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村外實際隻布置了兩個班。
雖然少尉兵力、火力布置如教科書般經典,對付一般地方武裝無往不利。
然而在面對九營百餘人發起的突然進攻下,依然完全處于被碾壓勢态。
進攻隊伍沒有任何戰術,完全憑兵力與自動武器野蠻碾壓。
少尉腸子都悔青了,擲彈筒打出的照明彈,雖然看清楚了戰場形勢,但也照亮了進攻者前進的道路。
趕緊大聲吆喝撤退…
可惜,命令适得其反,在進攻者眼中任何人形或者腦袋形狀的物事,都成爲亂槍攻擊目标。
重機槍手歪倒。
輕機槍啞火。
兩個擲彈組先後陣亡。
帝國訓練有素的精确射手被殺傷力并不大的亂槍打成蜂窩。
哀嚎慘叫聲不絕于耳。
僅僅幾分鍾時間,村外三十餘人全軍覆沒!
夾雜在硝煙中的血腥氣越來越濃重。
留在村裏抓地道中老鼠作後備隊的近藤軍曹,聽到密集槍聲匆匆匆趕到村西,親眼看到正發号施令的少尉歪倒,一時間瞠目結舌不知所措。
來到這片大地多年,他從來沒有過的經曆這樣的場面!
不知過了多久,眼見一個又一個黑影呐喊着不斷向村子靠近。
頭頂不時有流彈呼嘯而過。
“近騰軍曹,敵人多勢衆火力很猛,此處不宜久留”近騰終于在手下提示下回過神來。
被手下拉扯着狼狽撤回村中最大最高的院子,進屋後順着樓梯上閣樓再爬上屋頂。
院子處于村中間,應該是村裏條件最好的人家院子,因爲有閣樓。
“村北、東、南的觀察哨都沒有回來,很可能出了狀況.”
近騰趴在屋頂不斷強迫自己要冷靜,對戰況進行總結,分析,判斷。
悄悄探出頭觀察了好幾次,低聲鳥語:“吹集結哨,屋頂高頂安排一個三人組,樓下布置一個組防敵人進院,咱們增援部隊很快就會到來,在這之前,大家務必守住這個院子,拜托諸位了”
一衆鬼子迅速散開,貼門、靠窗、卧地布置陣地。
扯手雷,檢查子彈,步槍上刺刀,然後鳥語通報各自所在位置,協同防守
天下無敵的皇軍竟然被逼着防守!
三八大蓋後邊的近騰扭曲着臉,憋屈的心裏怒火熊熊燃燒。
少尉先前的布置并沒有問題,皇軍不是不努力,主要是敵人太強大。
早聽說村裏地道中的那些老鼠跟囯軍暗通關系,這一回估計是打了狗,引來了主人。
囯軍麽,統統是皇軍手下敗将,一時之得失并不重要。
以現在這個院子的情況,敵無重火力自己堅守半個小時絕對沒有問題。
等皇軍大部隊一到,他發誓一定要将地道中藏着的那些抵抗分子全部揪出來放火上活烤了
處于軍曹職位,近騰看事情的角度與格局僅限于此。
村東。
“都聽清楚了,按平時訓練那樣逐屋搜索,連老鼠洞都給道爺全翻一遍.”李老四語氣嚴厲,面色平靜地将刺刀從地上仍然抽搐的鬼子哨兵胸口抽出來。
“排長,你就等着瞧好戲吧”小六子帶着兩戰士蹑手蹑腳鑽進黑暗中。
“咕咕.房頂警戒,成”
“院門警戒,成.”
“第二間屋裏沒人,三組,柴房”
“柴房安全.情況不對!”
“報!?”
“好像.有地道。”
“地道?小鬼子怎麽可能鑽地道?”
“出來,繳槍不殺”
“喊個屁,丢兩個手榴彈下去完事兒”
“萬一是王順他們呢?”
“你爹娘給你生了張嘴你不知道問麽?”
“哎呀不好,趕緊去向營長彙報,村外還埋了個大号絆發地雷”
村西此起彼伏喊殺聲、腳步聲越來越近
剛搜索完兩個院子,西邊正面進攻的李響連大批戰士已沖進村。
一個聲音顫抖着嚷嚷:“發了.發了重機槍,好多彈藥”
“這滾燙的破棍.管子是個啥玩意兒,這麽大股汽油味兒?”
