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似乎對當前形勢很了解,說起話來猶如長江之水滔滔不絕:“小鬼子大舉抽調兵力南下太平洋,現在占領區兵力嚴重不足,漢語學習很難,絕大多數鬼子都不會說漢語,急需各種翻譯”
蘇青忍不住問:“翻譯?什麽意思?”
中年人壓低聲音:“鬼子爲了保證占領區長治久安,從我大韓民囯征集了很多會說漢語、鳥語的學生過來當翻譯,上級…”
聽這位說話啰嗦不痛快,胡義不想浪費時間:“你說的這些…跟我們目前面對的嚴竣形勢似乎沒多少關系”
中年人身後的一位年青人忽然站出來,一臉嚴肅:“胡義同志,現在請你回避!”
胡義愣了一下,有些尴尬地起身,直接走出院子。
年青人看着離開院子,這才轉頭看向蘇青:“蘇隊長你好!義勇軍同志們做通了很多被迫從大韓民囯來華北的學生翻譯家屬工作,按總部的布署,需要與他們取得聯系,狠狠的從敵人内部瓦解敵人,呃.當然,這需要蘇隊長你們武裝工作隊大力配合。”
“請問,你是?”蘇青小心翼翼問,這年青人顯然來頭不小。
“總部情報科艾先一,受林一同志指派,護送義勇軍的同志們完成這次策反、滲透任務!”艾先一臉自豪,說完之後,從上衣兜裏掏出一個信封,再從信封中抽出一張紙面向蘇青,嘩啦一聲抖開後遞過來:“這是林一同志親筆信.”
坐在破桌子後的蘇青有些懵,見對方提到林一,伸手接過信看了看,信上鋼筆字筆迹确實林一親筆,錯不了。
蘇青心情有些激動。
涉及囯際友軍,總部讓自己配合,是對自己的信任!
在心裏下定決心,一定配合上級完成好這次任務
艾幹事見蘇青激動,很是滿意,立即開始說細節:“這次鬼子從朝先征招過來的學生翻譯,大多分配在冀中占領區的各個炮樓,我這次護送帶着他們家屬的親筆信的金政委過來,主要任務是感化學生翻譯們棄暗投明,繼續潛伏在敵内部,實際上爲我們所用.”
胡義被猴子扶着回到隔壁院子,沒聽到丫頭跟羅富貴地圖上攻防的嚷嚷聲。
睜開眼,順着屋門一眼看到小丫頭正踩在羅富貴肩膀上,爬在牆頭從一個破牆洞往隔壁張望。
趕緊壓低聲音:“丫頭,不該知道的不要打聽.”
小紅纓聽到胡義聲音,飛快地從羅富貴肩膀上溜下來,瞅到胡義跟前,一副幸災樂禍的模樣:“哎,你跟狐狸精一句話沒說,就被攆出來了?”
“你”胡義一時語塞。
“狐狸,你說,眼下鬼子大兵壓境,樸不煥送這些人過來,他們要鬧哪出?”
“他們的對話連我都聽到了,你裝什麽裝”羅富貴從牆根湊到小紅纓旁邊,拍着肩膀上的灰土:“雨下這麽大,鬼子他本事再大也沒法行動,我建議還是先睡覺”
“死騾子,你敢拆我的台.”
“難不成你偷聽還有理了?”羅富貴不敢大聲,直接躺到旁邊鋪了條毯子的柴禾堆熊窩裏。
“什麽叫偷聽?他們談秘密事兒…那嗓門差點把屋頂掀了…而且,連環境都不先偵察偵察,這能怪我?”
