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筋動骨一百天,你急個啥?”酒站衛生隊病房門外,桂花正在大木盆裏洗涮繃帶,對屋裏某個人唠。
旁邊屋裏葵花端着繃帶盤子,出來後往傷員屋裏走,經過門口的桂花時,有些疑惑的打了個招呼:“桂花姐,你不到河邊去洗,在這得多麻煩?”
“我順便看着傷員。”桂花沒停下手中的活。
“哎喲.”屋裏傳出唐大狗的叫聲。
門口的桂花揉着腰站起身,疲憊的走進門。
桂花繞到葵花旁邊,一巴掌拍在唐大狗頭上:“你嚎個啥,都結痂了,别亂動!”
“哎呀,我可是傷員,你連傷員都打?”
“傷員?你是傷的不輕,這狗頭又沒受傷,說吧,你鬼嚎個啥?”
“哎,這挺進隊不鬧得厲害麽,我就是想早點好起來打鬼子。”唐大狗縮了縮脖子,連老秦都治不了的口頭禅沒了。
旁邊一陣哧笑聲。
“特麽你們笑個屁,再笑老子讓你們好看!”大狗轉頭龇牙,複發。
葵花笑笑,端着繃帶盤子走向下一個傷員。
桂花一巴掌拍開伸向自己狗爪。
“哎,有胡長官他們的消息沒有?”
“有,去了北邊,好好養着,過兩天打個吊帶就可以出去活動活動。”
大狗琢磨着說點什麽好聽的詞兒逗逗,好半天卻沒嘣出個聲音。
“怎麽不說話?”
“山裏什麽時候又出現了挺進隊?”
“幾天前的事,說這幹啥?”
“吃飯沒”
“”
見葵花進了病房,知道換繃帶的時間到了,幾個正活動的傷員拄拐扶牆齊回到病房門口。
沒進門,盯着病房裏,一個低聲牢騷:“唐大狗這貨思春了?”
“我看不下去了!”
“屬狗的這家夥膽子真大!他竟然敢打桂花姐的主意,老子要他好看!”
“看看,那不害臊的狗臉真不像個東西!”
“嘿嘿,在這嘀咕個屁,有本事當面說去!”
“聽說那家夥連半夜咬人的手指頭,咱們還是小心點。”
“老子晚上把手放褲裆裏,怕個屁。”
旁邊幾位傷兵立即轉頭看着這年輕的兵。
“你們都看着我幹啥?”年青戰士一頭霧水,疑惑的問。
“哎,都站在門口幹什麽,趕緊進來,把繃帶換了!”
幾個傷兵忙拄拐撐棍往葵花旁邊湊。
“擠什麽擠?排隊!“
病房外,胡子拉碴的老秦正快步往病号房而來,進來後直接朝幾個傷員嚷:“哎,傷都好得怎麽樣了?”
一衆傷員都不說話,唐大狗趕緊裝死。
不能說!
一說就沒完。
躺着的可以裝死,站着換繃帶的卻不得不開口回:“這好得差不多了!”
“那就要多活動活動,這傷啊,可千萬别沾水知道麽?”
“知道。”
“你這腿受了傷,走路不要太快,最好就扶着牆走,要是摔倒那就麻煩了,你說對不對?”
“哎,謝謝指導員關心,我會小心的。”
“你這換好了?正好我這沒什麽事,我扶你出去走走。”
“哎,你那麽忙,我扶牆就行了?怎麽能扶”
“那麽多廢話幹什麽?咱們出去走一走透透氣,再唠唠娃啊,你收到家裏的消息了麽?”
“哎,咱爹娘都在山裏,沒什麽事,俺姐也到酒站來了,參加了民兵。”
“你們一家覺悟都挺高,這小鬼子他就是秋後的蚱蜢,長不了.”
見兩人出了病房,屋裏的人終于長籲一口氣。
團部。
通訊員不斷進出。
又一個彙報情況的通訊員跑出帳蓬。
桌子邊的陸團長突然面色一沉:“不對啊,二妞怎麽知道師裏要開培訓班?”
“上次去平原的時候,你自己說的話你都忘了。”政委眉頭一挑。
“我隻是随口一說,她就當真了?”
“九連這水雖然不深,聰明人可不少!哎,對了,通知胡義他們回來這事,都過去兩天了,怎麽他們還沒到?”
山路上。
一隻隊伍甩動着沉重腳步。
“狐狸,好久沒回山裏,團裏連老百姓都使上了?”
“出現挺進隊這樣的大事,團裏當然要重視,你别說,一連這回估計大部分人拉出來當了哨兵!”
一路處,遇到好幾起一連安排的哨兵,以及不少放哨村民。
“現在這山裏到處都是人,團裏可是下了血本,幸好,過幾天糧食就能送進山,不然光這些外出人員的糧食都夠嗆!”
“在山裏呆着難道就不吃飯了麽?”
“哎,狐狸,讓團裏砍樹栽電杆的事,怎麽沒看到動靜?”
“你問我?我咋知道?”
“那電訊員說咱們那鐵驢子能發什麽電?”
“當然可以。”
“電是什麽?”
“呃,電就是可以用來當手電筒,也可以用來給摩托車晚上跑路照明!”
“那它爲什麽自己就有電?”
“呃,摩托車上有發電機.”
發電雞?能吃麽?走在兩人後邊的羅富貴趕緊快走兩步,靠近了豎起耳朵仔細聽。
“你真的喜歡狐狸精?”小丫頭的話鋒突變。
“喜你問這事幹什麽?”胡義立即警覺,這丫頭片子又玩這一出。
“那爲什麽你一看到她就暈了?”
“姑奶奶,我都說了十遍了,我那是累的。”
“别瞎扯,别以爲我不知道!”
“你知道什麽?”
“真煩人,你要是真喜歡狐狸精,我幫你!”
“怎麽幫?”
“你還說你不喜歡?”
“哎,咱能不能換個話題?”胡義難得臉發紅,這尴尬的。
“那好吧,你跟周阿姨又是怎麽回事?”小丫頭再次問。
“不是說換個話題麽?”
“我想通了。”話鋒再變。
“什麽想通了?”
“那天晚上周阿姨躲在你床下到底怎麽回事?”
“我聽不懂你說的什麽意思。”胡義發懵,心虛。
“可我覺得不舒服!”
“哪裏不舒服?扭了腳麽?”胡義上下打量小丫頭,難道是那事?
“我跟你說我……呃,我不喜歡狐狸精!”
“嗯?爲什麽?”
“你看她那架子擺多高?你都暈過去了,她也不來照顧你!”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看咱們師裏那些革命夫妻,關系都好得很,誰都待人和氣。”
“就是,你們倆都那麽冷,隻要湊在一起,哪一回不是要死要活的?”緊跟在後邊的騾子終于忍不住又插了句嘴。
“閉嘴,這有你說話的份麽?你跟二妞的事還沒完!”丫頭轉頭看着這偷聽無良熊。
“嘿嘿!”騾子縮了縮脖子,草率了!
随即,小丫頭邁開步子,繼續跟胡義嬉皮笑臉扯。
跟在後邊的羅富貴趕緊停下腳步,等兩人走遠才哆嗦着再擡腿。
三章,夠意思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