“管他是啥,交給連長研究”
村西。
交通員匆匆來到胡義身旁:“報告胡營長,我地下情報員來報,十分鍾前,南邊六裏左右,鬼子百餘、僞軍規模至少一個營正向東闾村過來.”
胡義放下懷表,看了交通員一眼,八路軍發動群衆能力真的厲害。
黑燈瞎火都能弄清鬼子兵力情況。
六裏地,急行軍最多不會超過二十分鍾。
結合先前從交通員那裏了解到的情況,憑着多年戰鬥經驗,胡義判斷鬼子真實目的應該是打算借困住王順部,然後将前來營救的王順部一網打盡。
被鬼子毒氣熏過的眼部仍然有不适感,咔嗒.手中的表殼合上,感覺到清晰的律動。
思索了兩分鍾後終于下達命令:“李響連務必在十分鍾内掃清村内,即向北運動,羅富貴連立即進村布防!”
對付一個營的僞軍不難,但是跟大半個中隊鬼子硬扛拼傷亡,得不償失。
所以,他下達的命令是向北運動,并不是撤退。
首長說過,指揮員要善于在快速度運動中找到戰機并殲敵。
胡義并不滿足于敵進我退遊擊戰。
在敵人過于強大的時候,短時間内沒辦法在村南開闊地建立伏擊陣地。
他決定在敵人到來前打鬼子僞軍一個側翼伏擊。
打了就跑,即爲擾。
在村中的布置以地雷爲主,步步消耗敵兵力。
在敵人過來路線兩翼來一場小規模圍點打援、伏擊、大幅度穿插襲擾運動戰。
李響連剛才進攻傷亡肯定不小。
接下來,他打算由羅富貴來執行穿插任務。
羅戰鬥力是打出來的,不是訓練出來的。
仗打得多了,連羅富貴這位曾經的怕死鬼現在也能獨擋一面。
丫頭肯定是中了虎烈拉,以九營目前應對虎烈拉的能力,小丫頭應該不會有什麽大問題,但是心裏始終放不下。
胡義忽然發現,随着手下的兵力漸多,自己的心态似乎有了很大變化。
即使面對大批敵人,自己現在仍然很平靜,平靜得根本沒有考慮鬼子戰鬥力強大這個問題。
實力決定一切!
接到命令的羅富貴蹭到胡義旁邊,小心翼翼地問:“胡老大,真要打?”
“騾子,你跟我多長時間了?”胡義愣了三秒反問,九營的紀律,還真如楊承志所說,執行的時候會打折扣。
“呃,五六年了吧?”兩人的對話,讓旁邊大狗的目光也跟着轉了過來,盯住星光下胡義看不出表情的臉。
這一次,他很期待胡義接下來會說什麽。
“我什麽時候做過沒把握的事?”胡義沒有責怪羅富貴。
“呃”羅富貴倒吸涼氣:“多了去了.好幾次.就說苦水溪那回,你差點把自己都打沒了”
“滾”羅富貴話沒說完,大腿被硬底皮鞋踹上。
羅富貴探手将旁邊看笑話的大狗扯上:“你姥姥笑個屁.”
大狗一把将羅富貴爪子撥拉開:“特麽你不敢打,讓我來.”
“真的?你不要騙我!”羅富貴大喜。
“我沒閑心騙你。”大狗一本正經:“不過完事後得給胡長官說至少給我升個連副”
“成交!”羅富貴頭皮發麻,這貨絕對是被桂花蒙了心,聽馬良說當了團級有機會
他現在才排級,上邊還有三道坎:連級、營級.
可憐的娃.
“通訊員,特麽傳九連長羅富貴命令,三排集結進村向南作鋒矢陣布防,戰鬥打響後不得與敵過多糾結,在村裏布置好地雷後即向村北運動”拿了令箭的大狗大聲吆喝。
“二排集結與村東李老四彙合,三排集結到村西設伏,以防小鬼子正面佯攻兩翼進攻,戰鬥打響後向南穿插攻擊鬼子與僞軍結合部”
“胡長官,你覺得,我這布置怎麽樣?”
“你立即帶偵察排繞到過來的鬼子側翼,打襲擾.”胡義冷眼旁觀,見大狗問才點了一句。
“特麽,我在村裏幫騾子的布置白忙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