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多的僞軍在前,後邊一百多鬼子匆匆的跟着。
隊伍中騾子馱馬十幾,馱着大包小包,嚣張的過了封鎖溝,一路向西。
一匹棗紅色的馬跑進村子。
半個小時後。
手上提了支步槍的樸不煥,站在村北的大路旁,緊皺眉頭,盯着東邊。
這大冬天鬼子跑來,難道是發現了什麽?
孫有尚正在組織村裏并不多的老百姓往南轉移,要憑保安團這三四百号人,想擋住鬼子根本不可能!
有鬼子壓陣的治安軍,根本不是保安團這小身闆可以抵擋。
很明顯,鬼子的目标應該不是保安團,因爲鬼子要是掃蕩保安團,肯定不會在大白天行動,并且,真要掃蕩更不會還帶着十幾匹騾馬,也不大符合鬼子掃蕩的情形,反倒有進山的樣子。
突然出現的鬼子,讓保安團諸位不得不在大冬天仍然帶着老百姓轉移。
無法确定鬼子到底要幹什麽,孫有尚心裏糾結,明面上,他還是保安司令,總得去見鬼子,至于結果,不敢想。
突然出現的情況,沒有人能淡定。
樸不煥看着走過來的孫有尚:“孫隊長,你不去組織老百姓轉移,到這來幹啥?”
“我沒打算跑。”孫有尚堅定的看向東方。
“你說什麽?”樸不煥把目光從孫有尚身上收回,同樣看東面遠方:“你什麽意思?”
孫有尚收回目光,指了指村外正在蹒跚向南丘陵地帶的人群:“你說他們那麽多的老弱婦孺能怎麽轉移?這到處是爛泥地,一路的腳印,能跑到哪去?”
“爲什麽不帶他們進山?”
“這樣寒冷的天,在平原上還可以找點柴禾燒,山裏麽,找個避風的地方都難,進山的話情況隻會更壞!”
那你往南跑又有什麽用?
孫有尚苦笑道:“能跑多少算多少。”
“我覺得,你沒必要跑!”
孫司令愣了一下:“你什麽意思?”
“你既然是保安團長,今年秋糧也交了,你覺得.咱們有必要跑麽?”樸不煥面色陰郁。
孫司令猶豫了一下:“我也想過,但我總覺得這事沒那麽簡單。”
“有什麽不簡單?隻要先把村裏那些年青女人全轉移走,糧食咱們也早藏進了山洞裏,鬼子他來又找不到什麽東西,你怕什麽?”胡義沒在,樸不煥雖然沒什麽職務,但他這個教官在保安團身份并不低。
“好,咱們就這樣跑了,反倒讓鬼子起疑,這根據地好不容易發展起來,可不能丢了,我留下你帶人走!”
“既然如此,讓王小三把人都接走,咱們一起留下來跟鬼子鬥一鬥!你敢不敢?”
“有什麽不敢的,我怕他個球,大不了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孫不尚微眯眼。
“那還呆在這裏幹什麽?走,咱們去安排安排!”
兩人年齡差距不大,勾肩搭背往村裏走,旁邊幾個戰士立即跟着往村裏跑。
又半小時後,東邊的哨兵不斷來回往村裏跑。
指揮部屋檐上挂上了久違的聚義堂,院子裏兩人正在得瑟。
孫有尚正有條不紊的準備:“嘿嘿,要是鬼子敢玩花樣,老子身上綁的這一圈炸藥,不崩死他十個八個不算玩完!這生意做得!”
樸不煥愣了一下,停下手中的動作,翹起大拇指:“真爺們,老子還沒見你也能這麽狠的!”
“這鬼子來了,我這個司令不出面說不過去,哎.你身上綁那麽多手榴彈幹什麽?”
“嘿嘿.當然是準備逃命用的你不怕死,老子在這裏陪你跟鬼子玩,不過先說好了,老子現在還不想死,待會兒你要是跟鬼談崩了,得等老子走遠了再拉導火索。”正往棉衣下塞手榴彈的樸不煥,笑嘻嘻的把緊張的氣氛給攪和了。
“行,我相信你有那本事!”孫有尚騷包的披上了一件墨綠色的呢子大衣,遮住鼓鼓的腰身。
“草,還真人模狗樣的,腆着個大肚子,嗯,還真像個司令!”