砍九帶着人在青紗帳中穿梭。
要到九營駐防區域,必須先繞過自四旅王文香防區。
下雨後,青紗帳中大小路地面被水泡脹,行進難度變大。
與此同時,一支隊伍藏在砍九前行路邊的破廟中。
一個鳥語聲音嘀咕:“大郞已經十歲,再過六年就能上戰場了,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在參軍前讨一個屁.股大好生養的…波多家的丫頭不成,頭發黃黃的,身上也沒有幾兩肉,看着碜…”
旁邊有鳥語回應:“你參軍走的時候,大郞五歲,你家婆娘寫信來說次郞今年滿四歲,這事兒你不覺得奇怪?”
“呵呵,有什麽好奇怪的,老子走的時候剛好留了種。”
“少尉閣下,你别欺騙自己,誰家妻子懷胎能懷兩年?”
“你是不是想死?”
“開個玩笑.”
一個鳥語聲音在廟外響起:“報告少尉閣下,有隊伍在雨夜趕路!先頭尖兵現在距離我們約一裏!”
“八嘎,你是怎麽放哨的,敵人都快摸到我們豬窩裏你才發現敵情?”
“對不起,三裏外發現敵情,但是天氣惡劣,回來路上耽誤了時間。”
“閉嘴,帝囯精英從不爲失敗找借口!”兒子十歲的少尉當即下令:“所有人,立即戰鬥準備!”
“少尉閣下,我們此行要保持秘密,我建議先撤出這破廟.”
“平日裏讓你們學習漢語,你們都不努力”
“哎,你讓咱們高貴的皇軍去學劣等民族的語言,你是不是瘋了?”
“别仗着你北特警的身份,就有在我面前指手劃腳的資格.”
“好吧,你是這次行動的指揮官,你請便”
天下土匪都差不多。
踩點一般選擇白天活動。
入夜後幹偷雞摸狗的勾當。
草上飛對黑夜并不陌生,在大雨中趕路卻是頭一遭。
爲了不迷失方向,隻能走大路。
夏夜有雨必有風,風雨交加之下,東張西望也沒用。
隻能憑感覺前行。
草上飛仍然不時轉頭看,四周都是雨點,耳朵裏全是雨點打在高梁地,砸在地上的嘩嘩聲。
多年刀口舔血匪涯,習慣了警惕。
哪怕是睡覺都睜着一隻眼呃.反正感覺自己就沒閉過眼。
一路走來,似乎也太順利了,連一個守莊稼的村民都沒碰上。
事出反常必有妖!他開始琢磨,用排除法排除所有可能性。
心裏一直繃緊的弦似乎嗡了一聲,下意識緩緩止步,手搭雨篷向前方張望。
有些莫名其妙想法在腦子裏滋長,月黑風高暴雨,殺人好時機
腳下似乎有些不對勁.有淺坑?不對,是腳印。
能在亂世中活,他很注意細節。
提腳小心翼翼向前趟,終于發現下一個腳印。
慢慢蹲下來,用手去摸索那個腳印。
腳印中沒有積滿水,也就是說,這個腳印絕對是不久前才踩出來的。
時間…絕對不會超十分鍾!
擡手,食指與中指開始量前後兩個腳印之間的距離,不到兩卡…不足四十公厘。
要麽是女人,要麽是小孩.
大雨磅磗這兩種可以先排除。
那麽,最有可能是小個子村民,或者鬼子。
以前大當家曾經說過,要想活得長久,任何時候,隻要遇到沒把握的事時,最好的辦法是撤。
确實沒法撤.那就先按最壞的情況作打算。
所以,草上飛認爲突然出現的腳印,應判斷爲有鬼子。
碰到滄州道的人,還有活路。
遇到鬼子,必須跑路。
所以,他毫不猶豫原地轉向,沖進旁邊青紗帳,鑽進一段距離後,迅速折轉方向往回跑。
他相信,在身後跟自己搭檔的那家夥,看到自己做出反應後,肯定立即調頭回去給砍九報信。
至于前方是不是有鬼子,不重要。
有句話說得好:小心駛得萬年船!
[感謝寒江初雪,大肚匣,夢回長安,老倪,老狐狸打賞]