,到那些有頭有臉的人吃過後,才到的這第第二輪,微眯着眼的松井心裏不由感覺到一陣優越感。
松井思索的時間還未超過十秒,視線中的樓梯口又走上來人。
卻是上菜的夥計,端着一個大木托盤,上邊一大摞褐土碗,兩盤安客花生米,一盤牛肉,一大罐子老汾酒。
夥計大步流星往先到的客人桌邊走。
松井旁邊的一個軍曹站起來鳥語:“松井隊長,承蒙你的照顧,幹杯!”
松井收回目光,起身後端起酒杯:“你也辛苦!”
說完,雙手掩着酒杯一飲而盡。
軍曹眼看隊長的杯子變空,立即提起自帶的豬口給隊長斟酒。
松井笑着舉起杯子,看着軍曹慢慢細倒,到中間加快,最後慢慢收尾,不禁贊賞:“倒酒技術有長進,一滴不撒滿杯。”
“你過獎了!”軍曹彎腰,表示對松井誇獎自己而進行感謝。
松井旁邊的一位鬼子,一直半眯着眼,無聊的打量着酒樓裏狀況,
即使他偶爾喝上一杯酒,依然非常盡職的保持着警惕。
這鬼子忽搖了搖頭,睜眼看到剛上來那幾位吃東西的德性,确實沒法形容!
那純粹是吃個飯跟狗搶屎一般土包子!
夥計送上來的菜,到桌子上後絕對不會超過一分鍾,立即被一搶而光。
那菜難道很好吃?
負責警戒觀察的鬼子忍不住提起筷子,從盤中夾了一塊牛肉放進嘴裏,那辣椒味跟芥末味完全不同,趕緊吐掉!
再擡頭時傻眼了,那邊桌子上剛上了一個菜,絕對沒超過一分鍾,又全搶光了!
不由得來了興趣,仔細觀察那些家夥吃飯的方式!
咣當,又一個盤子砸在桌子上,鬼子看得很清楚,過油肉!
那些肉片看着一點熱氣不冒,因爲被濃湯汗包裹着,裏邊的肉絕對滾燙!
圍着桌子的八位根本沒管有人看,更是不說話,等上菜的夥計剛縮回手。
八雙筷子立即齊動手,來回絕對沒超過三秒,那盤子過油肉又光了!
看熱鬧的這位鬼子驚呆了,什麽人吃飯能這麽快?難道不燙麽?
然後,發現事情還沒完,其中一位竟然端着盤子,伸出老長的舌頭舔湯汁!
一陣惡寒,鬼子低頭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盤子,想到這盤子會不會也被哪位給舔過?
胃裏立即一陣收縮。
可那位舔盤子卻旁若無人,渾然沒有在意旁邊有一位精英,正爲他舔盤子的動作準備嘔吐。
幹嘔了一下,把湧入口中的酸爽又咽了回去。
扯了一把旁邊的松井隊長,指着旁邊不遠處.又一位正在對付盤子的食客。
好幾個鬼子都發現了隊長的臉在變黑,趕緊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
那位象狗一般,伸着老長的舌頭,正在将舔盤子進行到底,惡心的動作讓在場的諸位精英驚呆了。
一位軍曹站立即了起來,猙獰着臉,擡手指了指那位惡心分子:“哎,你不要做那麽惡心的事!”
劉滿河眼中餘光一直注意着旁邊那夥鬼子動靜,此時聽着那鬼子說着熟悉的漢語。
心裏一橫,臉上擠出一絲笑容,端起酒杯,徑直走向軍曹。
猙獰軍曹露微眯着眼,忽然變臉,開始露出一抹笑容,很顯然,這位應該是來賠禮道歉的!
他的笑容是因爲,他忽然有了個想法,準備等待這看起來才十七八歲的年青人走到他面前。
他的想法就是扇他一個大嘴巴子!
于是仔細的計算着,看能不把這家夥扇了轉上十幾個圈
軍曹不由得活動了一下肩膀,看着越來越近的年青人,心裏暗自得意,手指捏成着拳握了握,然後張開變掌。
卻忽然發現,這過來的年青人,要比自己要高上一個頭!
這耳光好象不大好打啊.
因爲人矮,猶豫中的軍曹忽然發現,年青人袖子中好象有什麽東西閃了一下他的狗眼。
刺刀!
軍曹搖了搖頭,試圖讓頭腦清醒一點,口中立即下意識驚呼:“敵襲!”
他剛吼完,就看到那年青人,正将他手中的裝滿了酒的酒杯,直接往自己面門上砸來。
然後,一把雪亮的刺刀出現在這年青人手中。
軍曹面色一喜,竟然敢在某某刀術流帝國精英面前動刀子?
這家夥腦袋絕對是被門夾了!
看着那刺刀,軍曹面色一沉,甚至還帶着一絲期待!
軍曹根本沒管二樓上其他地方,那些正在吃飯的人,好象炸了鍋一般,亂作一團。
甚至根本不知道,正有二十多個顧不上抹嘴的年青人,已經紛紛抽出刺刀,圍着往挺進隊這處角落而來。
作戰經驗豐富的松井隊長,立即反應過來有問題,習慣性伸手掏腰間手槍。
掏了一個空,心裏一驚,酒醒了大半,南部手槍連帶槍套,在身後牆上一個釘子上挂着。
立即轉身伸手去摘,腦袋雖然暫時清醒過來,忽然發現身體卻并不受大腦控制,被凳子拌倒後身體一歪立即摔倒。
頭腦根本無法冷靜。
山西(太行山一帶,但并非全部)不吃魚,鬼子喝酒沒有更多的敬酒話,裝清酒的那小瓶子真的就“豬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