“像?老子本來就是司令!”孫有尚一聽,樂了,好象不是去赴死,而象去參加個什麽宴會。
“那孫大司令!咱們出去看看?”樸不煥在腰裏再插了支駁殼槍,聽到院外嘈雜的聲音,提起桌子旁邊的七九步槍。
兩人不再呆在院子裏,往院外走。
一大幫人正在換裝,黃軍裝變成了亂七糟八的灰棉衣,三八大蓋一支不見了。
日式裝備,軍鞋也全沒見了蹤影,純粹就是一土匪窩。
樸不煥改了口:“我說在大當家的,這留下來的兄弟們,扮土匪的模樣倒還算那麽回事!”
孫不尚樂了:“扮什麽扮?老子們本來就是土匪,現在就算鬼.皇軍看了也絕對不會起疑。”
樸不煥無情打擊:“嘿嘿,大當家你這司令名聲在外,連逃難的老百姓都不到這地方來,真不知道你們平時幹了什麽壞事。”
“哪有的事,老百姓們以爲咱們能把姓郭的給打跑了,肯定是比那郭扒皮還狠,所以才沒人敢來!”
樸不煥忽然想起自己的家人:“那些老百姓也真的是慘,鬼子他娘的又命令治安軍直接關閉了封鎖線,要不是咱們也是保安隊,現在連過封鎖溝都難。”
“你擔心什麽?咱們這幾天正準備去填封鎖溝,把靠近封鎖線的老百姓接過來,還有,咱們早準備了不少的糧食,都送到南邊九連去了,老百姓不往我們這邊跑,咱這裏人少不是更适合偷偷發展麽?”孫有尚接下來準備幹的事跟樸不煥說了。
樸不煥收回思緒:“那就好隻是這天殺的鬼子大冷天也跑出來,真是奇怪。”
兩人在村裏轉圈。
樸不煥跟旁邊的戰士打了招呼,回頭對樸不煥解釋:“這沒什麽好奇怪的,鬼子在冬天從這裏進山也不是一兩回了,不過大冬天就這麽點人,他也敢進山掃蕩以前倒很少見過,這小鬼子們那根筋不對,這麽點人就敢進山?”
“真是可惜,敵人這回來咱們這幹什麽,咱們連一點消息沒有收到。”
樸不煥心有不甘:“真想打他幾梭子!”
“不要輕舉妄動,以不變應萬變吧,鬼子經常玩這些突然出動的把戲。”
兩人不知不覺,又轉到了村東,樸不煥擡頭看向遠方:“你的意思是鬼子經常從這裏進山?”
孫有尚猶豫了一下:“要不咱們再派一支隊伍,先一步進山,打他一家夥埋伏?”
“就憑咱們這小身闆去打鬼子隊伍,你還真敢想!”這回反對的卻是樸不煥。
“有什麽不敢想?要不是現在才出發會在地上留下腳印,老子早派人進山去了!”孫司令并不想樸不煥留下冒險,但要強自勸說,這貨肯定不會走。
“你沒發燒吧?”樸不煥伸手去摸孫有尚額頭,手被一把拔開,老子才是想打鬼子,你這文弱書生倒提這一茬。
孫有尚堅定了想法,再次開口:“你真想打鬼子,我倒有個辦法!”
“什麽辦法?”樸不煥眼前一亮。
“鬼子能從那山壁上上去,我們難道就上不得?”
“哎,我怎麽沒想到呢,那就這樣,你在這裏跟鬼子周旋,我現在就走,老子先去山裏等他們!”樸不煥剛答應跟孫司令一起與鬼子周旋,立即就變了卦。
兩人年紀都不大,因爲都有文化,溝通還算順暢。
實際上兩人的脾氣秉性原本差别挺大,但一說到對敵,立即又湊合到一塊。
說到指揮大規模戰鬥,并不是樸不煥的強項,在掩護總部突圍的時候就吃過大虧,所以對鬼子恨之入骨。
對他來說,就算當指揮員,他都絕對不幹!因爲要是手上隔幾天不沾點鬼子漢奸的血,絕對會手癢!
而要論到玩陰的,樸教官絕對是個高手。
原本在山裏呆慣了,天天對地方部隊回總部學習的學員進行軍事訓練,早就膩了。
但要說到能采用的作戰手段,那絕對是多如牛毛,隻不過所有的手段總結起來其實就隻有一條:打遊擊!
樸不煥的性子有些陰烈,因此他跟唐大狗是最好的朋友!
大狗特務連出生入死經驗豐富,樸不煥雖然是從軍校出來的,卻上不了台面,因爲他的性格并那麽陽光。
到了九連後,經常能有機會弄死幾個鬼子,祭奠自己那些被鬼子殺害的同胞,比呆在八路軍總部快活多了。
這貨申請把編制挂在九連,壓根就沒想過要回總部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